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散文:聆聽經典—二泉映月;作者:慕容雅竹老師 朗誦:南山翁老師
“看不見黑暗,是因為穿行在黑暗之中;聽不見苦難,是因為置身于苦難之中。
”阿炳,一個失去了用明亮的眼睛看世界的大師,卻用二胡的弦完整地撫摸世界。
那么,世界在他的心中,他的夢中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呢? 行家說,兩根弦的二胡是悲哀的樂器。
把一種對世事的洞察的悲哀藏在兩根弦里,阿炳通過你實現了。
傾述,嘆息,他賦與悲哀的樂器以生命和靈性,輕輕拉動,琴弦就流出了母親用以洗面的眼淚。
松風呼嘯,泉月翻騰,二泉中的映月啊,傷痕斑剝,慘淡無光。
在迭嶂層云之間。
阿炳叩響了那扇神奇的大門,在千年的古樹下,撫摸聽松石上的指紋。
松風吹破了泉中明月,一陣陣的悲涼襲上了心頭,滲進了琴弦,于是,你象一條沉重的河流,低沉地唱出一支和人類有關的歌。
不平的弓弦往返于波峰浪谷之間,由沉思而憂郁,由憂郁而悲憤,由悲憤而怒號,由怒號而憧憬,如悲啼如控訴般的告訴世人這世上只有一種現實:黑暗下面是命運,不甘的靈魂在扭動、在掙扎、在吶喊...... 那個社會的不公平,他以弓弦訴說著,層層疊疊地推進;將道不完的苦情話,流不完的辛酸淚匯成了源源不斷的音律,讓它們彌漫在天地之間,充盈在宇宙之內,與世界同在。
黑暗的日子結束在光明到來之時,阿炳在燦爛的陽光下把你留給民族,含笑駕鶴而去。
很久之后,一位來自扶桑的大師說:“斷腸之感,對這首曲子來說是太確切了,聽這首曲子,應該跪著來聽才對呀。
”說著,大師離開椅子,雙膝跪下,雙手垂下,進入“曲子”。
“曲子”結束,片刻寧靜之后,大師抬起頭來,已是淚流滿面。
一腔悲愁映殘月,神曲繞梁終不絕。
從弦上流出的悲傷啊,使中華民族的情感成為了不朽的千古絕唱。
2韓靜霆的《聽泉》
演奏《二泉映月》,有一種心靈沐浴沖涼的感覺,琴弓的馬尾吃住了弦,像是把山里的玉石鋸開了一個小縫兒,泉水呢,順著左手指頭尖兒款款地流出來,跌撲回還,繞在身邊。
心里所有的浮躁、郁悶、煩瑣,都被淙淙流泉沖走了。
身上清爽得很,干凈得很。
舌根也甜潤潤濕漉漉。
說來真得感謝盲人音樂家阿炳,他用一把二胡,教會了我們聽泉,讓我們知道,感覺山中清泉,應該打通生命所有孔竅,只憑眼睛直觀是不夠的。
是啊,古人說刑天舞干戚,以乳為目,以臍為口,就是說人的渾身上下都生著精明的感官,人本來就是精靈剔透的靈長目,我們和炳哥的差別就在于不懂得讓心靈長出眼睛看宇宙,讓耳朵生出觸須撫摸自然,從這個角度說,也許我們才是真正的“盲人”。
還有,我們沒有化清流為音樂的神力,在盲人音樂家阿炳這里,泉水是靈感的嬰兒。
他一下子就捕捉住了稍縱即逝的靈感,再加進自己的天分、才情與生命感悟,人間就流淌出了不朽的經典,音樂的清泉《二泉映月》。
“二泉”從前只是伴窮道士沿街賣藝的一支曲子,如果不是遇到楊蔭瀏先生,那音樂的“泉水”不知會在哪兒幽咽斷流了。
我在音樂學院學琴的時候老先生楊蔭瀏的學養和人品極為師生尊崇,楊蔭瀏和阿炳(華彥鈞)之間的理解與默契,是人間知音的絕唱,俞伯牙與鐘子期也不能相比。
換句話說,琴師俞伯牙倘若遇到楊蔭瀏,就大可不必因世無知音摔碎瑤琴了。
楊蔭瀏是在建國初期為搶救瀕臨滅絕的文化遺產尋訪阿炳的。
背著笨重的錄音機,他和阿炳談心,談藝,談琴。
用那時候流行的“履帶”般的錄音機帶,錄下了阿炳的的曲子。
這首曲子無題,阿炳讓楊先生取個題目,楊先生思忖了片刻說,就叫做《二泉映月》吧。
可以想象這時候阿炳是多么感動和驚奇,他那深陷的眼窩紅了,幾乎要流出“泉水”了。
面前這位先生不僅聽懂了他,把他的琴聲錄下采,讓他的音樂永遠活著,而且,一語點睛,觸動了他的心泉之門。
是呵是呵,這娓娓動聽的音樂,不是映月的天下第二泉又是什么?泉水一沖出深山罅隙,月光撲了過來。
一輪梨花月變成了液體。
揉碎了的月光,叮叮咚咚唱著歌,奔跑跳躍在惠山綠竹林青草地。
忽然從高高的石崖向下“蹦極”,珠玉四濺;忽然在花叢潛伏蛇行,若斷還連,幽幽咽咽的;忽然又在光滑的鵝卵石溪床上跳著輕盈的舞步,帶著小魚,攜著蝌蚪,跑向山外的世界……音樂在胡琴的三個把位回還,如曲水流觴。
裝飾音和滑音機智乖巧,似魚嬉水草。
抖弓細碎流暢,清流里有訴不盡的柔情。
《二泉映月》是回旋曲式,讓人把醉人醒泉回味品咂個夠。
更要緊的是,楊先生聽著盲人音樂家心泉的律動,深深感覺到了阿炳對生命和自然的熱愛,也聽到了涌動的泉水里,有一點兒淡淡的哀傷。
阿炳和楊蔭瀏都已經離我們遠去了,可映月的二泉還奔涌在我們的生命和生活中,記得,這首美妙絕倫的樂曲使著名指揮家小澤征爾由衷傾倒,他說過,二泉映月應當跪下來聽。
是的,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也許,惟有雙膝跪倒,才可以聊表心中的虔敬和感激。
我們感激創造美的阿炳和發現美的楊蔭瀏。
阿炳開掘出了他心中獨一無二的音樂泉,楊萌瀏牽著“泉水”的手,出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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