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海堤
臺.施托姆
臺奧多爾.施托姆(1817一1888),德國小說家和詩人。
代表作有《茵夢湖》、《騎白馬的人》等。
我們的海岸邊以前曾長著好多高大的橡樹林,樹木茂密,一只小松鼠可以從一根樹枝跳到另一根樹枝,連續幾里地不著地面。
傳說當婚禮行列穿過樹林時,新娘必須摘下頭上的鳳冠,可見枝丫垂得多么低了。
盛夏.這高高的樹木構成的大教堂終日蔽陰涼爽。
那時還有野豬和猞猁在林中穿行。
在那雄鷹目力可及的高處,陽光的大海在樹梢上洶涌澎湃。
但這些樹林早已被伐光了,只有人們偶爾從黑色的泥沼中或從淺灘的淤泥中挖出個把石化了的樹根,它會讓我們后人神思那一片樹冠在與西北方向來的暴風激烈搏斗,發出驚心動魄的喧囂。
而我們今天站在海堤上,望著一片無樹的平原,猶如望著永恒。
當那位哈利希島的女居民第一次從她的小島來到這里時,她的話說得多么正確啊:“我的上帝,狄個(這個)世界嗄(這么)大;伊(它)要一直連牢(連著)荷蘭了!”
海堤上的風多么令人神清氣爽!家鄉是我魂之所系;在什么地方又能像這兒一樣盡情享受星期天的早晨呢!
在下面那新開發的沼澤地中,第一陣溫暖的春雨巳將無邊無垠的草地染綠;散布著的數不清的牛在吃車,連接著一個個“沼潭”的水溝宛如銀色的帶子在早晨的陽光下閃爍。
吼叫聲和撞擊聲在遼闊的原野深處飄蕩,此起彼伏,此呼彼應,相偕成趣。
而耕牛的那些長翅膀的朋友們一一椋鳥一一是多么活躍!喧鬧的鳥群從低地升起,在我的面前掠過來掠過去,然后密密麻麻地落在堤頂,稍頃,便靈巧地啄食著,順堤坡而下,向海邊漫步而去。
然而,沿著下邊那從城市流來、向大海注入的河流邊,新的谷草編成的網閃閃發光,令人神往,這是為了阻擋海潮的啃嚙而鋪設的一一河水雍容大方地流過這潔凈的地毯一一時值清晨,青春時代夢幻般的感覺再度征服了我,仿佛這個日子將給我帶來難以言傳的嫵媚;每個人都有在心底歡迎幸福幽靈光臨之時。
一堵墻的生存哲學 奔跑的時刻,下降的時刻,倒塌的時刻,傾訴與粉碎的時刻,都沒有離開多情的土地。
??——題記
??
??微雨初霽,艷陽斜照北方朗朗的蒼茫。
整個的午后,呈現得格外含蓄。
潛移默化,剛烈化為溫柔,心智、情氛依次被煥發,頓悟延伸為長久的警醒。
??涉水而過的花季,飽滿的疼痛,綻開血淋淋的蓓蕾。
陽光把觸角探過來,溫柔的撫過花兒的面龐。
花瓣滾著晶瑩的圓珠嬌羞的點頭。
一個個溫暖與潮濕的眼神,睥睨那段懷著夢想流浪的墻壁。
??默契無聲的依托,用高貴的頭顱抵著,無形之中給斑駁的墻壁一種隱性駐扎的生命。
妖嬈與疲憊都折射在墻壁上,留一個最真實、完美的生存履痕。
??花之意趣所在,涂抹渲染,宛如玲瓏精致的蔻丹。
壓迫著時間不要沿著墻壁的一角溜走,讓它身體安頓下來,思想沉淀下來。
??花兒樂不可支的儲存記憶。
墻壁用責任、道義還有感動去創造記憶。
多想把這些零散的線形記憶悠游成環。
就像自己終年追求的那種嫻熟圓滿。
哪怕把綿長的身軀濃縮成小小的方闕。
??千年時光的流轉,世人都在無限制的想象,它已經“四大皆有,五蘊皆空”,怡然物外了。
??世間諸物都可以魂歸泥土,而自己多年橫亙在天空和大地之間充當阻力,恐怕消失得毫無痕跡都是奢侈的事情。
上不能入天,下不能融入泥土。
甚至找不出一條柔軟的臍帶和母體相連。
??沒有一根芒刺舍得劃破陽光的褶皺。
沒有一種感覺能阻擋墻壁的包容和割舍。
也許它深深的懂得,只有氣度恢宏,把自己視為天地的兒子,才能“德配宇宙。”
