詼諧風趣,情味具足——余光中散文《我的四個假想敵》賞析□古遠清余光中散文不少寫到“戰爭”:《牛蛙記》寫的是人蛙之戰,《我的四個假想敵》寫的是作為未來岳父的“我”與作為四個未來女婿“假想敵”的“博斗”。
為什么會有這場“博斗”呢?因為“我”太愛自己四個女兒了。
生怕女兒出嫁后,晚餐桌上不再熱氣騰騰,大家共享燦爛的燈光的日子將一去不復返。
可見,作者“四”面樹“敵”,一是怕老來寂寞,二是對女兒的愛使其舍不得一個個“珊瑚”之寶被人“掠走”。
將一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尋常題材用一個特殊的喜劇形式來處理,是余光中的獨特創造。
全文以“戰斗”為基喻,將愿意離家“出走”的女兒比作“內奸”,把和女兒秘密聯絡的男友比成“鬼鬼祟祟的地下工作者”,把談戀愛的照片比作不輕易給人看的“機密文件”,將尋求情感的發展比為“攻城的軍事”,把追女兒的香港小伙子比作“廣東部隊”,把未過門的女婿來訪說成是“入侵余宅”,無不以裝滿笑料的語言,以諧寄意,以趣誘人。
原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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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幼珊在港參加僑生聯考,以第一志愿分發臺大外文系。
聽到這消息,我松了一口氣,從此不必擔心四個女兒通通嫁給廣東男孩了。
我對廣東男孩當然并無偏見,在港六年,我班上也有好些可愛的廣東少年,頗討老師的歡心,但是要我把四個女兒全都讓那些“靚仔”、“叻仔”擄掠了去,卻舍不得。
不過,女兒要嫁誰,說得灑脫些,是她們的自由意志,說得玄妙些呢,是因緣,做父親的又何必患得患失呢?何況在這件事上,做母親的往往位居要沖,自然而然成了女兒的親密顧問,甚至親密戰友,作戰的對象不是男友,卻是父親。
等到做父親的驚醒過來,早已腹背受敵,難挽大勢了。
在父親的眼里,女兒最可愛的時候是在十歲以前,因為那時她完全屬于自己。
在男友的眼里,她最可愛的時候卻在十七歲以后,因為這時她正像畢業班的學生,已經一心向外了。
父親和男友,先天上就有矛盾。
對父親來說,世界上沒有東西比稚齡的女兒更完美的了,唯一的缺點就是會長大,除非你用急凍術把她久藏,不過這恐怕是違法的,而且她的男友遲早會騎了駿馬或摩托車來,把她吻醒。
我未用太空艙的凍眠術,一任時光催迫,日月輪轉,再揉眼時,怎么四個女兒都已依次長大,昔日的童話之門砰地一關,再也回不去了。
四個女兒,依次是珊珊、幼珊、佩珊、季珊。
簡直可以排成一條珊瑚礁。
珊珊十二歲的那年,有一次,未滿九歲的佩珊忽然對來訪的客人說:“喂,告訴你,我姐姐是一個少女了!”在座的大人全笑了起來。
曾幾何時,惹笑的佩珊自己,甚至最幼稚的季珊,也都在時光的魔杖下,點化成“少女”了。
冥冥之中,有四個“少男”正偷偷襲來,雖然躡手躡足,屏聲止息,我卻感到背后有四雙眼睛,像所有的壞男孩那樣,目光灼灼,心存不軌,只等時機一到,便會站到亮處,裝出偽善的笑容,叫我岳父。
我當然不會應他。
哪有這么容易的事!我像一棵果樹,天長地久在這里立了多年,風霜雨露,樣樣有份,換來果實累累,不勝負荷。
而你,偶爾過路的小子,竟然一伸手就來摘果子,活該蟠地的樹根絆你一交!
