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美的傣族敘事長詩
傣族民間敘事長詩十分豐富,據傣族360多年前的詩歌論著《哇雷阿塔乃甘哈傣》(即《論傣族詩歌的種類》)一書的統計,傣族人民“總共創作了458部敘事長詩”。
此后,又在長期的生產、生活中創作了數十部敘事長詩,加起來就有500多部,這在中央民間文學的詩壇上是名列前茅的。
在這些民間敘事長詩中,長的達10萬余行,短的也有1000多行。
其中,有創世史詩《巴塔麻嘎捧尚羅》,它反映地球、人類的產生和發展、神與人的關系;有歌頌正義戰爭、描寫英雄傳奇的《蘭嘎西賀》(十頭王);有反映反對封建的婚姻制度、歌頌純潔愛情和愛國主義精神的《召樹屯》、《召溫幫》、《召烘罕與南拜芳》;有反映愛情悲劇的《娥并與桑洛》;有反映統治階級之間爭權奪利、謳歌賢明群主、鞭韃暴君的《松帕敏與嘎西納》;的反映佛祖如何修行成佛,最后達到涅 境界的《維先達臘》等。
此外,還有《沾巴西頓》(四棵緬桂花樹)、《康罕》、《相勐》、《章響》、《波歡板嘎》(千瓣蓮花)、《吾萊》(花蛇)、《布罕》(金螃蟹)、《依南苗》(花貓公主)、《南波歡》(香發姑娘)等。
其中許多是講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因果報應的。
這些敘事長詩在傣族地區流傳,大部分都在數百年以上,有的已達1000多年,經過不斷地加工、修改和錘煉,已具有一定的思想性和藝術性。
語言流暢、優美,比喻貼節,使人百聽不厭,百看不煩,深受群眾的歡迎。
新中國建立后已翻譯出版的民間敘事長詩有《召樹屯》、《嘎龍》、《娥并與桑洛》、《松帕敏與嘎西納》、《蘭嘎西賀》、《相勐》、《巴塔麻嘎捧尚羅》等。
在傣族500多部民間敘事長詩中,《烏沙麻羅》、《沾水西頓》、《蘭嘎西賀》、《巴塔麻嘎捧尚羅》、《章響》被譽為五大“詩王”。
《烏沙麻羅》這部長詩長達10萬余行,被列為五大“詩王”之首,在傣族文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其故事梗概是:烏沙是容貌極為丑惡的國家,麻羅是個容貌十分漂亮的美女,丑王烏沙與象王召掌相到爭奪美女麻羅,由此而引起丑王與象王之戰。
烏沙的母親,是荷花與地神相戀后生下的女兒。
荷花生下女兒后便凋謝了,在森林里修行的帕拉西抱養了這個女嬰,女孩長到16歲時,出落得比她的母親還漂亮。
一天,國王召曼諾沙蒂到森林里打獵,恰好遇到她在摘野果,便把她強娶為妻。
帕拉西堅決反對這門親事,認為召曼諾沙蒂是信仰巫師的人,沒有資格娶荷花之女。
召曼諾沙蒂不理睬帕拉西,命士兵把荷花之女搶走。
不久,荷花之女逐漸愛上了國王,帕拉西知道后十分生氣,認定他們的婚姻違背天意,發誓賭咒,要讓他們生下的兒子像個癩哈蟆。
結果咒語變成了現象,荷花之女與國王生下的兒子,果然是個冬瓜似的肉團。
國王大怒,拔劍把肉團破開,從肉團里走出一個男孩子,模樣果然像癩哈蟆。
國王因兒子丑陋而日夜發愁,但國師摩古拉卻說,丑王子長大后定能征服天下。
王子取名為烏沙,長大后果然武藝高強,力大無究并且剛愎自用,十分蠻橫。
父王召曼諾沙蒂還沒有死,他就以武力奪取了王位。
從此,丑國王烏沙的名字便不徑而走,很快就傳開了。
由于烏沙比癩蛤蟆還丑,沒有哪個女兒想嫁給他,全國的女人都東躲西藏,生怕國王選中自己,落得個“做癩蛤蟆妻子”的可悲命運。
盡管如此,烏沙仍揚言要找天下最美的女人為妻。
不久,他到森林里游逛,果然發現了一個天下最美的姑娘。
這姑娘名叫麻羅,是一個普通百姓的女兒。
她的容貌象鮮花一樣美麗,全身閃閃發光,心靈也很善良。
她已經有情人,未婚夫是管轄森林里萬頭大象的象王召掌。