??這注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用粉身碎骨來換取一點點圣賢氣象又何妨?水樣的隱忍,如火的向上。
萬物遁失的沒落,靈肉飽滿的苛求。
??當墻體冰凍的雙翼化為春水,人們把一袋子一袋子的花籽運到這里來,把描繪著各式各樣的圖案的花盆搬到這里來。
目睹花兒的成長,好像呵護襁褓中的嬰兒,用臥置的耳朵,傾聽她們均勻的鼻息。
??望望東邊,怕濃烈的太陽燙傷了寶貝的肌膚。
瞧瞧西邊,擔心突來的暴雨打傷稚嫩的花朵。
多少風雨晨霜,幾度暮云如血,千年的墻壁、花朵成就了千年的故事。
花兒綻放,輕輕淺淺,濃濃艷艷,流淌著若干年前遺失的暖。
仿佛就是一瞬間,花團錦簇,讓人目不暇接。
天空的鳥唱著旖旎多情的歌,冥冥中是一種吸引,更是一種和諧。
??草莽荊棘每年都要來報到,與其生冷漠然的驅逐,刪減,還不如讓它們等待寄情的心得到皈依。
碧草舒然的鋪展著,霧靄沉沉的覆著,熱浪滿滿的蒸騰著。
??無意識間結識了各朝各代斷行的文字,沒有什么比文字更古老,更怡情,更能傳承。
它所認識的最好的字,就是“與自然和諧共生”。
代表著綠色、陽光、茂盛。
在這樣的情趣中,蟲類都得以喚醒,鳥兒更加自由的啼鳴。
所有的美景都輕松攬過,開心笑一笑又如何?
??墻壁在不斷的精神維護中沉默著,始終沒有解釋的需要。
坐看云起是恬淡自如。
煙花彌漫是一種富足。
蒼苔清翠昭示季節的輪回。
兒童的腳印伴隨著成長。
??有斷線的風箏滑落過,有愛情的誓言鐫刻著,有穿透塵埃的笑聲震顫著。
所有的美好都順著血管滲透到心臟里。
它的一呼一吸,吞吐了多少城市污濁的空氣,多少古老的村莊無奈的嘆息。
??十年前的梧桐還是一個娉婷窈窕的小姑娘。
那些離恨和缺口都不屬于她。
從來沒有想過在某個時刻,把自己變成一個集香木自焚的鳳凰,那樣受人尊崇,惹人憐愛。
梧桐棲鳳,百般纏綿。
多少痛苦沒有說出就化為腐葉,多少腳步還沒有邁出就被無情的封鎖。
終于明白,梧桐就是梧桐,墻壁就是墻壁。
物象不同,愛憎當然也不同。
何必悲可填鷹,愁思縱生呢?
??它年輕的時候,多么積極的入世,整天張揚著要把自己延伸要更遠的地方。
也能阻擋歷史的洪流,站在最高處搖旗吶喊,看胡馬倒金戈,是何等的氣貫長虹。
??它也曾經有過如火如荼的愛戀。
曾經在月夜拔節瘋長,想到長城邊上看看自己心愛的女子。
可是若干年,這樣不變的情愫只換得羌笛悠悠。
遙遠的思念,無法參與長城那邊的干戈四起,歷史的鱗片好像閃爍的燈光。
??愛如罌粟,一片片撥開那誘人的白色,直到嘔吐。
??誰能緊握一輩子的清白?我又能不顧生存鞭撻被思維折斷的時代?它在血淚中目睹了那紛飛的雪片,英雄翩飛的白羽。
還有心愛的女子愴然獨悌。
她原來是醉倒在自己心里。
她離去的時候,冰冷了長城邊一江的春水。
??英雄尚且情弱。
滄溟之上,晨光之里,默默經受飽滿的唯一。
縱然被柔韌情網糾纏,也要淡定恒遠。
??它只能獨活于被歷史篩選過的人的世界中。
后來太平盛世,凌人的足跡四處受阻,也曾喟然長嘆,之后消遁萎靡。
力爭智力機敏。
“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如今,站在時代的峰巔,四顧茫然,它只是占據一段小巷的盡頭。
沒有七彩霓虹,沒有鬼魅復出。
它是隨時等待遷徙的殘垣斷壁。
石頭不會下崽,眼淚也變不成牛奶。
它還沒有來得及把從戰場帶回的創傷醫治好,還沒有把遲暮的墓碑雕刻好。
??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變得那樣依附別人也被別人依附,它要覆蓋那些等待保護的軟體的、變色的生靈。
