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中的向日葵
芒克
你看到了嗎 你看到陽光中的那棵向日葵了嗎 你看它,它沒有低下頭 而是把頭轉向身后
它把頭轉了過去 就好像是為了一口咬斷 那套在它脖子上的 那牽在太陽手中的繩索
你看到了嗎 你看到那棵昂著頭 怒視著太陽的向日葵了嗎 它的頭幾乎已把太陽遮住
它的頭即使是在沒有太陽的時候 也依然在閃耀著光芒
你看到那棵向日葵了嗎 你應該走近它 你走近它便會發現 它腳下的那片泥土
每抓起一把 都一定會攥出血來 1983年
老杜甫在一千多年前寫道: “葵藿傾太陽,物性固難奪”,表達了一個處于社會底層的小吏的忠君愛國情懷,這句詩也一直為后人所稱道,感動了后代很多人。
向日葵在很多文學作品里也一直作為吸收陽光,忠于太陽的形象呈現著。
所以今天讀到這首寫在**剛結束不久的年代里的詩歌時,總覺得它是那么別致,那么格格不入,那么鏗鏘有力。
誰不向往太陽,誰不渴望陽光?也只有從從**后期走過來的詩人們才會有這樣的吶喊:要一口咬斷那牽在太陽手中的繩索,要昂首怒視太陽的光輝,因為我有自己的的光芒!
誠然,誰都需要陽光,誰都需要行走的方向,但是當整個時代整個民族都只有一個固定的方向,只能有一個單調的聲音的時候,這似乎是另一個更大的悲劇,這意味這所有的人失去了自己的方向。
還有一個悲劇,那就是有人一直以太陽或者光明的名義制造了新的黑暗!所有的人翹首期待,所有的人頂禮膜拜,于是似乎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太陽的光輝,殊不知,這太陽的光輝已經將大家灼傷,而更多的人卻渾然不知,還以這種灼傷為自豪,欣欣然地滿足的享受著這種灼傷!
想起那個時代的一首風靡神州人人能唱個個必唱的歌曲,有人將人神化,神化到和太陽一樣的的高度,大家每天都縱聲高唱,你和太陽的一樣偉大,你的光輝照耀我們千秋萬代。
但是清醒者在暗夜里說“不!”清醒者將頭扭了過去!他們追求個性,尋找自己的方向!發出自己的光芒!
時代的清醒者們篳路藍縷,艱苦卓絕地尋找時代的真理,掙脫所謂太陽的繩索,發出時代的強音。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覺醒者在沿著自己方向行走時總是要付出血的代價,甚至是生命!就像本詩中寫道:
你走近它便會發現
它腳下的那片泥土
每抓起一把
都一定會攥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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