烏沙是個粗暴、驕橫的人,他不管麻羅姑娘有無未婚夫,硬要強娶她為妻。
麻羅姑娘從未見過這樣丑陋的人,一見他就叫得魂飛魄散,拔腿就跑。
烏沙緊緊追趕,非要將她抓到手不可。
麻羅姑娘逃到森林深處,躲在一個山洞里,以為已到安全處,便拿出針線開始繡花。
誰知她身上發出的光芒從洞里透到洞外,烏沙見麻羅躲在山洞里,便向山洞猛撲過去。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姑娘,姑娘大聲呼救,但連洞外的小鳥也聽不見,無人來搭救,盡管她拼命反抗也無濟于事,結果被烏沙抓住,抱出洞外放在馬背上,帶回王宮去了。
召掌不僅是象群之王,而且也是森林之王,森林里的一切飛禽走獸均歸他管轄。
當他得知丑王烏沙抱走自己親愛的未婚妻麻羅時,大發雷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吼聲。
吼聲就是命令,霎時,10萬頭大象甩著鼻子匯聚在他的身邊,發誓要跟隨召掌沖進烏沙的宮廷,去把麻羅姑娘救出來。
象王十分感激象群對他的忠誠,他帶領著它們浩浩蕩蕩地向烏沙的王宮沖去。
一路上,大樹被拔倒,小樹被踏平,大河被堵住,小河被喝干。
壩子里的人們見10萬頭大象如同烏云滾滾而來,驚恐萬狀,四處逃命。
烏沙聽到象王來進攻的消息,急忙召集10萬精兵強將出城抵抗。
一場爭奪天下美女的戰爭爆發了,這是一場驚天動地的“丑王與象王的戰爭”。
戰爭持續了很長的時間,結果象王召掌大勝,救出了他親愛的未婚妻麻羅。
戰爭結束后,召掌與麻羅在森林里舉行了隆重的婚禮,鳳凰、孔雀、天鵝、大象、獅子、馬鹿、麂子和一切飛禽走獸都來向他倆祝賀。
丑王烏沙在戰爭中丟了性命,由于他作惡多端,他的靈魂掉進了地獄,將在那里遭受10萬年的罪。
長詩篇幅宏大,情節復雜、生動,扣人心弦,在傣族地區有巨大影響。
《沾巴西頓》全詩有6萬余行,主要敘述勐沾巴國王的王后與王妃之間的矛盾,以及由此而引起的一系列爭壓王位繼承權的斗爭。
其故事梗權是:勐沾巴的王后不會生育,自國王帕雅沾巴從勐扎西娶來王妃南光罕的那天起,就產生了嫉恨之心,她嫉恨南光罕比自己得到國家更多的寵愛。
不久,南光罕懷孕了,王后擔心她生下兒子奪走了王位,決定設法將她從宮廷里趕出去。
南光罕分娩的那天晚上,王后指使她的心腹宮女,用4只染了血的小狗,悄悄地丟進了城外的江中,然后向國王謊報,說南光罕生下的不是人,而是4只小狗。
國王大怒,認為這是最丟臉的事,立即將南光罕貶為家奴,派人押送到豬廄里養豬。
土罐里的4個男嬰順江漂到下游,被專為宮廷種花的一對老花奴夫婦救起,帶回家里撫養。
兩三年后,王后知道了這4個孩子是南光罕的兒子,便派心腹到花園將這4兄弟毒死。
花奴夫妻十分傷心,將4兄弟埋在花園里。
不久,從4個小墳堆上長出了4棵緬桂花樹,開出的花溢彩流香,香味從花園飄到宮廷里。
王后聞到這股奇怪的香味,感到驚奇,便派人四處查問。
當她得知這香味是從4兄弟墳堆長出的緬桂花樹上飄出來時,又派人去把這4棵村砍掉,把它們丟進江里。
但這4棵被砍的緬桂花樹不是順水而漂,而是逆流而上,一直到了江水源頭的森林,當遇到一位在這里修行的高僧帕拉西時才停下來。
帕拉西知道內情,便將仙水滴在樹枝上,4棵緬桂花樹立即變成4個活蹦亂跳的男孩。
從此,4兄弟和帕拉西一起住在森林里,帕拉西不僅向他們傳授佛教的教義,還傳授給他們各種法術,教他們練飛各種武藝。
待他們長大后,帕拉西就把他們的身世告訴他們,叫他們回去尋找和營救自己的母親。
4兄弟離開帕拉西后,向勐沾巴的方向走。
途中,他們征服了4個魔鬼國。
4個魔鬼國的國王都很敬佩4個兄弟的本領,誠懇地將自己的女兒獻給他們為妻,于是4兄弟分別與4個妖國的公主結了婚,并分別繼承了王位。
若干年后,他們打聽到母親的下落,她仍在豬廄里受難。