看它們美麗的爬行和寂寞的生死。
還要摒棄那些狂狷、憤怒、異端、迷情甚至是自我毀滅。
天地之中,唯我獨尊是屬于歷史的,屬于英雄的,而不能融入世。
它要改變,弱質的舉動不代表弱質的靈魂。
始終銘記著“靜而圣,動而王。
美不妖,清不寡”的箴言。
??每個驚悚的暗夜,似乎都可以聽到遠方的城池在不斷的規劃中轟然倒塌,而它在撫摸著自己的身軀,緊緊地、緊緊地靠凌亂的頭發固定墻體,不料明晨子子孫孫又拔地而起。
原來它的種族也不可能絕對消除。
它們如是跳躍著,又如是的被摧毀著,跌宕起伏,大氣磅礴。
??人間百相,不敢奢求從一而終。
不能讓憂憤的濃焰過早的焚毀自己。
長歌當哭,一夜之間轟塌八百里的陣痛永遠也不會屬于自己。
??安之若素,擁有自由的靈魂。
心如磐石。
收斂被劈開的疼痛。
月華之下,用夜露為自己滋潤,靠百鳥銜泥縫合傷口。
支撐著,生怕一粒塵埃磕碰到花的頭顱。
它在不斷的緊湊收縮中完成著遺愿似的囑托。
??一頭已經疲憊不堪的牛,舔噬花瓣上的水珠。
它是在城市里出售牛奶的。
它的主人蹲在墻角喝著牛奶,之后把長長短短的煙蒂扔進花盆里。
土壤發出了刺啦的被灼傷的聲音。
他與巡邏的護花使者擦肩而過,卻把自己的身影在墻壁定格。
頭顱的直徑沒有奶牛干癟的**大。
??主人似乎憤怒的知道這一切,把沾滿泥污的腳在墻壁上踹了幾下。
鞋的印記零零落落的掛在墻壁。
墻壁看似老態龍鐘,卻在瞬間給這個透明清亮的世界諸多的黑暗。
僵困那些可恥無奈的行為。
??它的外表外表可以被踐踏,但是內心不能齷齪。
它要追尋完整、質潔的生命,壓蓋被歲月剝蝕殆盡的肉體。
從從容容的回憶千瘡百孔的日子,淋在水里,浸在油里,融在色彩里,湮在眼淚里。
??想起與陽光默談與月亮神交的日子。
理想還是駐扎于遠方。
眼神里多了閱盡繁華的蒼涼,多了成熟之后的睿智。
如果有一條未知的路可走,它寧愿收拾其所有的行囊負重而殤。
崎嶇斑駁的墻壁的流線上,騎著、臥著、蹲著、攀爬著形形色色的人,帶著不同的目的,開始幻想的大逃亡。
它不能拋棄那些失意者,也包括那些恩惠的施與者。
??一路高歌,讓所有的眼球嫉妒這神秘龐大的力量。
沒有忘記讓流云駐足,讓清水流瀉,讓血腥沉入死寂。
它的魂,它的根都在大地,即使是匍匐前進,眼里也不會有淚光。
??那細密的思緒,是屬于狂放的那種游刃有余。
洋洋灑灑的從軀干到身體的每個角落。
歲月無聲的更迭啊,舊時的雨雪打濕了日日松垮的軀體。
把簡單寂寥的名字裝進發霉的檔案。
只能自己雕塑自己。
自己修復自己。
矗立在一種簡樸里,凝望在一種深邃里,呼喚在一種深沉里。
??厚重的聲音從墻體中流出,好像一位涉世很深的老人,又好像國寶級的大師。
鶴發童顏,講述著傷感和凄婉傳說。
所有的身體依附在這里,可以聽到純凈的歌謠,還有類似編鐘的聲音。
墻體的每個溝壑都可以是隨意彈奏的樂器。
空谷天地的回音,推開排山倒海的空氣。
??可以看到一雙無形的手,老繭斑斑,盤算時間,心耕智耘,靜靜凝視著日升月落。
還有那把泛著金屬光澤的鎖。
點點生著銅銹、鐵銹還有置換出來的各種分辨不清的顏色。
無論是明媚啊還是黑漆,都有活躍曼妙的姿態在行走。
??幸福的真身,沒有掩飾,是這個城市永恒的驚醒。
暗夜里,舞動著黑色的裙炔,好像站在大地輕浮的浪尖上。
沒有笨拙,只有想飛的欲望。
??越來越仰望這個城市了。
一樹高、十樹高,乃至無法丈量。
它不知道文明還有什么規則是鐫刻在高處還是匍匐在地角。
不知道是被巨人掐住了脖子還是被侏儒割斷了腳筋。
