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格律詩派又稱新月派,是現代新詩史上一個重要的詩歌流派。
該詩派大體上以1927年為界分為前后兩個時期。
前期自1926年春始,以北京的《晨報副刊•詩鐫》為陣地,主要成員有聞一多、徐志摩、朱湘、饒孟侃、孫大雨、劉夢葦等。
他們不滿于"五四"以后"自由詩人"忽視詩藝的作風,提倡新格律詩,主張"理性節制情感",反對濫情主義和詩的散文化傾向,從理論到實踐上對新詩的格律化進行了認真的探索。
聞一多在《詩的格律》中提出了著名的"三美"主張,即"音樂美、繪畫美、建筑美"。
因此新月派又被稱為"新格律詩派"。
新月派糾正了早期新詩創作過于散文化弱點,也使新詩進入了自覺創造的時期。
最能體現前期新月派特征的詩人就是聞一多和徐志摩。
聞一多的《死水》就是前期新月派的代表作。
死水
聞一多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清風吹不起半點漪淪。
不如多扔些破銅爛鐵,
爽性潑你的剩菜殘羹。
也許銅的要綠成翡翠,
鐵罐上繡出幾瓣桃花;
再讓油膩織一層羅綺,
霉菌給他蒸出些云霞。
讓死水酵成一溝綠酒,
飄滿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們笑聲變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么一溝絕望的死水,
也就夸得上幾分鮮明。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聲。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這里斷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讓給丑惡來開墾,
看它造出個什么世界。
《死水》一詩是詩歌“三美”說的最佳代表。
首先是音樂美。
《死水》是聞一多自認為“第一次在音節上最滿意試驗”的作品。
全詩每一行均由一個“三字尺”和三個“二字尺”組成,三字尺在詩行中處于一個顫動的過程,即由第一句的第三個音尺到第二、三、四行的第二個音尺;隔行壓韻,最后都以雙音節詞收尾,讀來抑揚頓挫,瑯瑯上口,節奏感和韻律感很強,富于音樂感。
其次是建筑美。
全詩共五節,每節四行,每一行都是九個字。
漢字被稱為方塊字,每個字都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建筑體。
這樣每一行就形成了一個長方體;而四和長方體又構成了一個大的長方體;而全詩是五個大長方體,這就是構成了一個更大長方體。
從整體外形上看,結構工整、章法整飾,節與節之間勻稱,行與行之間均齊。
這樣的外形,與中國傳統的律詩非常相象。
再說繪畫美。
詩中“綠酒”、“白沫”、“翡翠”、“羅綺”等詞匯,錯彩鏤金,色彩斑斕,讓人產生一種眩目的視覺效果。
而且作者還不滿足于此,他充分運用了詩歌的語言特性,不但寫了翡翠等靜止的意象,而且寫了青蛙的叫聲這樣的動的意象,動靜結合使意象相互反襯,產生張力,畫面更加活潑起來。
這樣的“三美”手法的運用使《死水》形成了總體的整齊凝重的風格,作者的那種傳統儒家知識分子的人格特征更是躍然紙上。
1927年春,胡適、徐志摩、聞一多、梁實秋等人創辦新月書店,次年又創辦《新月》月刊,"新月派"的主要活動轉移到上海,這是后期新月派。
它以《新月》月刊和1930年創刊的《詩刊》季刊為主要陣地,新加入成員有陳夢家、方瑋德、卞之琳等。
后期新月派提出了"健康"、"尊嚴"的原則,堅持的仍是超功利的、自我表現的、貴族化的"純詩"的立場,講求"本質的醇正、技巧的周密和格律的謹嚴",但詩的藝術表現、抒情方式與現代派趨近。
后期的代表人物是徐志摩。
寫于1928年的《再別康橋》無疑是后期新月派的嚆失。
再別康橋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艷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樹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淀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云彩。
十一月六日
形式整齊和辭藻華麗是該詩作的最大特色。
《再別康橋》每節的字數基本是相等的,這和前期新月派的“三美”主張是一致的。
而其辭藻華麗的這一點也是。
后期新月派與前期最不同的是:超功利的、自我表現的、貴族化的“純詩”主張。
前面舉的《死水》還和我國當時的現實有點關系,但徐的這首《再別康橋》已經完全是講自己個人的情感世界了。
這種“純詩”主張是前后期的重要區別。
把詩歌與政治脫離是后期的主要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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