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翻樂府舊謠
文/蘇枕書
喜歡越劇,因為愛那份溫柔纏綿輕靈動人。
眼波流轉,水袖輕揚,云步輕點,溫柔喟嘆。
山水清秀的江南孕育了越劇的詩情畫意。
滬劇太蕪雜,黃梅戲忒土,揚劇過于煙塵氣,至于河北梆子河南梆子更與靈動無緣。
越劇的桃紅柳綠癡男怨女雨恨云愁風月無邊,最是熨帖人心思。
《紅樓夢》,《西廂記》,《陸游與唐婉》,《追魚》,《碧玉簪》……一提便牽扯出一段情愫。
花心思雪肚腸,惟有越劇消受得起。
戀上越劇的人必是癡情者。
輕吟淺唱間,寶玉黛玉眉眼深情,鯉魚精一往情深,唐婉凄哀的眼神鉆碎人心,山伯英臺翩翩化蝶……越劇在情上作文章,看天地看前后,唱不離一個情字。
江山功名如煙塵,哪抵得過孟麗君一聲嬌嗔。
仙道神力本無妄,哪替得了斷橋相會西湖泛舟。
翠綢青衫里,啼不盡青山隱隱綠水幽幽。
越劇的唱腔以婉約輕靈為主,那是西窗竹影煙波畫船,是流水落花燕語呢喃,是寒塘鶴影冷月詩魂。
越劇的服飾婉麗秀氣,軟煙羅香云紗碎花云綢豆綠水緞,盈盈一握小蠻腰。
原先多為女串生角,眉眼姿麗的女子,將小生演得那般風流俊朗。
越劇,只能浸在婉轉花香潤在朦朧煙雨里。
細碎的唱詞,溫靜的底蘊,緩緩吟輕輕唱。
在我們的小鎮上,不少老人喜歡越劇。
閑來無事,就一起聚在鎮子的小橋畔,或者穿堂風而過的弄躺里,貓兒蜷在腳旁,歲月靜好,他們沉浸在古老的旋律里。
我祖母亦歡喜聽越劇。
老家青瓦白墻的院子里,老廣播刺刺拉拉放一段甜糯婉轉的越劇,梔子花正開著,潤潤的小雨下得沒有盡頭。
祖母在走廊里繡古老的花樣,一面輕輕哼唱。
日子就在這綿長的唱腔里拉扯得很長,宛如祖母手里的絲線。
看《可凡傾聽》一期節目:紅樓夢圓。
越劇名家徐玉蘭王文娟老師來了。
二人年事已高,卻皆精神矍鑠。
二老言語間是軟糯的越腔。
當年拍攝越劇電影《紅樓夢》的瑣事細細想慢慢談,臺下大批戲迷緩緩想悠悠憶。
人人臉上都有韶光飛逝的滄桑與積淀,舊夢重回的溫馨與陶醉。
也只有越劇,容養著這份天長地久細水長流。
記得浙江小百花藝術團曾經赴臺演出,場場爆滿,多少人拭著眼角沉浸在那旋律與腔調里。
演出結束后,一個八十多歲的臺灣老太太,到后臺去,顫抖著聲音唱:我家有個小九妹,聰明伶俐人敬佩……
老太太說,這些年啊,就盼著這鄉音……
在場者無不動容。
有一段時間,越劇如旗袍、國畫等傳統藝術一樣不景氣,劇團四處奔波亦收效甚微。
小百花藝術團于是走過了不為人知的坎坷波折。
陶慧敏、何賽飛等優秀的越劇演員紛紛轉型。
俊女子茅威濤領小百花艱苦創業尋求發展。
小百花二十歲生日,終于迎來了越劇的春天,姹紫嫣紅秀色滿園。
茅茅組織了小百花會員,大家一起參加“告別二十年”大型越劇表演會。
會員們每人都領到一枚小小的徽章,是一朵花,凝結了深愛與癡情,執著與堅守。
大家將徽章別在胸口,都淚光閃爍。
茅茅在表演會上羅衫廣袖,對那淚水浸染歌聲滲透的舞臺深深拜,深深拜。
誰翻樂府舊謠,恰心事隨風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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