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江南走過。
暮色近了,但那翠綠的河岸與空靈的山水卻未曾褪去半分的美麗,果然是水鄉啊,永遠的煙雨蒙蒙,永遠的繾綣氤氳,與黃沙莽莽的大漠不同,這里沒有大風,烈日,有的只是精致的詩情畫意,溫柔的接納著每一個過客。
東風揚起,面頰卻莫名生著些暖意,柳絮迷朦地卷灑在空中,如鹽似雪,馬蹄聲聲敲打在青石板上,那原本粗糙曠野的鏗鏘,竟也一時間如夢一般悠揚,不覺有些醉了,慵懶的迷失在風里,不忍離去。
于是一拉韁繩,輕輕的一聲長嘶,馬兒聽話的停下了,馬兒啊馬兒,你是否受夠了路途顛簸,也念起江的溫情來了?或者你也一直等待著這一天?
靜謐,江南不是車如流水馬如龍么?怎么此刻如此的寧靜,又或許再生動熱鬧的人也需要休息?江南也是如此罷,繁華慣了,反倒思念起了最初的寂寞。
水畔邊立著些雙層的木屋,古色古香,與柔美的水合著,如夢的清香霎時彌散開來,別有一番奇巧曼妙的風致。
“吱”一聲,木板間摩擦聲音恍然響起,微弱卻清脆。
我卻是猛然一驚,收回了散漫的思緒,循聲望去。
誰知這一眼,便再也難以忘懷。
一扇木窗推出了一個女子,她的神情是那樣急切而傷感。
可是讓我驚詫的是,她的視線竟然是向我投來?這是怎樣的一個女子?舞動的裙裾襯著無比的落寞,單薄仿佛即將被風吹落的蓮花,發簪斜亂的插著,尚未挽好的青絲溫柔的倚在雙肩。
我看不清她的容顏,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然而眼神相交的那一刻,我徹底迷失。
如蓮的容顏頃刻凋落,被風吹落。
寂寞,倦意,失落,飄了江南一季的天空。
而這一切只在我的驚訝、回眸、凝視之間。
我手足無措的立在原地,不知做錯了什么,卻突然想起了一首詞: 梳洗罷, 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頻洲。
眼前之景又何嘗不是?只不過千帆成了馬蹄,白頻洲成了青石路。
一切都是靜靜的,連一個足音都沒有,一切的一切在這一刻停滯。
恰若女子緊閉的心扉,蕩漾著如水的寂寞。
一切的等待,在這一刻破滅,一個遙不可及的錯誤;一切的沉睡,在這一刻驚醒,一個樂極生悲的夢魘。
東風滯留在遙遠的地方,柳絮在柔柔的枝條中又沉沉睡去,不管人間的等待和夢。
“經一別,已無言。
初時前庭柳,青青,君知否?君知否……” 低弱的沉吟盡數落入耳中,綠柳早春,青石深巷,我不禁輕問:“春天,真的已經到了么……” 一聲長嘆,伴隨著馬兒的一聲長嘶,韁繩過處,一陣清冷的風,攪碎了女子的嘆息,“我達達的馬蹄是個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從此,豐腴的江南在心中消瘦,風景變了數旬,如蓮,在開開落落之間卻只剩下了一支干枯的荷梗。
我輕輕拍打著馬兒,馬兒低低的長嘯,我看著馬兒,馬兒也望著我,那眼神幽深幽深,望的我一陣心痛。
它仿佛在訴說著些什么,我聽不清。
數度春與秋中,我一直不知道,原來它說的是:“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莽莽的黃沙刮的漫天都是,我的淚就那樣流了下來。
后記
經一別,已無言。
往事如煙,盡夢斷無眠。
自古多情傷,更那堪情深非身前!多情擾人無情夢,一世紛紛如雪霰,亂入浮萍,驚散流年。
長一悲,只嘆多情未嬋娟,誰人知我癡絕?春花秋月,終是一番空時節! 錯誤--鄭愁予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里的容顏 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 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如 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 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 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 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 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 是個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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