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與人閑聊,談到了童年的話題,思緒被拉回了故鄉的那片森林,勾起了我對童年快樂的回憶。
說是森林,不過是村莊前面的小樹林,現在算來,樹應該僅有百十棵罷了,可是對于一個從未見過外面世界的孩子來說,那已是片森林。
春天的林子無疑是生機勃勃充滿活力的。
早上,第一縷暖暖的陽光歡快地來到林間,柔和的春風沙沙劃過樹梢,樹神們紛紛從慵懶中清醒過來,不經意間就在某個枝杈上長出了嫩芽兒,尤其是臨水而居的楊柳已經開始對著水面臭美起來,它們伸長纖秀的手臂對鏡理花黃,盡情搖曳舞動著婀娜多姿的身材。
深寂了整個冬天的草精靈們再也耐不住性子,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頑強地從土里露出了調皮的綠腦袋。
花仙子們早早地嗅到了春天的氣息,競相披上美麗的彩衣,帶著滿身的香氣,爭奇斗艷起來。
到了夏天,森林變得熱鬧且充滿了人情味兒。
樹神努們力伸長身體,把大片大片的樹蔭灑向人間,讓忙碌的人們不由自主地來到這里乘涼休憩,尤其是晚上,這兒聚滿人,有的還搬來小板凳,邊聊天邊嗑著葵花籽,東家長西家短,那份悠閑自在勝似世外桃源的仙道中人。
秋天一到,就有片片紅樹葉黃樹葉蝴蝶般從空中飄落下來。
那時農村還在燒柴火,所以經常有孩童拿著細細的樹枝接上長長的棉線,來到林子里串樹葉,一邊串一邊比,看誰串得多串得長,最后拖著成串的戰利品凱旋而歸,迎接孩子的是父母欣喜的眼神和贊許的表情。
冬天的林子顯得落寞許多,空間似乎一下子變大了。
只在大雪飄飛的日子里,林子景象才會生動鮮活起來。
那些姿態各異的樹賦予你充分的想像空間,使讓人不自覺地想起動畫片里的某個英雄或惡魔,閑不住的孩童竄出家門,聚在這里橫沖直撞,打雪仗堆雪人,完全感覺不到冬日的嚴寒。
最喜歡那棵歪脖子大榆樹。
榆樹有個粗矮彎長的枝杈伸向一旁,有點迎客松的架勢。
那時年紀尚小,有著男孩性格的我,總會盛著一碗飯,讓父母把我抽到榆樹上,騎在樹杈間,吊著二條腿,來回地晃著,看著藍天白云,就著花香草味,和著鳥鳴蟲叫,邊吃邊玩。
每到槐樹花開時,就是我們的幸福日子開始了,因為,我們可以吃到美味的槐花餅了。
猶記得那棵如龍爪問天的棗樹,每回棗子熟了,總有人爬到樹上,拿著根長竹竿,拍打或戳搗著誘人的棗子,樹下面站著四個人拉著個大被單,接住從樹上紛紛落下的大棗子,小孩子們一下子涌過來,不待清洗干凈就直接放入嘴里吃起來。
還有那棵百年老樹――銀杏樹,是林子里最粗最大的一棵,我們那里的人都叫它“白果樹”。
愛打彈弓的小孩子總把那大團的白果當彈子,一聽到鳥鳴就鉆進那片林子,向著目標不時地射擊,雖說到了最后總是一無所獲,可是這個過程卻著實享受,也成為男孩子們最喜歡議論的話題……
白天,林子是小鳥的家園。
成群的麻雀在這自由的空間里開著PARTY,恣意飛翔嬉戲、盡情鳴叫歡唱。
布谷鳥在林中殷勤地叫著“布谷、布谷……”,催促農民們趕緊布谷種植。
愛“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喜鵲不時從林中飛進飛出,為人們報喜報憂。
時有成群大雁排成“一”或“人”字形的隊伍,拖長聲音“噶噶……”叫著從頭頂飛過,提醒人們冬天將要來到。
多嘴的烏鴉“哇哇……”地叫著,迷信的鄉親聽到這種叫聲,總是朝地下吐上一口,另外還不忘撿起小石子扔向它。
鳥兒在高高的樹枝上駐巢安家,鳥爸爸出去覓食,鳥媽媽留守,鳥娃娃們張著嫩黃的小嘴“啾啾……”地叫著,等著美食的到來。
每每看到如此和諧場景,總忍不住駐足觀望,直到有涼風從樹梢吹過,劃過臉頰,鉆入頸脖,才暫停觀望,嘴角帶著愜意的微笑轉身離開。
傍晚,林子成了孩童們的樂園。
一到放學的時候,孩子們來不及放下書包,就一溜煙地鉆進林子深處,瘋跑狂叫,盡情打鬧,驚動了林中飛鳥,只聽“嘰嘰喳喳”、“撲愣愣”地飛走一片。
女孩們偏向丟手絹、捉迷藏、跳皮筋、蕩秋千這樣的游戲,男孩們更愛玩疊皮卡、彈溜子、踢老瓦、打彈弓之類的游戲,更有愛出風頭的孩子,爬到高高的樹上,找到一個合適的樹杈,只用雙腿夾住,頭朝下倒掛著,女孩兒看到往往會害怕得捂住臉,大聲地叫著他名字,讓他趕緊下來,此時,耍弄的孩子才跳下來,得意忘形的拍拍雙手,仿佛是個做了多么了不起事情凱旋而歸的英雄。
等到夜幕降臨,村子里煮好飯的父母們習慣性地來到林子里,呼喚各自的孩子歸家。
農村孩子的名字隨意親切,“狗蛋”、“老貓”、“小驢”、“小井”、“桃子”等等,此起彼伏,農村婦女的大嗓門帶著濃濃鄉音,玩得滿頭大汗的孩子仍不情愿地挪著小步走出林子。
大約七八歲光景,我在小伙伴們羨慕的目光里離開了那個默默無聞的小村莊,也離開了那片伴我度過無數喜怒哀樂、與我分享秘密的森林。
如今,故鄉的舊貌已不復存在,那片承載著童年快樂音符的森林啊,已被人砍伐一空,舊時溫馨記憶就象流淌的小河嘩嘩作響,奏著和諧輕柔的音樂,緩緩流向心靈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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