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個
蕭道美
春天蒙蒙籠籠光臨人間之際,范卡子終于跨進了這座陌生的校園。
老爸對他叮囑過“卡子,到了學堂給老子讀出個人樣來,我為你花了這個數!”
五根粗壯的手指豎在范卡子眼前,范卡子不知道是五百,五十,還是五萬,五十萬。
校長領著范卡子走進了高一(1)班。
校長說“這是你們新來的同學范卡子。
大家歡迎……”
校長拍掌,卻沒人響應。
包圍范卡子的是一片冷漠鄙薄的目光。
這所學校是威市十多所高中中的佼佼者。
高一(1)班又是佼中之佼。
帶班的席老師每三年帶一屆高中班,每屆學生幾乎是百分之百地升入名牌高等學府。
席老師恃才傲物,別班有五六十甚至六七十名學生,他的班只能有四十名,而且都是他挑選的。
席老師選學生不看分數,只看學生是否吃過苦而有戰勝逆境的經理。
一經選定,誰想來也不行。
前一屆席老師頂回去一個市長的公子。
再首一屆,席老師把岳父老人的一個孫女也給趕出了教室。
做了席老師的弟子,人人都有一種鯉魚越過龍門的優越感。
校長拍了幾下手后走了,把范卡子交給了班長,要班長給范卡子找個座位。
班長是員女將,姓姬名玉。
姬玉站起來說“諸位男女同胞,請哪位發揚一點風格,讓個座位給我們這位。
闊少!"
一聲"闊少"引起一陣哄笑.有人說"班長,你把座位賣給他,看他能出多少錢."
哄笑聲又如潮水般涌起。
姬玉也放肆的笑了一陣,然后問范卡子“闊少,聽到了沒?你能出多少錢?我把座位賣給你。
”
范卡子一幾教室后就尷尬。
此時,他從尷尬中掙扎了出來,笑了。
笑后說了一句粗話“班長,你要多少錢?我連人帶座位一起買!”
滿教室的哄笑聲戛然而止。
姬玉氣得面色鐵青。
寂靜片刻后不少人喊“流氓”“打”“把他哄出教室去!”“揍他!”
范卡子摔掉肩上的書包,仍然笑著說“要動武嗎?”他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墨水瓶,五個手指一攥,“砰!”瓶子碎了,也把喊打聲壓了下去。
恰在這時,席老師來上語文課。
四十名弟子立刻坐端正,只是班長姬玉忘了喊“起立”
席老師滿臉憤怒------不是對姬玉喊“起立!坐下!”
學生坐下了,范卡子仍然站著。
范卡子說“老師我的座位······”
席老師似乎沒看見有餓沒聽見,對他的四十個弟子說“這節作文課!”然后在黑板上寫了作文題目:
第四十一個
四十名弟子自然知道題目的意圖,沒等席老師寫完,姬玉帶頭鼓掌。
掌聲爆起,持續了一分鐘。
四十名弟子都知道,為拒絕范卡子,席老師和校長吵了一個多星期。
席老師說“誰要往高一(1)班塞人,誰去帶班!”校長也有不好說明的理由,也硬,說“席老師,你不接受范卡子,請你當校長。”
兩人是大學的同窗摯友,為此事第一次鬧翻了臉。
最后還是高一(1)班四十名學生lian ming shang shu,請求席老師不要因為一個范卡子而耽誤了他們的前程,席老師才勉強答應繼續當班主任。
席老師在四十名弟子的掌聲中把半截粉筆擲到了窗外,走出了教室。
范卡子看著作文題目,待教室里的掌聲消失后,他一個人拍了掌,呱呱呱,很響,竟讓席老師回頭瞧了片刻。
放學后,范卡子騎著摩托車回到了蟄居的家,躺在床上兩眼發呆。
老爸為他在附近租了一間民房,伙食也包給了房東,房東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只有一個十歲的女兒寶蘭。
房門開了,寶蘭端著洗臉水進來。
范卡子莫名其妙的喊了一句"你放下!"
