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作品中透露出一種真摯,似乎還有一個及其虛弱的聲音在向你求救,那是靈魂的無奈在低吟淺唱。
在他優美而極富才情的文字背后,是一種不加修飾的原始美。
有人批評他用語有時未免繁瑣和重復,其實這是他內心袒露所必需的一種表達。
與那些刻意追求謀篇布局的人相比,他的作品是一幢殘缺而唯美的建筑。
——易森《郁達夫,一個不該被冷落的名字》
最近讀了郁達夫的《沉淪》。
很有感觸。
主人公“他”是一個日本留學生,因為追求自由和個性解放,反抗封建專制,被學校開除,因而為社會所不容。
他以青年人所特有的熱情渴望和追求真摯的友誼與純潔愛情,但受到“弱國子民”身份的拖累,這種熱情受到侮辱和嘲弄,在異國他鄉倍感孤獨和空虛,成為了“憂郁癥”的患者。
他不甘沉淪,但又不可自拔地沉淪下去,在彷徨失措中,來到酒館妓院,毀掉了自己純潔的情操。
事情過后又自悔自傷,感到前途迷惘,絕望中投海自殺。
他在異國的遭遇,與祖國民族的命運密切相連,因而主人公在自殺前,悲憤地對著當時的社會環境疾呼:“祖國呀祖國!我的死是你害我的!你快富起來,強起來吧!你還有許多兒女在那里受苦呢!”
比較露骨的性描寫和性心理活動的刻畫,是《沉淪》的一個特點。
也是小說引起非議和被指斥為不道德的一個主要之點。
對這些非議和指責不能籠統對待,必須具體分析。
郁達夫的作品中雖然有不少色情描寫,但它并非是那種專門描寫性生活的作品。
他更測重于人的自省,是靈魂的博斗和抗爭,他從難以解脫的苦悶中,感受到生的痛苦,并企圖從這種苦痛中,探索人的價值和人生的意義。
郁達夫的性描寫與性心理的刻畫,并非只是《沉淪》一部作品的特點。
后來這種傾向還在他的一些作品中延續著發展著,有的與作品情節發展有聯系,有一定的社會意義。
他以嚴肅的態度,力圖在文學作品中探討人的自然本性,探究靈與肉、愛與欲沖突的深層奧秘。
他使性色欲既呈現出它作為生命現象的一面,又呈現出它作為社會現象的一面。
這種描寫,伴隨著作者痛苦的自我解剖,自我認識,是他對于純真愛情的向往追求以及求之而不得的結果,是在肯定人的情欲的合理性的同時,向扼殺人性扼殺美好人情的社會發出控訴。
郁達夫在表現“靈與欲”的沖突時,不免流露出的頹廢氣息和世紀末情調,是身受東方古國名士風流思想的影響,也是作者對于那個窒息時代放浪形骸、憤世嫉俗的一種變相的表現和畸形的抗議,是一定的消極作用和無可置疑的積極意義的相隨相生。
《沉淪》是與時代精神合拍的。
他以驚人的取材和大膽的描寫,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五四”時代人性解放的要求和社會思潮。
也正是因為“驚人”和“大膽”,才很難為同時代的某些人所理解,這應該說是郁達夫的不幸。
再讀《沉淪》,感覺著他的憂郁癥,恐懼癥,幻想狂妄癥。
就個人而言,我并不喜歡他動不動就“流出幾滴清淚”來的樣子。
雖然我也認同他寫出一部分舊中國知識分子的心靈史,并且有些(比如個人與社會之間無力的對抗)特點具有歷史穿透性,與當下知識分子也有某些共性特征。
他仍然把所有病癥責恨于別人,同時責恨于當下中國。
我通過這篇文字,看出作者本人的某些那時的思想感受。
是文人的弊病,外加這個人作為人本身存在的缺陷。
于是我想在那么殘酷閉悶的時代,為什么有人就會自殺,有人卻會悲哀,冷酷,依然未曾放棄掙扎的活著,抵抗著。
我想國之符合個人理想不是一時就能實現的,于是如何完善我們自身才是當務之急。