而最可惱的,卻是樹上的果子,竟有自動落入行人手中的樣子。
樹怪行人不該擅自來摘果子,行人卻說是果子剛好掉下來,給他接著罷了。
這種事,總是里應外合才成功的。
當初我自己結婚,不也是有一位少女開門揖盜嗎?“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說得真是不錯。
不過彼一時也,此一時也。
同一個人,過街時討厭汽車,開車時卻討厭行人。
現在是輪到我來開車。
好多年來,我已經習于和五個女人為伍,浴室里彌漫著香皂和香水氣味,沙發上散置皮包和發卷,餐桌上沒有人和我爭酒,都是天經地義的事。
戲稱吾廬為“女生宿舍”,也已經很久了。
做了“女生宿舍”的舍監,自然不歡迎陌生的男客,尤其是別有用心的一類。
但自己轄下的女生,尤其是前面的三位,已有“不穩”的現象,卻令我想起葉慈的一句詩:
一切已崩潰,失去重心。
我的四個假想敵,不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學醫還是學文,遲早會從我疑懼的迷霧里顯出原形,一一走上前來,或迂回曲折,囁嚅其詞,或開門見山,大言不慚,總之要把他的情人,也就是我的女兒,對不起,從此領去。
無形的敵人最可怕,何況我在亮處,他在暗里,又有我家的“內奸”接應,真是防不勝防。
只怪當初沒有把四個女兒及時冷藏,使時間不能拐騙,社會也無由污染。
現在她們都已大了,回不了頭。
我那四個假想敵,那四個鬼鬼祟祟的地下工作者,也都已羽毛豐滿,什么力量都阻止不了他們了。
先下手為強,這件事,該乘那四個假想敵還在襁褓的時候,就予以解決的。
至少美國詩人納許(Ogden Nash,1902~1971)勸我們如此。
他在一首妙詩《由女嬰之父來唱的歌》之中,說他生了女兒吉兒之后,惴惴不安,感到不知什么地方正有個男嬰也在長大,現在雖然還渾渾噩噩,口吐白沫,卻注定將來會搶走他的吉兒。
于是做父親的每次在公園里看見嬰兒車中的男嬰,都不由神色一變,暗暗想:“會不會是這家伙?”
想著想著,他“殺機陡萌”,便要解開那男嬰身上的別針,朝他的爽身粉里撒胡椒粉,把鹽撒進他的奶瓶,把沙撒進他的菠菜汁,再扔頭優游的鱷魚到他的嬰兒車里陪他游戲,逼他在水深火熱之中掙扎而去,去娶別人的女兒。
足見詩人以未來的女婿為假想敵,早已有了前例。
不過一切都太遲了。
當初沒有當機立斷,采取非常措施,像納許詩中所說的那樣,真是一大失策。
如今的局面,套一句史書上常見的話,已經是“寇入深矣!”女兒的墻上和書桌的玻璃墊下,以前的海報和剪報之類,還是披頭,拜絲,大衛·凱西弟的形象,現在紛紛都換上男友了。
至少,灘頭陣地已經被入侵的軍隊占領了去,這一仗是必敗的了。
記得我們小時,這一類的照片仍被列為機密要件,不是藏在枕頭套里,貼著夢境,便是夾在書堆深處,偶爾翻出來神往一番,哪有這么二十四小時眼前供奉的?
這一批形跡可疑的假想敵,究竟是哪年哪月開始入侵廈門街余宅的,已經不可考了。
只記得六年前遷港之后,攻城的軍事便換了一批口操粵語少年來接手。
至于交戰的細節,就得問名義上是守城的那幾個女將,我這位“昏君”是再也搞不清的了。
只知道敵方的炮火,起先是瞄準我家的信箱,那些歪歪斜斜的筆跡,久了也能猜個七分;繼而是集中在我家的電話,“落彈點”就在我書桌的背后,我的文苑就是他們的沙場,一夜之間,總有十幾次腦震蕩。
那些粵音平上去入,有九聲之多,也令我難以研判敵情。
現在我帶幼珊回了廈門街,那頭的廣東部隊輪到我太太去抵擋,我在這頭,只要留意臺灣健兒,任務就輕松多了。
信箱被襲,只如戰爭的默片,還不打緊。
其實我寧可多情的少年勤寫情書,那樣至少可以練習作文,不致在視聽教育的時代荒廢了中文。
可怕的還是電話中彈,那一串串警告的鈴聲,把戰場從門外的信箱擴至書房的腹地,默片變成了身歷聲,假想敵在實彈射擊了。