??但是它還不失為一個符號,一個承接歷史與現代的符號,在復活與死亡中不斷長出新鮮的血肉。
??墻壁露出了綠色的牙齒。
那是年代很久遠的磚,可以和這個古老的城市的某段輝煌的歷史吻合。
郁郁的綠色有歡喜愛戀的痕跡轉過。
這種美的元素,一旦被激活,就是勢不可擋。
??似乎記不清了那些殘酷的廝殺和響徹在自己頭頂上那紅衣大炮的聲音。
它是一個很好的歷史流變的記錄者。
歲月的光影里它濃重 的筆記載了真善美和假惡丑。
包括時代的更替,人世的變遷。
人和自然,城市和鄉村,還有生存的哲學和人生的意義。
??月光累了,傾斜在墻體上。
墻壁剛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爬到月亮上去。
它們永遠這樣戲謔著生活。
??它把目光灑向遙遠的山。
它還記得當初那碩大的青巖是順著結凍的冰運到這里來的。
那是只有眼淚、沒有加速度的艱難之路。
巍峨的高山殘留著它的夢想和自尊。
它是帶著獵人捕殺動物的原始圖騰下山的。
青巖的主體被雕刻成了宮廷里的石馬。
而這些邊角被堆砌成了一段隔閡平民和皇家的墻壁。
它的右邊是富家子弟那斗雞的喊叫。
它的左邊是窮家孩子乞討的聲音。
??它知道它破碎的身體不到融入泥土是不會被那巨大的山體認領的。
可是歲月的輾轉,沒有讓它墮落消沉下去,反而是為了某種不既定的使命而堅強的屹立著。
它還是喜歡森林里虎狼的咆哮,還有清溪的潺潺。
堅韌是它的框架,柔弱是它的內核。
總是在心里默念回歸,回歸到締造它的地方去。
??也許若干年后,它還能用清澈的巖石的目光了望,曾經動蕩顛沛的生活,曾經繁華似錦的歲月。
還有從突兀的山崖上墜落的隼,和它們那食人的目光。
??諦聽過柏林墻兩邊的哭聲。
深為自己的淺薄懊惱。
而當柏林墻被拆除的時候,它在淚花中,昂起了頭。
它的兄弟們或者傲然或者頹廢。
都沒有類似它的寵辱不驚。
那雙泛著銅色光芒的眼睛更加清癯淡定。
伸向天的盡頭,海的盡頭。
沉思、容忍,繁衍出一個活生生的世界。
用靈動的手編織一雙雙的草鞋,給那些圣賢穿上,來看看我們平常的生活。
??誰能忽略這樣一雙睿智的眼睛?所有的過往、風雨都演化成滋補的**。
在誕生的時候,它們隨著歷史的節拍開始跳躍起伏,承擔著各自的使命與榮辱,然后翻過這一段墻壁,消失到歷史的那一頭去。
??經過歲月淘洗過的往事,正伴隨著時間的節奏,高擎著自己浮出驚濤拍岸的水面,歷史剝蝕了它如山腳的領子,歲月殘殺了它如熔巖來回摧毀的夢幻。
??如果,我們一層層的撕開墻壁的外衣。
不老的只是信仰本身。
而歲月是誰人都可以穿試的外衣。
雨天的聲音
寫在前面的話兒: 一個雨天,一個人走在大學校道上,突然,往昔的熟悉的聲音仿佛就縈繞在耳際,我懷念起高中時候的朋友們,特別是在陌生的異地讀書的日子里.于是有了這段呼喚友情的文字.
乍看之下,你們還以為我在寫愛情吧.呵呵^)^友情也是很可貴的東西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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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雨天。
落寞地行走于寂寥的雨中,我的傘下沒有你。
雨,聊賴地飄著,風卻很囂張,撩起了你的長發。
我探手想要抓住你的衣角,你回眸嫣然一笑,淡然遠走了。
大學校道在雨中沉悶地延伸,“你的存在我的呼息”飄過我的耳際。
我踽踽獨行于雨中,我的傘下卻沒有你!