因救母心切,他們聯合起來,率領各自在的軍隊直奔勐沾巴,要跟他們的父王帕雅沾巴講理。
但是,帕雅沾巴聽信王后的饞言,不承認4兄弟是自己的兒子。
無奈,4兄弟與父王展開了一場激戰,父王敗在4個兒子的手下。
最后,帕雅沾巴醒悟了,他悔恨萬分,痛哭流涕,派人到豬廄里將南光罕接回王宮。
母子相見,人人都激動得熱淚盈眶。
此時,王后自罪惡深重,便服毒身亡。
4兄弟與父母團圓后,長兄繼承了父王的王位,成了勐沾巴(勐巴拉納西)的國王,小弟則帶領一部分居民,回到他母親的故鄉勐扎西,重新開拓因受巨鷹侵害而毀滅了的壩子。
從此,茫茫的森林,廣闊的土地,全歸屬于南光罕的4個兒子——“四棵緬桂花樹”的天下。
《蘭嘎西賀》這部長詩的主要故事情節,是敘述勐塔打臘達王子召朗瑪與勐甘納嘎公主南西拉的愛情遭遇。
勐塔打臘達國王的長子召朗瑪心地善良,知識淵博,在百姓中具有很高的威信,本應立為太子,讓他繼承王位,治理國家。
但深受國王寵愛的王妃一定要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帕臘達繼承王位。
為此,國王一籌莫展,他想讓長子召朗瑪繼承王位,又怕失去他寵愛的王妃;若讓小兒子帕臘達繼承王位,又對不起德才兼備的長子召朗瑪,十分為難。
心地善良的召朗瑪為了避免兄弟之間在繼位問題上鬧出“同根相煎”的悲劇,主動請求父王把王位傳說弟弟帕臘達。
國王雖然喜歡長子,但在愛妃面前他又不得不廢長立幼,流著眼淚把召朗瑪送出了宮廷。
召朗瑪和年輕的妻子南西拉離開宮廷后,在森林里過著甜蜜的田園生活。
這時,勐蘭嘎的十頭王飛到這片森林,他發現了絕色美女南西拉,便用計將南西拉劫走,強逼她嫁給他。
由于南西拉身上有福,能發出熱量,當十頭王企業污辱她時,她身上發出的熱量使他無法靠近。
召朗瑪失去了愛妻,痛不欲生,四處打聽尋找,終于從一群烏鴉口中知道了南西拉是被十頭王劫走。
怎樣才能戰勝十頭王,營救出南西拉呢?召朗瑪在森林里苦思冥想著。
此時,猴國國王嘎伶被其弟篡奪了王位,被攆到了森林里,心里異常悲痛。
召朗瑪十分同情嘎伶,并幫助他戰勝了他的弟弟,奪回了王位。
為了報答召朗瑪的恩情,猴王調動全國的猴兵,幫助召朗瑪攻破了勐蘭嘎場,殺死了十頭王棒瑪乍,救出了南西拉。
這部敘事長詩故事的典型來源于印度著名史詩《羅摩衍那》,故事梗概,人物基本相同,只是《蘭嘎西賀》的語言、人物性格、特點已完全西雙版納化、傣族化了。
《巴塔麻嘎捧尚羅》這部敘事長詩是一部創世史詩,長達13000多行,分為14章。
第一章題為“開天辟地”,主要敘述創世神英叭來歷,說他是由氣體、煙霧、大風集聚在一起,漸漸凝結而成的,氣團是他的母親,大風是他的父親,他是眾神的“始祖”,是“開創天地萬物的神”;第二章題為“天地形成”,主要敘述英叭開創天地的艱苦歷程,他搓下身上的污垢,揉和水面的泡沫、渣滓,經過幾萬年的粘結、磨練,終于造成了地,使它與天分開。
由于那時天地都不穩定,英叭又造了一頭“月朗宛神象”來鎮定天地,從那時起天地才穩定、牢固;第三章題為“眾天神誕生”,主要敘述天地形成以后,天上、地上都是空蕩蕩的,一無所有,因此英叭需要再創造出各種天神來幫助他管天管地;第四章題為“綠蛇與人的傳說”,主要是敘述人類的起源,詩中說最初的人是由守護果園的神吃了人果樹的果實而變成的,名叫古麗曼和古里瑪,然后又由他倆用泥巴捏出30對泥人,從此人類才得以繁衍;第五章題為“神火毀滅地球”,主要敘述人類和萬物產生以后,大地一片骯臟,到處是死蛇、死人,充滿了腥氣、腐氣、臭氣,英叭神大怒,認為天不好、地不純,他決定懲罰天地,毀滅人類。
他把火神七兄弟叫來,用火燒通了天,燒爛了地,人類和萬物都被毀滅了。
大火之后,又連續下暴雨,引起了洪水泛濫。
