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閱文章網<永遠的鷹> ——葉堅穎
我只是想再次行過幽徑靜靜探視，
那在極深極暗的林間輕啄傷口的鷹，
當山空月明，當一切都已澄清 ——席慕容《鷹》 似夢非夢
夢中，我迎著晨曦，遨游長空。
我是一只不容侵犯的鷹。
猝不防地，一去利箭騰空而起，我掙扎著，卻像秋葉凋零般墜落，身后是云蒸霞蔚的絢爛天空......
朦朧中，山風叫囂著肆虐而過，秋夜的山林零亂不堪，林子里沉睡千年的落葉突然復活般，撩撥著血紅的羽毛在風中翻飛流竄，恰似一群張牙舞爪的魔鬼。
倏地，半截血淋淋的翅膀躍入眼簾，那支深深扎入其中的箭，泛著白光，猙獰的面目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嘲弄，觸目驚心。
巨大的痛楚霎時在體內泛濫......
我狠狠地撲打著翅膀，卻又無力地從半空中摔下，任由鮮血夾雜著憤怒噴涌而出。
天邊只留一幕殘星，我似乎聽到了奏響的哀樂。
----這一切都不是夢
回歸
我戰栗著輕啄著傷口，仍存在生存的希望，"一支箭不足以置我于死地。”我安慰自己，但心里明白：致命的傷在心里----我只是一只折斷的翅膀的鷹，不能飛翔，也就意味著不在是鷹。
晨曦如同導航的使者，鉆過古樹林的繁茂枝葉，零零落落地灑在林間。
忽地，一只慌張的野兔銜起我的血羽，如幻影般消失在林子深處，只留下無盡的挑釁與諷刺。
而我，竟無力抵抗。
仰頭，我看見我居住的險巖，就在太陽升起的地方，依舊倨傲的挺立，那兒曾經居住著一個輝煌的傳說，而今卻只能沒落于森林中的無名角落，任半截翅膀成為永遠的遺憾，湮沒在沉積千年的泥土中。
“悲涼的思緒糾纏著美麗的記憶凝結成一種模糊的惆悵，仿佛霧里的揮手別離"......
“不！”，我聲嘶力竭。
我不愿是那片輝煌的終結者。
叼著箭，我奮力拖著傷痕累累的軀體，透支那僅剩的體力，開始靈與肉的回歸歷程.....
涅磐
已經忘了走了多久，當月光流瀉的時候，我攀上最后一道絕壁，回歸潺巖，回歸精神家園。
回首生命中的最后征程，竟是如此艱辛：泛著點點寒露的荊棘，蒼白的野百合，還有那一路沾濡著血與淚的印跡，無不詮釋著一種冷峻的美。
真的累了。
我冷笑著把那只早已斷氣的野兔丟在一旁。
月下，最后一次俯瞰我的山林，芊芊莽莽的大山深處，萬籟俱寂，氤氳著一層淡薄的水汽，共鳴著我的不舍。
就這樣讓如水的月光溫柔的撫著，如同漫過生命的歷程，洗禮塵世的煩瑣，超度孤兀的靈魂，尋覓生命中的最終的歸宿與苦痛。
沒有涅磐，就沒有超越。
當最后一縷晨曦升起的時候，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折斷了那支箭，然后舒心地站立成桀驁不遜的石雕，任意識逐漸模糊.....
來年春天，當山林的群鳥們發現一具白骨和綴著血羽的箭，但愿它們會想起這里居住過一個不老的傳說----一只折斷了翅膀卻從不曾被征服過的鷹！一只永遠的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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