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水》賞析
李怡
《死水》是聞一多最著名的詩歌作品之一。
又屬于詩人“死水”時期詩風轉變的重要代表。
這首詩后面曾署有一個寫作時間:1925年4月。
據今人考證,實際的寫作時間應該是1926年4月,即詩人回國之后。
老詩人饒孟侃回憶說:“《死水》一詩,即君偶見西單二龍坑南端一臭水溝有感而作……”(《詩詞二題》,原載《詩刊》1979年第8期)也就是說,“死水”就是這一溝的臭水,其中填滿了“破銅爛鐵”,殘冷炙在水中沉浮……但是,僅僅是這么一溝臭水似乎還沒有理由激起詩人如此強烈的情緒波瀾,聞一多肯定因“死水”而引起了對其他事物的聯想。
我們也可以肯定地說,“死水”是具有文化意義、社會意義,按照慣常的說法,也就是“祖國”。
那么,在聞一多這位愛國詩人那里,“祖國”這一神圣美好的形象是如何與這溝臭不可聞的“死水”聯系起來的呢?這還得從詩人愛國主義觀念、民族主義意識的實際演化說起。
必須指出的是,所謂“愛國詩人”并不是可以運用于任何時代與任何詩人的名詞,詩人的愛國特征(也包括他的民族主義意識)有它特定的背景條件,比方說國破家亡、民族危機爆發之際,比方說背井離鄉、浪跡海外的時候。
聞一多作為引人矚目的“愛國詩人”,還是在他留學美國的時候。
在現代工業文明的濃煙滾滾、人聲鼎沸之中,在西方文化的強大壓力之下,詩人無限眷戀那“寧靜”、“和諧”的“家鄉”,在他的心中,那里蘆花紛飛、月色溶溶,“有高超的歷史”,“有逸雅的風俗”,“金底黃玉底白,春釀底綠,秋山底紫”,落英繽紛。
(參見《孤雁》、《憶菊》、《太陽吟》等篇章)顯然,在這種特殊的環境與心境之中,聞一多所熱愛的“祖國”是理想化的祖國,純凈化的祖國。
也只有這樣理想的光芒和純凈的品格才足以讓他“出淤泥而不染”,保持著東方式的“高潔”。
但是,夢幻遲早是要破滅的,尤其是對于尊重現實、所對偽飾的聞一多,當他剛一踏上思念已久的祖國,就完全失望了。
在一個封建、落后、保守、頑愚的社會里,所有的寧靜與和諧都不過是一廂情愿的幻想,經濟落后,政府腐敗,軍閥混戰,民眾愚弱,這才是活生生的現實。
于是,所有“大希望之余的大失望”都聚集了起來,終于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與北京西單的這溝“死水”重疊在了一起,——或許,是“死水”之腐朽停滯讓詩人聯想到了不思進取的中國吧?或許,是“死水”的惡臭污濁再一次擊碎了他落英繽紛的夢境,從而刺激著他痛苦的調整自己的“鄉情”吧!
詩歌題為“死水”,但詩卻并沒有怎么描寫“死水”本身的客觀形象,而是面對“死水”引出的一系列想象,一系列泄憤式的詛咒。
聞一多似乎還覺得 這溝死水還污穢得不夠,丑惡得不夠,他發著誓要丑上加丑,亂上加亂,把“死水”攪拌得油膩膩、紅鮮鮮,讓它發酵、生霉!聞一多說過:“只有少數跟我很久的朋友(如夢家)才知道我有火,并且就在《死水》里感出我的火來。
”這種泄憤就是他“火氣”的表現了。
全詩共分五節,前四節都在具體描寫詩人是如何“調弄”這溝死水的。
他的第一個行動便是“添亂”:扔進破銅爛鐵,潑入剩菜殘羹。
不久,這些行動就產生了效果,在“死水”的浸泡中,銅氧化成了綠綠的模樣,鐵也銹跡斑斑,剩菜殘羹的油膩則浮動在水面上,又因霉變生菌而變得五顏六色,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氧化的金屬、發霉的飯菜又都發了酵,于是,“死水”便成了一溝泛著綠光的“酒”。
它“漂滿了珍珠似的白沫”,上面蚊蠅橫飛,烏煙瘴氣。
至此,“死水”算是鮮艷奪目、光彩照人了,于是,幾聲青蛙的鳴叫傳來,又為寂靜的世界添上了幾分熱鬧。
傳統的詩歌闡釋一般都傾向認為,這些看似鮮艷、實則丑惡的物象就是“反動統治者”的象征,舊中國就是這樣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而我認為,這顯然還是對聞一多創作的“想象”特征考慮不夠,這些物象并不是詩人對現實社會的“寫實”,而是詩人自己想象中要完成的“行動”,不是反動軍閥將“死水”變成了這溝“綠酒”,而是聞一多立下志愿要把它變成“綠酒”!