那么那樣一個存在諸多殘缺的時代青年,要如何找到弗洛伊德這樣的心理醫生,先去醫治他的病呢。
有時候,靠自己,我會感覺無能為力的。
假如作者本人知道,那么那個“他”是否也就不會去自取滅亡了呢。
我覺得那種心如止水的孤獨,非常,非常可恥。
郁達夫本人憑借文字方式來對抗自己那樣憂郁的自我,盡管文字轟然爆炸給他帶來宣泄,那這本身情狀,他是否會來愈加痛苦承受這證明自己苦悶的文字呢。
郁達夫作品所傳達的東西是每一個時代都有一點的,但這些東西在每一個時代都不會成為主流,它屬于邊緣地帶,但邊緣地帶的東西往往能更加清晰的反映一個時代。
郁達夫的弊病,他的苦悶,他的 憂郁,他的壓抑,好象他都歸于了自身之外的自己祖國。
他抱怨他之所以不能好好的愛,那都是因為自己的 國家不強大,被凌辱,以至于自己在他鄉沒有地位,沒能獲得異性的青睞。
雖然外部的客觀環境對他的情感有著密切相關,但全不的不是寄托在了遙遠祖國的身上,無疑是對自己本身弱點視角的轉移和對自己的欺騙。
達夫還是有看出自己的弊病的,他的東張西望,他的有猶豫,他的心理的掙扎,他很明白一切的原因都是自己的心靈脆弱造成的。
可是他找不到解決的辦法,而任之病態的心理發展,待到要自己發泄胸中的苦悶時他就把這種情緒轉嫁給了外部的因素。
讀郁達夫的文章覺得有一種深深地苦悶感,他所描寫的往往是一些社會“零余者”的形象。
從描寫他們的苦悶人生來折射整個二三十年代青年的心路里程。
“苦悶”是郁達夫的小說中常呈現出一種感傷美和病態美。
作品主人公的苦悶具有時代的特征,代表了五四時期那些受著壓迫、開始覺醒而自身又帶點病態的知識青年的共同心理。
郁達夫通過大膽真率的描寫,呼喊出了他們所共有的內心要求,進而控訴了外受帝國主義壓迫、內受封建勢力統治的罪惡社會。
作者十分注重這種精神病態描寫,把靈與肉的苦楚展現的淋漓盡致。
而這些又都順應了“五四”時代整個社會的心理與氛圍——舊秩序對新的壓抑與在舊制下蠢蠢欲動新的創造兩者間的矛盾。
因此可以看出郁達夫筆下“零余者”的形象正是這個時代的產兒。
郁達夫的小說多以失意落魄的青年知識分 子作為描寫對象,往往大膽地進行自我暴露,富于浪漫主義的感傷氣息。
郭沫若說“自我暴露在達夫仿佛是成為一種病態。”郁達夫主張接受新舊浪漫主義,宣稱“文學作品,都是作家的自敘傳”。
他的小說具有鮮明的“自敘性”。
他與其他作家迥然不同之處就在于常常一展自己的遭際、經歷作為小說的素材。
可能正如他所說的,這樣寫才能“赤裸裸地把我的心境寫出來,以求世人能夠了解我內心的苦悶”。
郁達夫的小說在暴露病態心理方面以及作品中的自然主義描寫,明顯地受到盧梭、陀思妥耶夫斯基及德國哲學家尼采的影響。
他的小說中,既有盧梭式的自白,也有維特式的自憐、自慚與自尊、自傲相糾結。
在痛苦的自我暴露、自我反省以至自我贖罪中,表現人的精神病態,并通過自身的反思達到一種內省。
有人把郁達夫說成是頹廢派,這種說法只見郁達夫的一面,而未見其反抗與追求的一面,不能作為對郁達夫全人的評價。
但郁達夫的作品流露出感傷,頹廢的情緒,這是確實的,《沉淪》是這樣的,他后來的一些作品也是這樣。
這是郁達夫浪漫主義小說的一個突出特征,也是一個主要弱點。
郁達夫的感傷和頹廢的情緒,與他個人的生活經歷、思想性格密切相關,也不能否認這種情緒有其一定的時代的背景。
郁達夫有著強烈的改造現實社會和人生的愿望,但在濃重的黑暗勢力的包圍中,他沒有看到指路的燈光,對人生和社會 的改造存在著深深的疑慮,這正是“五四”時代小資產階級知識 分子的共同思想特征,也是形成郁達夫悲劇性格的重要的思想上的根源。