寶蘭繼續走。
"你給我站住!"范卡子說完這句話,才想到寶蘭是啞巴。
寶蘭看到了范卡子瞪大了的怒氣沖沖的虎眼,不敢走了,她的眼睛睜的圓圓的,滿臉驚恐,手中的臉盆抖動了一下,掉到地上,水打濕了她的鞋襪。
范卡子在這里已經住了一個多星期。
寶蘭按媽媽的吩咐伺候范卡子吃喝,還給范卡子洗衣服曬被子。
我出錢,你做事.以前范卡子心安理得,有時還惡作劇似的欺負寶蘭。
現在范卡子看著驚恐的寶蘭,突然說"我不要你伺候!"稍停,又說,"今晚,我來伺候你!"
范卡子撿起地上的臉盆,要寶蘭坐在椅子上,給她換好了鞋子和襪子,從廚房端來了寶蘭媽媽準備的晚飯。
晚餐有兩份,一份是范卡子的,有牛奶,面包,桂圓燉肉和燒雞。
一份是寶蘭的,一瓷碗大米飯和一碟青菜.范卡子要寶蘭喝牛奶,吃面包,自己則端起了大米飯。
寶蘭不敢違抗他的意旨。
只是一雙眼睛骨碌碌的在他身上轉,想著這位大哥哥今晚為什么要這么做的道理。
寶蘭媽媽上夜班走了。
兩人吃了飯,范卡子又給寶蘭洗換下的襪子。
寶蘭要自己洗,范卡子不讓。
范卡子剛剛洗好鞋襪就聽見屋外有人問"范卡子是住在這里嗎?"
范卡子出了門。
是班長姬玉和另外兩個同學站在模模糊糊的月色中。
姬玉說:“范卡子,我們代表高一(1)班全體同學,請你離開我們這個班。
”
范卡子雙手抱胸,瞇著眼睛覷姬玉。
姬玉說:“因為你的到來,影響了席老師的情緒,我們也不能安心學習······”
范卡子冷笑,不說話。
姬玉繼續動員:“我們也為你想了一下,你在高一(1)班這樣的環境下恐怕也不能安心學習。
如果是我,我會有自知之明轉到別班去······”
另外兩個同學也盡力說服范卡子,講了許多理由,甚至承認了錯誤:今天不該那樣對待范卡子。
范卡子一直不吭聲。
姬玉她們只好走。
待他們走遠了,他才吼了一聲:“要把我趕出高一(1)班,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范卡子轉身看見寶蘭站在身后。
寶蘭跟著范卡子進了范卡子的房間。
她終于悟到了這位大哥哥今天伺候她的道理。
她拿了筆在紙上寫著,“他們為什么不讓你到高一(1)班?”寶蘭是一年前生病誤用了藥才啞巴的,讀過小學三年級。
范卡子苦笑了一下,在紙上寫著:“寶蘭,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妹妹,跟我一起吃飯一起玩······”
寶蘭看著字,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范卡子孤零零地坐在教室后面,桌子板凳還是校長叫一名辦事人員給他搬過來的。
他寫的作文《第四十一個》,席老師看都沒有看。
在外地聯系生意的老爸給范卡子回了信:“你要主動出擊,征服你的老師和同學。
就像你老爸那樣,哪怕是別人要割我身上的肉,我也要把他口袋里的錢大把大把地掏出來······”
星期六中午放學時,范卡子在姬玉的家門口攔住了姬玉,說:“班長,明天中午十二點,我請你到秀州賓館吃飯。
”姬玉頭抬得高高的:“想收買我?
“隨便你怎么理解都行。
”
“就請我一個人?”
“你能叫多少人,我請多少人。
”
“對不起,我明天要回農村老家去。
”————姬玉是借居在城里的姨媽家的。
“我用摩托車來接你。
”
“這事我做不了主,我還要問問同學們愿不愿來。
”
“好,下午放學是我等你的答復。”
第二日,范卡子帶上寶蘭坐著摩托去接姬玉;昨天下午姬玉答復范卡子時告訴了她老家地址,并約好了時間。
范卡子提前了半小時出發。
陽光明艷,金黃的油菜花鋪天蓋地。
有鳥雀在空中盤旋,有蜜蜂在花中采蜜。
范卡子開著摩托在田野奔跑,酣暢而豪邁。
寶蘭也很高興,摟著范卡子的腰“啊啊啊”地唱著。
姬玉卻根本沒回老家。
姬玉媽————一個民辦教師————倒是熱情地接待了范卡子和寶蘭,還向范卡子問這問那,最后把20塊錢和過春節時留下來的一袋花生和兩包瓜子托范卡子捎給姬玉,對范卡子說:“要姬玉好好讀書,不要想我,不要想家······”話還沒說完,眼睛就紅了。
摩托飛快的開回城里。
范卡子真想在姬玉好看的瓜子兒臉上砸一拳,這個女騙子!
