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的《石榴》是一首詩,那么,將石榴的花朵比喻為“夏天的心臟”正是其“詩眼”。
這樣的比喻當然是一種想像,是一位浪漫主義詩人所自然會有的一種相當獨特的文學想像,但在另一方面,它又絕不僅僅只是想像,它是以自己的赤誠和自己的滿腔熱血投入火熱的民族解放斗爭的作家強烈而又獨特的生命體驗。
那火熱的、意味著解放與自由的夏天,不正是民族解放斗爭的象征?而那些榴火、那些石榴的花朵,不正是像作家一樣投身斗爭的華夏赤子?所以說,從政治層面上,我們可以像前面所提及的一位論者一樣,將這一作品中的“夏天”及其“心臟”——石榴的花朵理解為“華夏”與“中國**”,也可以稍加泛化地將它們理解為“火熱的斗爭”以及投身其中的“赤子”。
但在實際上,還不止于此,我們還可以將它們所包含的思想意蘊理解得更加抽象,而將對生命熱力的體驗與贊美作為這一作品的思想主題。
在這樣的意義上,石榴與榴火的形象,自然又包孕著作家自我的生命寄托與生命體驗。
所以說,《石榴》的篇幅雖然短小,但卻包含著較多層次的思想內涵。
在豐富的思想內涵之外,《石榴》的藝術構思和藝術表現也有著自己的特點。
正如我們在前面所分析的,《石榴》的“詩眼”,即其“構思的焦點和意象的核心,就在于新穎獨異,既表現榴花形象特質,又富有感情色彩的比喻‘夏天的心臟’”〔3〕,作品之中形象并不高大的石榴,特別是其小小的榴火———這“夏天的心臟”,與闊大無垠而又有著無窮威力的夏天構成了很大的空間與力量上的張力,而正是在這種巨大的張力之下,榴火的形象熠熠生輝、生機盎然。
作家對石榴形象的刻畫頗見匠心。
仿佛一則影視小品,作品從開始就為我們不斷呈現著一幅幅色彩鮮明的影視畫面。
先是一幅中遠景的畫面:炎熱的夏季,萬木叢中開花的石榴。
第二段,是一幅近景:集中展示了石榴的形象,她的枝干、她的葉片。
第三至第六段,特寫:以動態畫面的方式展示榴花的形成、特征,及其在秋天結成果實。
第八段,畫面拉回,重新展現中遠景的夏季圖景。
作為一篇文學作品,《石榴》對石榴形象的刻畫還顯示出作者相當高超的語言藝術。
作家對石榴的觀察有著足夠的細致、準確與真切,除了一些詞匯的精確運用(作家特別注意了詞的色彩感)之外,諸如“比喻”和“擬人”這樣的修辭技巧還在作品中有相當頻繁而又極為成功的使用。
比如,將榴花比喻為“花瓶”、“希臘式的安普剌”和“中國式的金罍”,直至將其比喻為“夏天的心臟”;比如,又對榴花進行擬人化的修辭,將其由榴花演變為果實比擬變戲法,而且還會對其戲法“忍俊不禁地破口大笑”從而“露出一口的皓齒”。
這些修辭,不僅使作品對于石榴的刻畫更加逼真,更加形象,而且還使作品更加生動,更加充滿了機趣,從而也更加有益于展現石榴的生命活力。
郭沫若不光是一位詩人和散文作家,還是一位杰出的戲劇家和歷史學家,作品中這一小小的戲劇性以及從中外文物當中取譬修辭也許與此不無關系。
這一特點,也是我們在閱讀作品時所應注意的。
在郭沫若全部的散文作品中,《石榴》也許并不是最好的篇章,如果我們從思想內涵的深刻性方面提出要求,它很顯然地略嫌單薄了一些,但是,僅以我們前面所述的特點,以及它的感情的坦率與熱烈及其色彩的明亮,足以使其具有了相當獨特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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