張曉風:地毯的那一端
“只有淺薄的庸瑣的渺小的文學,才專門注意花葉的美茂,而忘了那原始的、最寶貴的類似哲學的仁子。
”而張曉風正可謂慧根別具,《地毯的那一端》中的創作素材雖只涉及平常瑣事,卻能會意獨深,在她筆下被寓以極深的哲理。
如妹妹喜歡文科,厭惡理科,曉風得知后開導道,不能勉強每一件事都如意,我們固然應該學習我們愛好的東西,卻也沒有理由摒棄我們不感興趣的東西。
另一方面,張曉風的散文語言蘊骨感于婉媚,創作手法常突破常規修辭,營造出獨特的藝術氛圍。
如:“梅葉已經凋落,梅花尚未裁剪,我只能佇立欣賞梅樹清奇磊落的骨格。
”每每被畫家點染皴擦,文人騷客反復吟詠的梅,在她看來,更值得贊揚的是它的“骨韻”。
梅骨是極深的七褐色……梅骨上也布滿蒼苔的斑點,它甚至有巖石的粗糙風霜。
梅樹的葉子已經落盡,梅花一朵朵挺著懷孕的花胎,她雖然不能目睹梅花怒放時的風姿,卻沒有失望,而是在真情的驅動下,專心致志地欣賞梅樹那遒勁的骨格,進而“我幾乎想剖開枝子、掘開地,看看那來日在腳下浮動的暗香在哪里,看看來日可以欺霜傲雪的潔白在哪里。
”其實,作家來時腦海里已見梅花“熒光四射的花瓣、綠得透明的葉子”的印象。
有道是“梅花三弄斷人腸”,曉風于無花處見繁花,做的一簾幽夢而已。
梅樹并無變化,而作家寫梅的性格卻既隨意又精準,既內傾又外觀。
“人生若不是為了信仰卻還剩下什么呢?”曉風心界空靈、質樸優美,她的文筆向天而又著地。
“凡事都是一時機緣,事境一過,一切的熱鬧繁花便終究成空。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曉風自有她的憂慮,“臺北的風讓我每月思念南方的家。
”在一遍遍的祈禱聲中,縱有百端俗慮也在此時一并拋撇,一瞬間便釋放了長期以來囤積的壓抑和苦悶:“我們活在夢里,活在詩里,活在無窮無盡的彩色希望里。
”也是由于信仰,讓她于熙熙攘攘的世界中悟出與人為善的真諦,并從中得到快樂。
母親給她的學雜費,因為同學生病借了出去,當曉風手拿著同學歸還的那一疊,她感到這筆錢,因著母愛和友愛的緣故有了雙重的光輝。
她的心透明、真摯,她的無嗔無欲與生和諧。
別有才情氣自華。
《地毯的那一端》這個小冊子,留下了一條張曉風由成熟到成就的藝術轍印。
她曾講過,其實對于自己早期的作品羞于啟齒,由于年輕和淺薄,把許多好的東西寫糟了。
竊以為,張曉風的散文美,就美在她能讓你了解她謙遜、平易的性格。
一次,某大學邀請張曉風指導寫作,她上講臺第一句便說:“我今天能有什么給你們指導的?沒有,只不過分享一下我心里所想的東西。
”話如麥餅之丕實,泉水之甘平。
文學藝術的魅力不正是在于作者與讀者之間的共同分享嗎? 值得注意的是在每一小篇中,我們都能讀到漢代的史傳、唐朝的詩歌、宋代的散文、元朝的戲曲……或者在眼前,或者在胸中。
中國人往往與山同在,孔子的泰山讓他發現天下之小,李白的敬亭山,讓他在云鳥高飛盡之際,有一個相看兩不厭的對象;辛稼軒的青山,讓他感到自己是山,山是自己的情與貌。
張曉風在一次次朝山謁水中釋憂解煩,物我兩忘。
而這些山水都朦朧地帶有江南水鄉———江蘇徐州(張曉風祖籍地)的風貌,既有楊柳低岸,曉風殘月的凄婉,也有執手相看,淚眼纏綿的悲郁,但更多的是一種大氣開拓的境界:“清風明月,山松野草,我要把它們懷抱在心中……即使當時你的心中折疊著一千丈的愁煩,及至你站在瀑布面前,也會一瀉而盡了!