范卡子帶著寶蘭來到了姬玉寄居的姨媽家門口。
門敞開著。
姬玉正雙膝著地地用抹布擦地板,烏黑的頭發垂在臉前,潔白的脖子上汗水直流。
范卡子靠在門框上,不驚動姬玉,饒有興趣地看著她跪在地板上擦洗。
寶蘭要去幫忙,范卡子拉住了她。
有一間小房子的門關得鐵緊,里面傳出來麻將聲。
門邊的衛生間里還浸泡著一大盆衣衫鞋襪,還有女人的內褲。
不用說,這也是姬玉今天的任務了。
姬玉匍匐著鉆進了一張沙發床下,鼓搗一陣后出來時,頭發上粘著蛛網塵灰。
她站起來看到了范卡子和寶蘭,潔白的臉剎那間紅云紛飛。
寶蘭上前用手抹掉了姬玉頭上的臟東西。
范卡子把20塊錢和花生瓜子交給姬玉,說:“你媽媽要我告訴你,要你好好學習,不要想她,不要想家。
”
范卡子說完拉著寶蘭就走。
寶蘭不走,指了指衛生間里的衣物,做了一個搓洗的動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范卡子一個人走了,他來到秀洲賓館,要辭掉預定的酒席,同學們肯定不會來赴宴了。
賓館的餐廳里卻來了不少同學,有的在下棋、打撲克,有的在看書,幾個女同學在議論港臺的歌手。
范卡子雙手抱拳,說:“謝謝各位光臨!”
卻沒人理睬他,只有一個人叫了一聲:“闊少請客,我們不吃白不吃。
”
快到十二點,范卡子吆喝服務員上菜上酒上飲料。
有個同學說:“闊少,你等一下,我們的班長還沒來。
”
范卡子說:“你們的班長姬玉小姐可能來不了了。
”
有人問他為什么來不了。
范卡子不說,嘴角浮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
一個女同學說:“準是她那個狠心的姨媽要她擦地板洗衣服。
走,我們支援她去!”
幾個女同學要走,姬玉卻帶著寶蘭匆匆走進了餐廳。
這一餐宴請吃得杯盤狼藉,才喝飲料一掃而光,只是沒有動酒;范卡子想說點什么,卻插不上嘴,倒是很多人逗著寶蘭玩,跟寶蘭碰杯喝飲料。
吃飽了喝足了,抹抹嘴巴都走了。
范卡子咬開一瓶啤酒蓋子,仰頭把酒全部灌進了肚子里;他要去開第二瓶時,寶蘭抓住了他的手,不讓他喝。
范卡子結完帳帶著寶蘭出門時,姬玉過來了。
她說:“卡子,下個星期天我們去省城觀看‘鴨兒杯’國際女排邀請賽,請你贊助一下車費。
”
范卡子注意到姬玉沒叫他“闊少”而叫了他“卡子”,雖然那眼神那口氣仍然是高一(1)班的班長,而不是她姨媽家中那個跪著擦地板的小仆役。
范卡子便爽快的答應:“行!”
第二個星期天,天沒亮范卡子就帶著寶蘭去學校。
高一(1)班的同學約好了,5點40分在校門口坐車出發。
校門口卻沒有車子,守門的老爺爺告訴范卡子:10分鐘前車子開走了。
寶蘭眼中閃出疑惑的目光。
范卡子一拳砸在身旁的一棵梧桐樹上:“走,我們坐摩托車去!”