更可怕的,卻是假想敵真的闖進了城來,成了有血有肉的真敵人,不再是假想了好玩的了,就像軍事演習到中途,忽然真的打起來了一樣。
真敵人是看得出來的。
在某一女兒的接應之下,他占領了沙發的一角,從此兩人呢喃細語。
囁嚅密談,即使脈脈相對的時候,那氣氛也濃得化不開,窒得全家人都透不過氣來。
這時幾個姐妹早已回避得遠遠的了,任誰都看得出情況有異。
萬一敵人留下來吃飯,那空氣就更為緊張,好像擺好姿勢,面對照相機一般。
平時鴨塘一般的餐桌,四姐妹這時像在演啞劇,連筷子和調羹都似乎得到了消息,忽然小心翼翼起來。
明知這僭越的小子未必就是真命女婿,(誰曉得寶貝女兒現在是十八變中的第幾變呢?)心里卻不由自主升起一股淡淡的敵意。
也明知女兒正如將熟之瓜,終有一天會蒂落而去,卻希望不是隨眼前這自負的小子。
當然,四個女兒也自有不乖的時候,在惱怒的心情下,我就恨不得四個假想敵趕快出現,把她們統統帶走。
但是那一天真要來到時,我一定又會懊悔不已。
我能夠想象,人生的兩大寂寞,一是退休之日,一是最小的孩子終于也結婚之后。
宋淇有一天對我說:“真羨慕你的女兒全在身邊!”真的嗎?至少目前我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可羨之處。
也許真要等到最小的季珊也跟著假想敵度蜜月去了,才會和我存并坐在空空的長沙發上,翻閱她們小時相簿,追憶從前,六人一車長途壯游的盛況,或是晚餐桌上,熱氣蒸騰,大家共享的燦爛燈光。
人生有許多事情,正如船后的波紋,總要過后才覺得美的。
這么一想,又希望那四個假想敵,那四個生手笨腳的小伙子,還是多吃幾口閉門羹,慢一點出現吧。
袁枚寫詩,把生女兒說成“情疑中副車”,這書袋掉得很有意思,卻也流露了重男輕女的封建意識。
照袁枚的說法,我是連中了四次副車,命中率夠高的了。
余宅的四個小女孩現在變成了四個小婦人,在假想敵環伺之下,若問我擇婿有何條件,一時倒恐怕答不上來。
沉吟半晌,我也許會說:“這件事情,上有月下老人的婚姻譜,誰也不能竄改,包括韋固,下有兩個海誓山盟的情人,‘二人同心,其利斷金’,我憑什么要逆天拂人,梗在中間?何況終身大事,神秘莫測,事先無法推理,事后不能悔棋,就算交給21世紀的電腦,恐怕也算不出什么或然率來。
倒不如故示慷慨,偽作輕松,博一個開明父親的美名,到時候帶顆私章,去做主婚人就是了。”
問的人笑了起來,指著我說:“什么叫做‘偽作輕松’?可見你心里并不輕松。”
我當然不很輕松,否則就不是她們的父親了。
例如人種的問題,就很令人煩惱。
萬一女兒發癡,愛上一個聳肩攤手口香糖嚼個不停的小怪人,該怎么辦呢?在理性上,我愿意“有婿無類”,做一個大大方方的世界公民。
但是在感情上,還沒有大方到讓一個臂毛如猿的小伙子把我的女兒抱過門檻。
現在當然不再是“嚴夷夏之防”的時代,但是一任單純的家庭擴充成一個小型的聯合國,也大可不必。
問的人又笑了,問我可曾聽說混血兒的聰明超乎常人。
我說:“聽過,但是我不希罕抱一個天才的‘混血孫’。
我不要一個天才兒童叫我Grandpa,我要他叫我外公。
”問的人不肯罷休:“那么省籍呢?”
“省籍無所謂,”我說。
“我就是蘇閩聯姻的結果,還不壞吧?當初我母親從福建寫信回武進,說當地有人向她求婚。
娘家大驚小怪,說‘那么遠!怎么就嫁給南蠻!’后來娘家發現,除了言語不通之外,這位閩南姑爺并無可疑之處。
這幾年,廣東男孩鍥而不舍,對我家的壓力很大,有一天閩粵結成了秦晉,我也不會感到意外。
如果有個臺灣少年特別巴結我,其志又不在跟我談文論詩,我也不會怎么為難他的。
至于其他各省,從黑龍江直到云南,口操各種方言的少年,只要我女兒不嫌他,我自然也歡迎。”
“那么學識呢?”