這是天地受災難的時期;第六、七、八、九章敘述英叭再次造地補天,創造人類和萬物,這一代人類和萬物都是從仙葫芒里出來的;……長詩從開天辟地到萬物起源,從洪水泛濫到制定季節,從谷物載種到飼養家畜,從大遷徒到大定居,都一一敘述到了。
這部長詩不僅是傣族的“創世史詩”,而且也是一部傣族神話的大集成,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
《章響》這部長詩在傣族文學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其故事梗概是:勐章響王后不能生育,王位無人繼承,國王每天都向天神求子。
天神帕雅英十分感動,便派了一名仙女下凡投胎。
于是王后懷了孕,生下一個女兒,取名叫蘇扎臘。
蘇扎臘公主長大后,由于她長得太漂亮了,太陽因她而暗然失色,“高墻攔不住她的芬芳,禮儀拴不住她的翅膀”,國王把她禁錮在一座塔樓里,派了1萬名士兵嚴密看守,1萬名貼身宮女賠同侍候。
蘇扎臘公主在塔樓里感到十分寂寞,常常推開窗子看月亮,漸漸地與月亮王子產生了愛情。
月亮王子每夜都從天上飛來,跟公主同居。
不久,公主懷孕了。
國王知道后,勃然大怒,認定是待候公主的宮女與守衛公主的士兵相勾結,侮辱了公主于是他要把1萬名宮女和1萬名士兵統統殺掉。
這里公主挺身而出,承認自己是跟月亮王子偷戀而孕的,與宮女和士兵無關。
國王放過了宮女和士兵,卻將公主趕出了宮廷,他認為這是最丟臉的事,決不能饒恕。
蘇扎臘乘竹筏順流而下,來到叢林深處,被佛教高僧帕拉西收養。
不久,她生下一個男孩,取名為蘇令達。
這男孩長大后力大無窮,又跟帕拉西學會了各種法術,能騰云駕霧,行走如飛。
一天蘇扎臘到小河里洗澡,不幸被魔王劫走,從此母子分離。
為了尋找親愛的母親,蘇令達四處奔走、詢問。
他先潛入江底,到達龍宮,他的一表人才和本領被龍母娘娘看中,招為女婿。
龍宮里,雖然有著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蘇令達思母心切,不想久留,便告別龍女,返回陸地,繼續尋找母親。
勐章響國王把公主趕走后,后悔莫及,派人到處打聽女兒的下落。
當他打聽到公主的兒子、自己的孫子流落在森林里時,就立即派人迎接他回宮,并讓他繼承了王位。
蘇令達當了勐章響國土后,愛上了鄰國勐西丙的公主景達南希,他托鸚鵡給她帶去了情書,以表示自己的愛慕之情;公主也托鸚鵡給他帶回了情書,接受了他的愛。
然而公主的哥哥桑哈不同意這門親事,辱罵蘇令達是“小臭蟲想攀椰子樹”。
蘇令達派到勐西丙求親的使者受不了這種侮辱,便與桑哈比武,并趁黑夜將景達南希公主搶了出來,接到勐章響。
蘇令達國家和景達南西公主結為伉儷,全勐的百姓都為他倆的結合而高興。
桑哈聽說妹妹景達南希被勐章響的人搶走了,氣得像一頭發怒的獅子,他立即調集人馬,向勐章響發動進攻。
途中,他征服了一百多個勐,并調動他們的軍隊把勐章響包圍得水泄不通。
對于桑哈的進攻,蘇令達早已作好準備,跟勐章響友好的勐也紛紛派出軍隊前來支援蘇令達。
于是,有一百多個勐參戰的森林大戰爆發了。
象對象、馬對馬、將對將、兵對兵,戰斗十分激烈。
這場戰爭持續了很長的時間。
戰斗中,雙方都施用了各種法術,最后蘇令達終于打敗了桑哈。
戰爭結束后,勐章響與勐西聘任結成了友好鄰邦,森林里一百多個勐的百姓和國土,公推蘇令達為森林之王。
蘇令達拿出自己的金銀財寶,贈給各個勐的國王,要他們按古老的規定管理地方,不要相互械斗、殘殺。
他自己也到龍宮把第一個妻子龍女接來,封她為王后,把景達南希封為王妃。
他勵精圖治,使勐章響變得更加繁榮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