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一壺月光下酒 煮雪如果真有其事,別的東西也可以留下。
我們可以用一個空瓶把今夜的桂花香裝起來,等桂花謝了,秋天過去了,再打開瓶蓋,細細品嘗。
把初戀的溫馨用一個精致的琉璃盒子盛裝,等到青春過盡、垂垂老矣的時候,掀開盒蓋,撲面一股熱流,足以使我們老懷堪慰。
這其中還有許多意想不到的情趣,譬如將月光裝在酒壺里,用文火一起溫來喝……此中有真意,乃是酒仙的境界。
有一次與朋友住在獅頭山,每天黃昏時候在刻著“即心是佛”的大石頭下開懷痛飲,常喝到月色滿布才回到和尚廟睡覺,過著神仙一樣的生活。
最后一天我們都喝得有點醉了,攜著酒壺下山,走到山下時頓覺胸中都是山香云氣,酒氣不知道跑到何方了,才知道喝酒原有這樣的境界。
有時候抽象的事物也可以被我們感知,有時候實體的事物也能轉眼化為無形,歲月當是明證。
我們活著的時候真正感覺到自己是存在的,歲月的腳步一走過,轉眼便如云煙無形,但是,這些消逝于無形的往事,卻可以拿來下酒,酒后便會浮現出來。
我們讀唐宋詩詞,乃知飲酒不是容易的事。
遙想李白當年斗酒詩百篇,氣勢如奔雷,作詩則如長鯨吸百川,可以知道這年頭飲酒的人實在沒有氣魄。
現代人飲酒諱格調,不講詩酒,袁枚在《隨園詩話》里提過楊誠齋的話:“從來天分低拙之人,好談格調,而不解風趣,何也?格調是空架子,有腔口易描,風趣專寫性靈,非天才不辨。
”在秦樓酒館飲酒作樂,這是格調,能把去年的月光溫到今年才下酒,這是風趣,也是性靈,其中是有幾分天賦的。
《維摩經》里有一段“天女散花”的記載。
菩薩為弟子講經的時候,天女出現了,在菩薩與弟子之間遍撒鮮花。
散布在菩薩身上的花全落在地上,散布在弟子身上的花卻像黏黐那樣粘在他們身上。
弟子們不好意思,用神力想使花瓣掉落,但花瓣不掉落。
仙女說:“觀諸菩薩花不著者,已斷一切分別想故。
譬如,人畏時,非人得其便。
如是弟子畏生死故,色、聲、香、味,觸得其便也。
已離畏者,一切五欲皆無能為也。
結習未盡,花著身耳;結習盡者,花不著也。
”
這也是非關格調,而是性靈。
佛家雖然講究酒、色、財、氣四大皆空,我卻覺得,喝酒到極處,幾可達佛家境界。
試問,若能把浮名換作淺酌低唱,即使天女來散花也不能著身,榮辱皆忘,使前塵往事化成一縷輕煙,盡成因果,不正是佛家所謂苦修、深修的境界追問
請問這是全文麼?~
追答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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