“學什么都可以。
也不一定要是學者,學者往往不是好女婿,更不是好丈夫。
只有一點:中文必須精通。
中文不通,將禍延吾孫!”
客又笑了。
“相貌重不重要?”他再問。
“你真是迂闊之至!”這次輪到我發笑了。
“這種事,我女兒自己會注意,怎么會要我來操心?”
笨客還想問下去,忽然門鈴響起。
我起身去開大門,發現長發亂處,又一個假想敵來掠余宅。
2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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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祖籍福建永春,1928年10月21日生于江蘇南京,在秣陵路小學讀書(原崔八巷小學)1947年入金陵大學外語系(后轉入廈門大學),1948年隨父母遷香港,次年赴臺,就讀于臺灣大學外文系。
1952年畢業。
1953年,與覃子豪、鐘鼎文等共創“藍星”詩社。
后赴美進修,獲愛荷華大學藝術碩士學位。
返臺后任師大、政大、臺大及香港中文大學教授,現任臺灣中山大學文學院院長。
3文章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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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的散文《我的四個假想敵》,寫出了一種獨特、微妙的父愛心理,充分渲染和發揮了一種許多人心中都有此體驗但又沒有明確表達出來的人生況景。
這篇散文境界的產生,得力于那個核心意象的創設,以及圍繞著這一核心意象的創設而生發出來的一系列饒有情趣的“比喻式敘述”的細節群。
余光中把4個女兒的男友稱為“四個假想敵”,形象地概括了父親與女兒男友之間的必定的、永恒的矛盾;父親對“假想敵”的種種想像、種種描述、種種議論全都自然生發;這些生發和種種細節群與那個處于細節核(核心意象)有機地構成了這篇學者散文的藝術整體和藝術情趣。
散文作者的個性化敘述形象、智慧化的散文哲理、情趣化的生活境界,全在那個“核心意象”和“細節鏈條”的有機合成、生發的散文境界中透露和站立。
全文的4個部分是這樣創立“核心意象”和“系列意象”的:第一部分比較概括地敘述“父親與男友,先天就有矛盾”,第二部分主要從父親的想象中,敘述父親與男友產生矛盾的過程;第三部分是全文的主體,那是具體地描寫“假想敵男友”步步爭奪、以致父親難挽敗勢的經過;第四部分則改換角度,用父親答客問的方式明示處于敗勢的父親被迫提出妥協的4條件,以此深化父親在人生這一階段遇到復雜的、微妙的難題時的人生境景。
四個部分、四個角度,全說的是父親與假想敵的斗爭過程,復雜的、微妙的,以至是難以言說的男性情感和心理就這樣被散文化了,藝術化了。
普通人的生活和情感就這樣走進了文學的殿堂,變成了審美對象。
這篇散文幽默的語言,無奈的心態,機智的敘述的構成與那個“核心意象”和“系列意象”創立的散文境界全捆綁在一起了。
“核心意象”的新穎,為“系列意象”的鋪設奠定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構思基石;而“系列意象”的盡情、恣意的裂變、衍生,又豐滿了“核心意象”的血肉——我們看到,因為有了“假想敵”的描寫,于是順理成章、暢快淋漓出現“位居要沖”、“腹背受敵”、“信箱被襲”、“電話中彈”等一系列的快意描敘。
余光中此文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寫作的秘訣——散文境界的營造,一定要注意“核心意象”的創新性設置和構思。
概括
第一部分 寫“我”不愿四個女兒全都嫁給廣東男孩,但又明白為父者于此事實在是無能為力,父親與男友,先天就有矛盾。