雨天的聲音,遠方的你聽到了么?
憶得我們的初遇是在雨天,憶得那天的雨聲特別輕柔,憶得你我相遇在巷口那個冰淇淋小屋,憶得那時的我錯愕地接過你遞過的紙巾,憶得那時的你羞澀地微笑然后飄然消失在迷離的雨中,憶得那時的我的眼迷離了。
憶得我們的初識是在雨天,憶得那天的雨滴尤其細軟,憶得你靜靜地在我的身邊坐下而我的眼呆掉了,憶得原來我們是同級不同班同在一片四角天空下的校友,憶得在高三開學第一天我讀到了你的名字:雨音。
你靜靜的臉上總有一對憂郁的眼睛,向西的窗口總有你眷戀的風景,看在眼里的我知道。
好幾次我想抹掉你眼角的憂郁,好幾次我想告訴你:你簡直就是日劇《網路真情》里的女主角晴天娃娃,憂郁并不屬于你。
可是,那時的我始終沒有率先打破緘默,始終沒有對你說聲“謝謝”。
你憂郁的眼神仿佛在對我說:請別叩開我沉默的心門。
你我始終活在各自的沉默里。
一個雨天慵懶的午后,一只枯葉蝶憂郁地停在你的窗口,你愛憐的目光撫過蝶翅,久久,你嘆了口氣,幽幽地似在自語:可憐的小蝶找不到可躲雨的樹葉么?蝶似懂非懂,在低空中旋舞了一圈又重在窗欞上停靠。
見我伸手想抓它,你急急地低喊:別!我的手僵硬在半空,我的眼困惑了。
你輕輕地說:蝴蝶真正為蝶——只有一天!
我訕訕地笑了,我感覺到自己的笑容牽強到無地自容;你竟真誠地微笑:蝴蝶一生的演繹就只濃縮在短暫的一天,它們之所以有美麗的翅,是因為它們的翅下有一層幾十條到一千多條脊紋、具有折射性能的粉狀鱗片。
它們的美麗有不為人知的故事。
你也有你的故事,我知道,但那時的我只在心里對你說。
你的微笑像是落葉在風中打哈欠般自然。
我突然察覺到你的眼角有了頑皮的影子,不禁笑了。
你笑著促狹:澳大利亞森林深處,有一種若隨著一個人到森林棲息的鳥兒,叫笑驢鳥,它會整夜像我這般咯咯地笑。
頓然,傲慢與偏見消逝在彼此的心間,你我終于敞開了彼此的心門。
就在那個雨天,我對你驚鴻一瞥:原來你的腦袋里珍藏了如此多稀奇古怪的水晶。
但你堅持說那是珍貴的石頭。
我說,那就是石頭千年的嘆息,被頑固的人扣留了。
我們的對話,被小蝶偷聽了去,它快樂地飛回屬于它的世界去了,然后當作笑話講給它的同伴聽。
你眨巴著眼睛。
總在雨天,你我撐開傘信步雨中。
有時的你頑皮地丟掉我手中的傘,任冰涼的雨水盡情拍打,你說你是在浣洗靈魂,硬要我不要撿傘和你一起呼吸雨的輕靈與潔凈。
海是你我夢想的顏色。
我們在海邊等待天光的那時,無盡的黑夜向我們漫過來,暗夜的海,喘息憤怒著,你輕輕地問:是否海的另一邊有我們的夢想?我沒有回答——我不知道。
憂傷就像一張無邊的網,無言地網住了你的眼——盡管那是在莽莽黑夜里,可我知道,就像你也懂我。
不愿看到憂郁再次焚燒你的眼,于是我問你是否看過“Somewhere is Time”(《似曾相識》)。
你搖搖頭。
讓我們一同跨過時間的門檻,制造一些回到1979年美國一座小城的回聲。
主人公李維有天前往一座老式旅館度假,在大廳里他看到一張女明星肖像,查詢之下方知肖像的主人竟是八年前送他金表且對他說“我在等著你”的神秘老婦。
于是他用自我意志催眠,回到1912年與年輕的珍西摩兒發生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
結局是李維無意間從衣袋里掏出一枚1979年的銀幣,時光即刻向前飛馳六十年,風流云散,終于無法抵擋一場超越時空的真愛的悲劇發生。
聽完故事的你,傷感地說:超越六十年時空的愛情隨著時空的轉換散發出了震懾人的光芒。
電影與電視是你我談論不休的話題。