林清玄:清凈之蓮
《清凈之蓮》是一篇絕美的極富哲理的散文詩。
品讀此文,你會自然而然地進入那種“心靜如無波之湖”的意境。
作者開篇以多達九個“偶爾”為句首的排比段式,偶爾之中蘊含必然。
如果“能以明朗清澈的心情來照見這個無邊復雜的世界”,那么“在一切的優美、敗壞、清明、污濁之中都找到智慧”,這種平地驚雷的震撼,抑或是我對《清凈之蓮》的最初印象和人生啟示。
古今以來,文人騷客對蓮的詠嘆不勝枚舉,愛蓮說、采蓮曲、詠荷詩、嘆芙蓉……隱約感覺蓮即是荷,荷即是蓮?蓮與荷的糾結纏綿,贊美之聲也從未消停過。
“蓮,花之君子者也。
”宋代周敦頤《愛蓮說》道:“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直。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朱自清的散文名篇《荷塘月色》情景交融、當代國學大師季羨林的《清塘荷韻》對“季荷”的祝福如此等等,放眼與佛教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中國,幾乎可以說,古今無一不是愛蓮(荷)人。
蓮,的確是清凈的。
面對有好事者對其孤傲清高的曲解,始終心無旁騖,我自堅貞純潔,不為誰開也不為誰敗,在靜謐的荷塘中獨自偷歡。
高潔的背后,透著大智慧、柔軟心。
我等俗人,究竟要怎樣的歷練,才有如蓮般的智慧?我們如何“在卑濕污泥的人間,開出柔軟清凈的智慧之蓮”呢?
老子在《道德經》中說:上善若水。
我們的品行要做到澤被萬物而不爭名利,在這個本不清凈的世事紛擾的現實世界里,是何其的困難。
但是,我們可以在生活中去感悟,面對大喜大悲,唯有保持一顆柔軟的菩提心,處變不驚,心靜如水,智慧之蓮才會在你心中綻放。
人的一生中,不經歷磨難,是很難天生就有這種大智慧的。
蘇軾一生三起三落,歷經宦海沉浮。
這個從小欽慕范滂、敬仰蒙莊、天資聰穎、抱負遠大的蘇家公子長大后在官場屢受排擠,一路跌跌撞撞,多次被貶謫、放逐卻從未停止過放達的腳步,正因為失意才成就了他寵辱不驚的品行。
東坡居士在《超然臺記》中寫道:“美惡之辨戰乎中,而去取之擇交乎前,則可樂者常少,而可悲者常多。
”你總是被萬物的好惡所左右,在得失取舍面前患得患失,那么你就會被物欲橫流所擊垮。
因此,只有超然于物欲之上,才能得到屬于自己的歡愉。
做清凈之蓮,是需要定力的。
古人云:無事此靜坐,一日當兩日。
如此怡然自得的賺,真好。
真正的清凈需要淡泊閑適的心境才能感受得到。
“偷得浮生半日閑”固然愜意,倘若再能保持一顆菩提般的平常心豈不更妙。
在浮躁的現世,喧鬧的當下,這種定力顯得尤為重要。
記得有位學人說過:“以無生的覺悟做有生的事業,以悲觀的心境過樂觀的生活。
”如此,足矣。
有人身陷職場勾心斗角的漩渦,有人沉溺于感情是是非非的糾葛,有人在名利場中苦苦掙扎,有人在理想與現實的碰撞下迷失自我。
何不放下諸多的不愉快,去擁抱自然,用手心摩挲古樹,讓腳掌親吻泥土;耳聽泉水叮咚、山鳥歡鬧,登高振臂一呼,山鳴谷應;舉目四顧,頓覺海闊天空,豁然開朗。