去省城近40公里,范卡子的摩托發瘋似的在公路上飛奔,嚇得寶蘭緊緊地摟著他的腰。
走完一半路程時,他追上了同學們乘坐的大型客車。
車內有陣陣歡快的歌聲傳出來,范卡子想攔住車子。
摩托與車子擦身而過的剎那間,范卡子從玻璃窗內看到了席先生蒼白的頭發。
他立刻打消了攔車的注意,并加大了油門,摩托像閃電般地向前沖去。
范卡子趕到省城體育館售票處一看:當天唯一一場比賽的門票已經售完。
體育館附近的小街小巷中,倒有不少票販子在兜售門票,價格卻是原價的兩三倍。
范卡子買了兩張后,帶寶蘭去飯店吃早餐。
寶蘭不去,打著手勢還要他買票。
范卡子咬了咬牙又買了41張,帶來的錢用光了。
買好了票,范卡子坐在售票處的長凳上等同學們來,過不久,姬玉和一個女同學來了。
寶蘭欣喜地向她們奔去,她們拉著寶蘭的手來到售票處。
姬玉看著“票已售完”幾個字,皺起了眉頭。
寶蘭指著范卡子的口袋,“啊啊”地喊著,用手勢比畫著,又向范卡子豎起了大拇指。
她要告訴姬玉她們:這位大哥哥多好,早給他們準備了票。
姬玉對范卡子說:“卡子,席老師要和我們一起看球賽,我們不想讓他知道是你出的車前,所以提前開了車。
”是、
另一個女同學接著說:“為了不影響席老師看球的興致,我們一致認為,你最好不要和我們在一起。
”
范卡子的手抖動著,真想把口袋里的票撕個粉碎。
姬玉見范卡子鐵青著臉,便說:“卡子,上個星期天我沒有回家,不是我有意騙你,是我姨媽不準我回去······”
“不要說了!”范卡子把票拿出來,抽出兩張后交給了姬玉,對寶蘭做了一個走的手勢。
寶蘭依偎著姬玉不想走。
范卡子又把一張票給了姬玉,說:“寶蘭就交給你了,她還沒有吃早飯。
”說完走了。
比賽時間快到的時候,體育館門前人如潮涌。
范卡子站在入口處一株夾竹桃下,看著高一(1)班學生簇擁著席先生款款的走來,席先生在學生中間談笑風生指指點點,顯得特別地高興。
寶蘭看見了范卡子,她要跑過來叫他和他們一起進體育館,姬玉卻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不放。
除寶蘭外,其他同學也看見了范卡子卻裝著沒看見的樣子。
席先生在同學們的包圍之中倒是真的沒有看見。
范卡子咬緊牙關不想流淚,那淚水卻控制不住往外流。
他不想看球賽了,擦掉臉上的淚水后,把門票換了兩個面包填飽肚皮,開著摩托回威市。
就在快到威市的一段山區公路上,拐彎處一輛大卡車突然開過來,路旁又有幾個春游歸家的小學生。
眼看摩托避開卡車后要撞到小學生,范卡子把車頭一拐,摩托沖進了路邊的樹林里,他兩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范卡子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寶蘭那雙哭紅了的眼睛。
寶蘭的媽媽也在身邊,見范卡子醒過來了,問:“要告訴你爸爸嗎?”
范卡子搖搖頭,渾身痛得難受。
寶蘭媽說:“以后你不要騎摩托車了,這次多危險······”
寶蘭把一碗牛奶端到范卡子口邊,范卡子抓住她的手,他慶幸寶蘭沒有坐他的摩托車回來,不然的話······
寶蘭媽告訴范卡子:是那幾個春游的小學生攔了一輛汽車把他送到了醫院的。
他已經在醫院躺了十個多小時,好在沒有摔傷內臟,只是右手脫了臼,全身皮膚則擦傷了好些地方,左腿裂開了一條三寸多長的口子。
范卡子喝了牛奶,精神好多了,他要寶蘭媽去上班,讓寶蘭留下來。
寶蘭媽走了。
寶蘭從床頭柜上拿來一束鮮艷的杜鵑花,在紙上寫著:“這是春游的小學生送來的。
他們曾經是我的同學。
他們說,你是為了不撞到他們才受傷的。
”
杜鵑花紅艷艷的,像燃燒的火把,淡淡的芬芳彌散在病房內。
范卡子攥緊花枝,打著手勢問:“還有人來看過我嗎?”
