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里的烤紅薯
2004年西安第一場雪后的一個周日上午,太陽無精打采的照耀著古城,冷風像個調皮的孩子似的在高樓大廈間亂竄,猛不防撞著稀稀拉拉的行人,不由使人一個寒顫。
電子城馬路上的積雪早已被穿梭的車輛輾成了黑水,人行道上的積雪大部分也已化了,偶爾可見少許白坨坨,那是太陽照不見的地方;我朝著自己在北山門的租屋疾行著……
過了電子市場,老遠就看見一對母女跪在地上乞討。
她們穿著露著棉絮的軍綠色棉襖;母親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女兒不過八九歲;母親不停的磕著頭,女兒則直直的跪著,眼巴巴的瞅著走過的行人。
在她們的面前放著一個白色的茶缸,里面幾乎是空著的。
過往的行人要么看都不看她們一眼,要么老遠就繞過。
對于愈來愈多的乞討者,我雖不像有些人那么反感,但也沒有什么好印象,因此我雖看見她們了,但也并未想要繞開,只是照舊走自己的路。
離她們只有三四步時,令我終生難忘的一幕場景出現了。
走在我前面的一個穿戴整齊,扎著兩個小羊角辮的小女孩突然走到乞討的小女孩面前,一膝著地,半跪著,將自己剛剝了半截皮的冒著熱氣的烤紅薯伸到小女孩嘴邊輕聲地說道:“吃吧,小妹妹。”“小妹妹”本能的將身子向后傾了傾,吃驚地看著她。
“吃吧,吃吧——”小女孩將手又向前伸了伸,輕聲鼓勵道。
也許是受到了鼓勵,也許是經不住紅薯的誘惑,“小妹妹”突然一把抓過紅薯,大口地吃了起來。
“別急,慢點吃,小心別燙著了。”小女孩想阻止她,又怕嚇著她,有些不知所措。
果然,“小妹妹”被吞下的一塊熱紅薯燙著了,難受得用一只手捂住胸口,直掉眼淚。
小女孩趕緊用她的手拍了拍“小妹妹”的后背,說:“不急,這是給你的,慢慢吃。” “小妹妹”這才慢慢吃起來。
由于小女孩是背對著我的,所以我看不見她的眼神和表情,但我想那一定是這世界上最純真、最溫暖、最美麗的了。
小女孩看見“小妹妹”香甜的吃了起來,這才從口袋了掏出折得整整齊齊的紙幣來,輕輕的將它拉展了——是一張兩圓錢——放進旁邊的茶缸里,這才站起身來拍拍膝蓋上的泥土,朝前走了。
我被眼前的這一幕看呆了!直到小女孩起身走了,才回過神來,感到心里一熱,鼻子有些發酸,趕緊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紙幣來,看都沒看就放在了母女倆前面的茶缸里逃也似地走了。
這是我2004年看到的最動人的一幕!也是我多年來穿行在這個城市中感受到的最溫暖的一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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