從你口中流淌出來的一段文字,我始終記得。
你說,有一種愛情讓我們充滿生氣,擺脫空洞,從此自然無礙地認同另一個人在我們生命中存在;有一種愛情讓人盲目、愚蠢、頑固、徹底投入那一個深淵;有一種愛情,潛伏著毀滅的陰影,在暴亂的情境中突破現實的藩籬,這一種狂熱的忠誠在生與死之間飄蕩——那就是戰火中的愛情。
因為戰爭,愛情可能活不到明天就要枯萎;因為戰爭,原本在愛情中不說的話都會脫口而出:“永別了,我的愛人”。
苦難中的愛情猶如一口涼水讓人暫時消解戰爭辛辣無情的干渴。
你說,愛在戰火蔓延時時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我們談論“人類的脆弱、愛情的消逝,在無力挽回的戰爭中更顯渺小孤寂”的《與魔鬼共騎》,感傷“因為時空的壓縮在剎那間碰出愛的火花”的《魂斷藍橋》,我們為“荒涼沙漠中一段不被祝福的愛情”(《英國病人》)默哀,我們仿佛聽到了“生離死別凄美得叫人柔腸寸斷”的戰地鐘聲……暗夜的海酣睡了,我們卻毫無倦意,意外地發現:黎明的海原來是如此可愛、剔透。
雨花石的美麗在于傷痕愈合后綻放的光彩。
我們的裂痕沒有理由,卻無端撕開了。
清晰地記得那時的我們是如何掙扎在彼此的淡漠里,固執地以為曾經彼此地言語變得不堪一擊。
冷戰,在你我之間眥牙咧嘴。
后來,你無言地給了我一封長信,信中你給了我一個笑話:一個人借了鄰居一筆錢,擔心還不了,擔心得失眠。
他的妻子便打開窗對債主喊:“喂,借的錢還不了你啦!”于是夫婦二人安然入睡。
妻子說,現在輪到債主擔心得失眠了。
你說,你現在也要打開窗子對我喊:喂,欠你的感情債還不了你啦。
你說這種痛苦是“坦塔羅斯的痛苦”。
清晰地記得那時讀信的我,就在你眷戀的窗口前,淚,一發不可收拾。
所有的猜疑與質問都煙消云散淡化開了。
你,永遠在我心靈深處。
晴空的高爽,日光的洋溢,逗引我們到田埂漫步。
你調皮地光著腳丫踩在龜裂的土地上,故意大聲地吸氣,故意大聲嚷嚷:我要找尋地下森林。
你說,雨天的聲音叩開大地的溫情,于是陽光走在風雨后。
我笑了,你又說我是笑驢鳥,而我說你是白烏鴉。
你扁扁嘴,說我還是“勒納爾”(狐貍)……在日光下,一切都是溫和的透明。
是的,樹在,山在,大地在,歲月在,我在,你在。
……
雨天的聲音沒有停歇。
我走在雨中,我的傘下卻沒有你的笑影。
也許傘外這片天空原本就是多愁善感的,傷感無端浸染了傘內的我。
我永遠也不會忘了你臨走前的那個夜雨詩音,我們瞪著黑夜里看不到的天花板討論著沙漠阿拉伯人必喝的三道茶,爭執著視力極好、身體龐大、跳躍自如且會爬樹的四趾雪人傳說的真實性,還有你同我講述的《再生緣》。
你告訴我,你時常在巷口那個綠色小屋遇見一個與你一樣吃得滿嘴冰淇淋的女生,后來你們又在雨的校園偶遇,你直覺地以為她是和你相似的人,再后來,你們相識相知了,再后來,你們卻要別離了……
隔天的午后,我在雨中送走了你。
你輕輕揮手,留給我最后一個微笑,靜靜地踏上列車到你夢想的西域。
云的駐足始終攔阻不了風的流浪,你無意追風,不求動人,卻已動人。
我知道,你終將找到你心中的彩色沙漠,正如你所說的,畢竟世界上存在一個亞利桑那彩色沙漠,你的夢想不會跌入沒有回聲的深谷的。
我在雨天,用文字呼吸友情。
雨天的聲音,遠方的你,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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