那么,詩人不是太有點“殘酷”了嗎?其實不然,正如俗話所說:“愛之愈深,恨之愈切”。
詩人如此看重、如此計較,又如此地忍受不了這溝“死水”的刺激,實在是因為他太希望“死水”不“死”呀!他多么愿意自己曾經魂牽夢縈的祖國一如想象中的光華美麗,而當現實世界里所發生的一切是這樣的出人意料,這樣的讓他悲觀絕望時,他能不因猝然的失落而心理失衡嗎?又能不情緒性的咒罵幾句、呻吟幾聲嗎?如果我們能夠理解現代中國的知識分子對祖國的期望是如此的強烈,又能夠理解這一期望與現實人生的深刻矛盾,那么也就不難接受在中國現代文化史上普遍存在的這一“詛咒心態”。
詛咒者并不是漢奸,不是中國的敵人,他們實實在在都是一群熱血男兒!相反,冷漠與無原則的贊頌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最可警惕的!魯迅說過,來到中國的外國人,如若有對中國大加詛咒的,他真心地歡迎。
(大意如此)又有的同志出于維護聞一多的“愛國”形象,將“丑惡”喻為革命力量,說聞一多是隱晦地呼喚革命,我認為這既是生硬的,也完全沒有必要。
聞一多作為“愛國”詩人,根本勿需后人替他作什么辯護!至于作為情緒性詩歌的特殊含意,我想也并不難為人們所接受。
此外,《死水》一詩也是聞一多追求詩歌“三美”的典范之作,繪畫的色彩感不要我來多說了。
這首詩節奏感極強(音樂美),每個詩行的音組數目都相等,它們都由四個音組構成,其中一個有三個音節,其余三個是兩個音節,我們不妨看第一段: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清風/吹不起/半點/漪淪。
不如/多扔些/破銅/爛鐵,
爽性/潑你的/剩菜/殘羹。
長短不齊,變化沒有規律的自由詩就沒有這種特殊的音調和諧的效果了。
《死水》五節,每一節均是四句,每一句又都是九個字,這樣也形成了詩歌的“節的勻稱和句的均齊”,即所謂的“建筑美”。
李漢榮《井繩》賞析
(作品賞析)三米井繩:美了父親的一生
作者:胡衛星
井繩,就是井繩,再普通不過:用青麻搓成。
可散文《井繩》中寫到的“井繩”,早已失去作為井繩本身的意義,而更多地演繹為一種象征。
這3米長的井繩帶給父親的歡樂,對美國宇航員來說,也許無法理解,但“中國人有中國人的心態”,我們卻可以理解,并欣賞到了父親手握3米井繩,美好自己一生的生活。
3米井繩,竟美了父親的一生。
這不能不說文章在如下三個方面運用恰當。
絕妙的對比,按道理說,美國宇航員登上了月球這無論如何都算作一件驚天動地的事,全世界都應為此驕傲與自豪。
可是,作者卻不去寫它的這一個層面,而是將這舉世無雙的事具體到“用了很大勁爬上了月亮,只抓了幾塊冰冷的石頭拿回來讓人類看”,并將與父親的“一眼井”“一根井繩”進行對比。
有意思的是,這種對比不屬于一個級別,但讀者幾科都會產生這樣的感覺:宇航員的務實讓人枯燥,而父親手中的3米井繩打撈的神秘的月亮卻極有引力。
精彩的細節。
文章的語言近似科散評議詩,但其中并不缺少精彩的細節:“兩個水桶里,盛著兩個月亮,一前一后。
猛一看,是父親挑著月亮;仔細看,就會發現是兩個月亮抬著父親,一閃一閃在地上行走。
”如果將這段文字換成平實的寫法,就是父親月夜挑水。
可作者筆的父親哪里是挑水,哪里是一種艱辛的體力勞動,簡直是一種舞蹈,是一種融于自然、樂于自然的閑適。
僅“父親挑著月亮”一句,足以讓讀者張開想象的翅膀,翱翔于無限的空間。
而“仔細看,就會發現是兩個月亮抬著父親”,這個細節浪漫、詩意而想象大膽。
豐富的聯想。
水井、井繩、月亮、石頭、嫦娥、吳剛、孔子、李白,這些毫不相干的意象,在李漢榮《井繩》里,五顏六色相互關聯地嵌入字里行間,使文章似雨后彩虹,綺麗無比。
作者之所以能奉獻給讀者這道絢麗的彩虹,是源于豐富的聯想。
而這種聯想又分為抽象的聯想和具體的聯想。
抽象的聯想是:從水里,從歲月深處,一輪干干凈凈的初月正向你升起,并漸漸走向你,走進你的生活。
從水井聯想到歲月深處,聯想到生活。
這種抽象的聯想是對父親田園生活高度贊美。
具體的聯想是:美國航天局讓人類離石頭越來越近,只抓了幾塊冷冰冰的石頭。
這種由井繩而產生的具體聯想,并非對美國航天局探月行動的否定,而是讓讀者在濃郁的中國傳統文化氛圍中,品味父親生活的自然、快樂,以及那種“野渡無人舟自橫”般的悠悠適意。
余秋雨:《莫高窟》
賞析
余秋雨先生的散文是一種典型的文化散文,在我們看慣了標榜散文的精巧靈活之作后,它呈現在我們眼前一道亮麗清新的風景線,如一股罡風勁吹。
.它擺脫了沉湎于自我小天地的小家子氣,而表現為一種情懷更為慷慨豪邁的大散文,當然不是篇幅冗長之大,而是體現在一種沉甸甸的歷史感和滄桑感,一種浩然而袞毫不矯情的雍容與大氣,一種俯仰天地古今的內在沖動與感悟,一種涌動著激情與靈性的智慧與思考。
余秋雨先生的散文,在豐富的文化聯想與想象中完成對所表現的對象的理性闡釋,融合了莊子哲學散文的天馬行空,汪洋恣肆的思維與兩漢賦體鋪敘夸飾,華美凝重的修辭方式,從而表現出浸潤了理性精神與內在理趣的詩化特征。
落筆如行云流水,舒卷之間靈性激濺,有博雅的文化內涵,筆端飽蘸著深切的民族憂患意識,字里行間充盈著越邁千年的睿智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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