寶蘭在紙上寫道:“有兩個農村中學的老師來看過你,他們說你是他們的學生。
”
寶蘭寫完了,從床頭柜上拿出一袋子炒熟了的黃豆放在紙條上。
咬一顆,又香又脆。
范卡子知道了,這兩位老師是一對夫妻,一位當過他初中畢業班的班主任,一位是他的英語老師。
這兩位老師知道他最喜歡吃的零食就是炒黃豆。
范卡子又問:“還有人來過嗎?”
寶蘭搖搖頭。
“那個姬玉也沒來嗎?”
寶蘭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范卡子的目光從寶蘭的身上移到了窗外。
幾朵白云悠悠地從藍天飄過。
寶蘭突然跑出去了。
范卡子在醫院呆了三天,他在農村讀書的那所中學的同學和老師絡繹不絕地來看望他,一個個“卡子”“卡子”叫得特別親熱。
老師紛紛告訴他學校的變化,同學則羨慕他能進城里的高中并且做了席先生的學生,希望他的學習成績蓋過高一(1)班的每一個人,不要讓別人瞧不起農村來的子弟。
范卡子聽了酸酸的不知講什么好,一位曾經和他同桌的女同學問他現在學校的情況,他不知怎么講,心中一硬,說:“很好,好······”
出院那天,寶蘭磨磨蹭蹭不愿走。
她一會兒掃地,借著倒垃圾的機會到醫院門口張望許久;她一會兒借口給范卡子倒開水,又去街上看了好長時間。
直到來了新的病人,她才隨范卡子出了病房。
來到醫院門口,又叫范卡子在走廊上的長椅上坐下,然后站在門口望著遠方。
范卡子坐了一會兒,慢慢走到寶蘭身邊,說:“好妹妹,他們不會來的。
”
寶蘭的淚珠一串串落了下來。
她去找過那個叫姬玉的大姐姐,姬玉答應她會來醫院的,可是······
范卡子掏出手絹擦掉寶蘭臉上的淚水,說:“走,我們到學校去。
”
高一(1)班的學生正在聽席先生講唐詩,教室門突然被推開了。
右手吊著夾板、臉上纏著紗布的范卡子伴著寶蘭出現在他們眼前,剛才氣氛熱烈的教師剎那間變成了一片遠離人世的沙漠。
席先生也不知所措。
范卡子鞠躬九十度,說:“席老師好!同學們好!”
席先生接到一封信。
信中說:“你的學生太殘酷,你的學生沒心肝,范卡子為你和你的學生受傷,竟沒有一個人記得他······”
席先生看了末尾的署名“啞女”,想起了那天看球賽時那個名叫寶蘭的啞巴女孩,但他不知道范卡子是怎么為他和他的學生受的傷。
席先生把姬玉叫來,讓姬玉看了信。
姬玉膽怯地把看球賽前前后后的情況告訴了席先生。
席先生問:“你為什么早不跟我講?”
姬玉說:“我不敢······”
席先生連忙找到范卡子的作文。
在“第四十一個”的題目下,范卡子寫著:
第四十一個的父親受冤枉做了兩年牢,如今成了遠近聞名的企業家。
第四十一個生下后母親便死了,他是吃百家奶、百家飯才長大的。
第四十一個小學畢業時考中了城里的重點中學,卻因爸爸坐牢的原因被人擠下來了。
第四十一個初中畢業時考取了城里的重點中學,又因爸爸坐牢的原因,再次被刷了下來。
現在,第四十一個跨進了席先生的高一(1)班教室,卻被人稱為“闊少”要把他趕出來。
第四十一個趕不走。
第四十一個心中想:古人云,置之死地而后生。
很好!!很好!!!
······
席先生看完作文,不禁叫了一聲:“這第四十一個了不起!”
席先生沉思片刻后,要姬玉領路,去找啞女寶蘭,去找高一(1)班的第四十一個學生范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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