享受清凈的歡愉之后,撣撣塵土,再去堅毅地迎接下一個挑戰。
張曉風:初雪
“如果五月的花香有其源自,如果十二月的星光有其出發的處所。
” 那么,父母對于我們無私的愛又何嘗不是從哪里來的!文章以母親的口吻寫給她腹中的女兒,而我也從側面看到了每一對父母對于兒女說不出言不盡的愛,作者筆下,初雪意味著生命的純美潔凈,是啊,生命如初雪,愛亦如初雪,讓人在靜穆中虔誠地觀望、感受。
如果時光倒流,曾經的父母也是有“權利”愛我們的第一個人,他們不需要看見我,了解我,認識我而后才決定愛我,我的笑貌在他們的夢里翱翔,具體而真實。
我被這樣的心境所感動了,親情仿佛一段純凈的芬芳,纏綿飄散在我們最初的日子里,仿佛一寸寸的陽光,照亮了我們稚嫩的臉龐。
它綿長,溫和,浸潤了我們生命的角落,于是銀鈴般的歡笑、無憂的歌聲才同意入住我們的心靈。
是的,我們的生命和父母曾經一度相系,然而我們無法將這種聯系持續到永恒。
每每想至此,我便覺得這殷殷愛情過于短暫,無論今日的歡樂讓我們感到怎樣的可靠,終于有一天,那個我們最初與世界相連的地方終會轟然倒塌。
而整個宇宙的浩渺無邊開始就注定了這是一段苦澀而孤獨的旅程。
回望過去的16年已經匆匆而過,我們的生命太短太短,我們和父母享受血脈之親的日子卻有三分之一已悄悄溜走······小的時候,我們或許只懂得游戲,懂得累了要回家,懂得受了委屈撲進父母的懷報,我們的懂得是因為我們的不懂。
如今那只羽翼漸豐的鳥兒眼中已有了幾分成熟,我從那份愛的背后體會到了艱辛和疲憊,我知道生命不是無窮盡的。
那么父母,請原諒我的口拙,我不知道怎樣言愛,我把它在心底醞釀了好久, 如今的我只想用稚嫩的雙手表達感恩。
然而,感恩是什么?我何曾知道它的意義!而讓感恩伴我成長,這是不是太像一個目標,一份工作報告?我只是覺得,感恩父母太溫情也太嚴肅,我面對它甚至感到有點束手無策。
晚自修回到家已經10點了,親愛的媽媽,我明天穿的衣服自己理,你先去睡吧。
冬天下雪太冷了,爸爸你不要去加班了,家里一切都很好。
周日晚餐后的疲倦留給我吧,讓電視開著,我來洗碗。
春天的中午您還是那樣困倦嗎?讓我自己騎車去學校吧······滴水之恩尚要涌泉相報,而然,面對父母這樣江流水涌般的愛,渺小而羞慚的我應該怎樣去寫感恩二字?我說不出,我寫不下,而唯有淚水盈盈。
我們長大了,他們蒼老了,那份芬芳開始古舊和沉重起來,彌漫著生命最初的無邪走向另一端。
我必定要有一天,褪去不敢表達感恩的青澀,為父母的居所掃地,為他們煮飯,在夕陽下陪他們散步,傾聽他們最初的那些故事,注定有一天,我要為他們而奔波,任他們發脾氣,承受他們衰老流淚的苦澀。
然而,我愿意!那段愛的純凈芬芳發源于父母,受之于我,又漸漸發之于我,受之于父母,最終合二為一,達到生命的圓滿。
我渴望這樣的圓滿,失卻感恩的成長使愛的芬芳枯竭,而我更愿意時時刻刻地呼吸它,感受它,讓它在我和父母的日子里熠熠閃光。
愛是一段太純凈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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