《沉淪》就是這種思想性格最初的也是最有代表性的作品。
從處女作《沉淪》的主觀抒情到《薄奠》、《春風沉醉的晚上》的主觀抒情與客觀描寫參半,再到《出奔》的較為冷靜的客觀描寫,郁達夫小說中,現實主義的因素不斷增長,表現生活、反映生活的深度和廣度也有所擴展。
他開始關注勞動人民的命運,創作題材從個人遭際擴展到表現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勞苦群眾的生活,塑造了幾個掙扎在死亡線上的勞動者的形象,從更深廣的意義上,對舊社會提出了抗爭,突破了創造社作品歷來的自我表現的局面。
他的文學活動貫穿了從五四起到抗日戰爭止的幾個重要革命時期。
從最初表現青年的苦悶開始,逐漸擴大到反映勞動人民的不幸,以至描寫革命風暴的到來,這種變化顯示了時代浪潮推涌下作者思想的發展。
他不斷地追求,然而結果往往是失望,甚至頹唐。
這正代表了那些要求進步但未能與工農群眾結合的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共同特點和弱點。
從精神狀態上說,郁達夫始終保持了五四知識分子和許多特色,“他永遠忠實于‘五四’,沒有背叛過‘五四’”①。
這是他的長處。
他是一個愛國主義者,一個同情革命的民主主義者,他對革命、對人生的態度全部誠懇地反映在他自己的創作中。
達夫酷愛自由,仇恨壓迫與剝削;他不是共產主義戰士,卻是一個很徹底的民主使者。
他是中華大地母親孕育出來的驕子,愛國是他一生言行中最突出的傾向。
夏衍曾說“達夫是一個偉大的愛國者,愛國是他畢生的精神支柱”。
“深沉的愛國主義和人道主義……是奔騰在郁達夫全部生活和創作中的主流。” ②
達夫筆下的一些人物,記錄了“五四”以后某些青年的精神狀態。
他們反抗禮教而又不能完全擺脫舊知識分子的積習,同情苦難同胞卻又不能為他們找到出路,帶著吶喊后聽不到回聲的時代寂寞感,向往個性解放,但又無處使用自己的力量,不甘沉沒卻又難以奮飛。
他們的心中都交集著個人的積郁和民族的積郁,流露出在民族覺醒時期一個敏銳的知識者審視自身的傷痕和民族的傷痕所產生的幻滅感和危機感。
他的小說鮮明表達了愛國主義和人道主義的情懷.以留日生活為題材的《沉淪》、《銀灰色的死》等作品中,主人公作為弱國子民的屈辱,使他們迸發出真摯的熱愛祖國渴望祖國強盛的強烈愿望,借驚世駭俗的自我暴露,向虛偽的封建禮教挑戰,揭露恃強凌弱的黑暗社會,使作品顯示出強烈的民族自尊意識.
在他感到報國無門時,在感到不被人理解時,也有抱怨,有傷感,有逃避的幻想,甚至也有過病態的自我嘲弄。
“他憎恨無愛的人生,猶如厭棄無花的沙漠。
在黑沉沉的鐵屋里他帶著覺醒后的悲憤和惶惑,大喊過愛的饑餓,反抗壓在青年們頭上的封建層巖,反抗冷漠、愚昧、狡詐、貧困的舊時代。
他從不同流合污,只是面對嚴酷的現實,在看不到光明的時候,絕望頹唐之情不斷來沖襲他。
然而,作為抗菌素的現實主義精神又不斷地誘導他穿過沼澤,走向堅實。”——劉海粟《漫論郁達夫》③
“我要哭,但我沒有眼淚。
我要控訴,向著誰呢?遍地都是圣賢豪杰,誰能了解這樣不惜自我卑賤以身飼虎的人呢?不愿再多說話了。”——郭沫若《論郁達夫》④郁達夫,終其一生是郁而不得的。
但他的聲音卻似乎穿透時空,至今仍然回響。
郁達夫,一個不該被冷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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