第二部分 寫女兒一個個長成少女,卻“開門揖盜”,“少男”們伸手摘桃,做父親的徒然心有不甘;又寫女兒心有別屬,里應外合,勢有不保,于是引美國詩人為同調,竟遷怒于襁褓中的男嬰——未來的女婿。
第三部分 寫“城池”被攻陷、假想敵由占領灘頭陣地到真的闖進城來的全過程。
第四部分 借答客問形式,論及不得已而擇婿時在人種、省籍、學識、相貌等方面的考慮。
主題
對“父親”心態的精妙自剖,人生況味的細致體察。
文中始終貫穿著“我”的矛盾復雜的心曲:明知女大當嫁乃必然之勢,卻又無端割舍不下;內心無法輕松,只好故示明達,自為寬解;既將女兒的男友們視為假想敵,卻又鄭重其事地提出種種條件。
對人生況味的細致入微的體察和絲絲入扣的剖白,在文章中表現為一種機智、幽默和風趣,一種夾雜著些微自嘲意味的豁達平和的意味。
寫作特色
一是巧用比喻,機智幽默。
通篇使用比喻:從題目開始,作者妙喻連篇。
“假想敵”—未來的女婿,作者抓住題目中的“敵”之一義,時時扣緊題旨,屢屢用軍事上的術語與事物,暗喻父親與候選女婿對女兒的爭奪戰,描寫“敵”之情狀與“我”之心態。
它也使文章機趣盎然,惟妙惟肖地刻畫了為女父者對那些女兒的“擄掠”者頗有“敵意”卻又甘為敗將的微妙心理。
例如:“位居要沖”“腹背受敵”“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灘頭陣地已經被入侵的軍隊占領了去,這一仗是必敗的了”“信箱被襲”“電話中彈”“假想敵來掠余宅” “我像一棵樹,天長地久在這里長這么多年… …”“畢業班的學生”“把她吻醒”“機密要件”“昏君”“臺灣健兒”
二是文筆圓熟,雅致明快。
本文以敘述為主,夾敘夾議,文勢起伏迂回,富于節奏,又轉接自然,一氣呵成,顯出作者文筆的老到圓熟。
同時作者以其深厚的學養,將一種普通的親緣情感寫得豐富雅致,有了一種書卷氣,將一種世俗的人之常情雅化了 ,很好地塑造了一個開明通達、議論風生、幽默機智而又文雅明快的學者兼作家的父親形象。
行文講究密度和彈性,斟酌字句,善用雙關,巧用成語,引用貼切,妙用典故,警語連篇,妙趣橫生;新穎活潑,明快簡潔。
1、善用雙關:“來掠余宅”
2、夸張: “心存不軌”、“開門揖盜”、“殺機陡萌”、“臂毛如猿”
3、暗用典故:如白馬王子吻醒睡美人、魔杖點化長成少女、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結成秦晉等…
4、巧用成語:“有教無婿”、“禍延吾孫”、“混血孫”
5、引用貼切:“一切已崩潰,失去重心。
”(英國浪漫主義詩人葉慈)
“二人同心,其利斷金。
”(古小說中的人物韋固)
6、警語連篇:
“父親和男友,先天上就有矛盾。
對父親來說,世界上沒有東西比稚齡的女兒更完美的了,唯一的缺點就是會長大”。
“同一個人,過街時討厭汽車,開車時卻討厭行人。”
“人生的兩大寂寞,一是退休之日,一是最小的孩子終于也結婚之后。”
“人生有許多事情,正如船后的波紋,總要過后才覺得美的。”
思考與討論
1、概括與分析本文中“我”的矛盾心理
明知女大當嫁乃必然之勢,卻又無端割舍不下;內心無法輕松,只好故示明達,自為寬解;既將女兒的男友們視為假想敵,卻又鄭重其事地提出種種條件。
2、舉例說明本文中作者對人生況味的細致體察。
作者關注和敘寫他人的舉止言笑,如小女兒的天真未鑿;女兒們對男友照片的“供奉”;“假想敵”來訪時與女兒的親密狀;吃飯時的啞劇等等,均是對人情事態的生動再現。
3、本文作者的幽默風趣表現在哪些地方
妙喻連篇,抓住題目中“敵”之一義,時時扣緊題旨,屢屢用軍事上的術語與事物,暗喻父親與候選女婿對女兒的爭奪戰,描寫“敵”之情狀與“我”之心態。
語言特色
通篇比喻、善用雙關,巧用成語,引用貼切,妙用典故,警語連篇,機智幽默,富書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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