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江南 江南,養育滋潤著我,一個美得有說不完話題的地方。
在我的心底, 始終有一種情懷在縈繞,揮散不去,我稱這錦繡畫境為“散文江南” 不為過吧。
你翻開金庸老父子的書,很多地方都是他深深的江南情節在彌漫,“ 江南三月,草長鶯飛”在他的文字間屢屢閃現,文如心聲, 我能感受那深深的眷念是如潮濕一般積蓄在他心底的。
就在日月的另一端,該也會幾度夢里回江南的,不能親近, 莫不能借文字堆砌那一縷剪不斷、理還亂的鄉愁? 徜徉在文學的長河里,沐日月之寵幸, 且讓這些微的秋風替我翻開那油墨清香猶存的書卷, 搜尋一番那如泣如訴的散文江南。
江南如歌、江南如酒、江南如詩、江南如夢, 江南是一幅濃淡相宜的水墨長卷。
“忽如一夜春風來, 千樹萬樹梨花開”,“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有哪一句不是江南的飄逸呀。
在那“借問酒家何處有, 牧童遙指杏花村”的霏霏細雨里,可見杜牧的輕愁縈結在眉梢; 在那“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的烏啼里, 有張繼的長夜無眠:“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 春來江水綠如藍”里跳躍著白六一的滿心喜悅:“水光瀲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里,東坡該把盞艷羨那西子的裊娜芳華…… 散文江南里,你可以在春日里尋一徑綠地放飛輕靈的紙鳶。
或可以在楊柳依依里長亭賦詩,寄托給心上人兒縷縷思念。
當那滿目青翠的荷葉葳蕤時,有一葉烏蓬輕舟在湖面蕩漾, 微溫的紹興黃酒在手,帶著菡萏氣息的清風拂面時, 直須長醉不愿醒是誰都樂意的。
紅男綠女,于長堤上輕折桃花, 吳儂軟語會和那金絲小棗、陸稿薦排骨一起甜得讓你發膩。
在那漿聲燈影的夜色里,穿行十里秦淮,你可見那“ 煙籠寒水月籠紗”的綺麗?此時或許有那一溫潤女子, 蔥指在琵琶上輕攏慢捻,歲月就在此時跨越了千年,幽幽如夢, 甘醇如那陳年的酒。
郁達夫描繪到“爛熟的春光, 帶來了沉酣的光和熱,流露在錢塘江的綠波影里, 江上兩岸的雜樹枝頭,樹下的泥沙地面,都罩著一層嫩綠絨衣, 有一種清新香味蒸吐出來”。
此時的你可以從這文字里嗅到了江南的獨特氣息么? 夏日的江南,是那散文的第一道轉折。
西湖六月, 風光依舊不與四時同。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你不須去問那楊萬里可曾虛言,隨便找一江南放牧的孩子, 他都會告訴你他的歡愉。
你可曾在那蟬聲躁動里登臨潤州三山? 那乾隆“江天一覽”的遒勁里,會教你極目江天看沙鷗翔集, 波瀾不興。
或許那“野曠天低樹,日暮客愁新”的夜色里, 于江渚柳岸,多愁善感的你自可放縱一懷清愁, 借那江水悠悠溯游而上,把相思送至她不眠的紅樓。
“ 潮打故國周遭在,夜深還過女墻來”, 該是描繪江南那夏日夜色的無邊落寞與惆悵的。
“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秋天的江南,在淙淙溪流里浣紗的女子,那輕靈、那嫵媚, 怎不叫王孫駐足低頭!滕王閣上看“落霞與孤騖齊飛, 秋水共長天一色。”你有多少積聚的胸臆都可在此刻揮灑, 任思緒在水天一色里飛揚。
秋天的江南是沉靜的,若用音律來描述, 那尺八洞簫是最為貼切的。
《紅樓夢》里黛玉葬花, 應該是在肅穆的秋天里,金陵的肅穆,石頭城的蕭瑟里。
看過張秀亞的《秋日小札》,是寫給愛人的,“菁菁,你浣衣古潭, 水面生涼,我看見你的影子在水面顫抖了。
而當你歸去,獨木橋上, 月明如霜,正是一個銀色的夜,殘荷上水珠滑落了,一切靜寂, 過路的只有微風同你,更不聞青蛙跳水的音響。”,你看, 江南的秋天里,竟然看不見肅殺的愛情,還是甜蜜悠然。
江南的雪天都是靈巧的,不同于“大雪滿弓刀”、“ 燕山雪華大如席”的北國。
是有那“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的溫馨,依偎著紅泥小火爐,喝著新醅的酒,絮叨著閑話的。
“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是幅江南冬日的水墨丹青, 只黑白二色就勾勒得淋漓,在養眼的愉悅里是感受不到寒冷的, 你就入了那畫境里。
很喜歡郁達夫的描繪“到得灰云掃盡, 落葉滿街,晨霜白得像黑女臉上的脂粉似的清早,太陽一上屋檐, 鳥雀便又在吱叫,泥地里便又放出水蒸氣來, 老翁小孩又可以上門前的隙地里去坐著暴背談天,營屋外的生涯了; 這一種江南的冬景,豈不也可愛得很么?” 情也悠悠,夢也悠悠,我的散文江南啊,對你的愛戀我是說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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