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好像她被籠罩在霧氣或是透明的云彩中。
她那雙和外祖母一樣大的,灰色的眼睛,冷漠地、郁郁不樂地從這團云霧中望著前方。
這所有的一切都讓人感到不安。
我記得我的父母不是這么生活的。
他們干什么都是在一起的,肩并肩地依偎著。
夜里,他們常常談笑很久,坐在窗子旁邊大聲地唱歌,弄得街上的行人都來圍觀。
那些仰起頭來往上看的面孔,讓我想起了飯后的臟碟子。
可是在這兒人們少有笑容,偶爾有人笑,你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吵鬧、威脅、竊竊私語是這里的說話方式。
孩子們誰也不敢大聲地玩耍,他們無人搭理,無人照顧,塵土一般微不足道。
在這兒我感到我是個外人,總感到如坐針氈。
我凝心重重地注視著每一件事情的發生和發展。
外婆說起話來,有點像特別用心唱出來似的,娓娓動聽,一句句話好似一簇簇鮮花,那么溫馨,那么鮮明,那么生動。
父親穿著白衣,直直地躺在地板上,身子顯得很長很長。
他的腳還露在外面,腳趾曲形怪狀地張開著,她那雙長帶著笑意的眼睛緊緊閉著,看上去就像兩枚圓圓的黑銅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