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的一篇米.普里什文的散文《霧》
夜里星光燦爛,格外溫暖。
將近黎明時分,我走到臺階上,我所聽見的,只是一滴水從屋檐滴到地上的聲音。
晨光初露時,曉霧繚繞,我們來到一望無際的湖的岸邊。
從晨光熹微到旭日東升這一段時間,是最神秘珍貴的時間,片葉不留的樹木圖案,在這時間才顯露出來。
小白樺從上到下的被梳理過槭樹和山楊從下到上的被梳理過。
我做了嚴寒誕生的見證人,親眼看到他怎樣使枯黃的草變干、發白,怎樣給小水洼蒙上一層薄薄的晶片。
太陽升起時,彼岸的結構顯露在云彩中,高高地懸在半空。
在曙光照耀下,湖也終于在白霧中出現了,縹緲的煙霧里,一切都好像擴大了許多。
長長的一隊水鴨,變成了進攻部隊的隊列,而那群天鵝,卻像童話中出水的白石城。
一只從宿地飛來的黑琴雞出現了,它無疑是有重要的事情,而不是偶然來的,因為從另一邊,朝著同一個方向,又飛來了一只,接著,一只又一只......當我來到湖邊沼澤的時候,那兒已聚有一大群了,少數停在樹上,大多數在小丘上奔跑、跳躍、發情,完全跟在春天里一樣。
只有看了嫩綠得顯眼的冬麥,才能斷定這樣的日子不是早春。
還有憑了我們本身,或許也能斷定不是早春,因為我們胸中并無春酒在發酵,快樂也沒有使人發狂,現在的快樂是平靜的,像平時有什么痛苦消失之后一樣。
你會因痛苦而感到快樂,但同時又傷感的想:這不是痛苦,而是生活本身消失了啊......
在這場初雪期間,湖水完全變黑了,湖邊添加上了一個冰圈,冰圈日甚一日的緊扼著白色湖岸中間的黑水。
現在,冰圈融化了,水得到了自由,閃閃爍爍,十分快樂。
激流從山間飛下,淙淙潺潺,猶如春天。
但一旦云彩遮蓋了太陽時,才發覺水、水鴨的隊列和天鵝的城,全憑太陽的光輝才能看見的。
霧氣重新把萬物蒙住了,連湖也隱沒了。
不知為什么,留下來的只有那高懸在空中的彼岸的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