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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山濤是七賢的老大，只是因為他的年齡在七賢中最大，而且是比其他人年長好大一截。
七賢做竹林之游時，他已經四十了，可小王（王戎）才十來歲，與山濤一比，小王完全是未成年的早熟少年。
要論在七賢中的精神核心地位，山濤絕對要讓位給阮籍或嵇康（在《竹林七賢之二——阮籍編1——排位之爭》中我說過這個事）。
不過要說到中國人固有的觀念——官本位思想，并以之作為排位的標準，那老山的地位，就又要和他的年齡一樣，絕對排老大的——七個人中，他的官做得最大，對當時朝政影響也最大。
反復嘮叨這些，只是想說明白一個事：前邊說到向秀的一雙笨兒子在官場居然混得不錯，估計都是因為上邊有這個山老大或者說山伯伯罩著，后邊我們還會說到嵇康的兒子托這位山老大山伯伯的福，在官場混得也不錯（雖然正因如此，最終結果也很慘），那么，山老大更不會虧待自己的子孫。
也就是說，老山的兒子要是混得不像樣，就只能怪自己太低能。
據《晉書·山濤傳》記載：“（濤）有五子：該、淳、允、謨、簡。”這五個兒子中，讓當時人吹得比較有見識的算是山允。
據說，山允雖然丑陋（大概是個侏儒，或者大麻子？），卻很聰明，總之也算一朵奇葩。
晉武帝司馬炎知道了，就想看個丑角戲。
山濤不敢待慢，趕快催促兒子進宮見駕吧。
沒想到山該硬是不肯去，別人受**接見，樂得屁顛，握個手都幾年舍不得洗，那是別人的事。
我山該自己把自己看得很清楚，丑就丑，我就呆自己家里，我不想出去嚇人。
山濤一想，也對，就寫了一封奏折，向司馬炎報告：兒子長得太嚇人，不宜跟人接觸，不敢接受皇帝的詔令。
否則，把你左右的人都嚇得跑光了，誰服侍你呀？
不過，這個故事在《世說新語》里，算在了山該名下。
細節也有些變化，大致是這么說的。
山該一身短打扮，在車里坐著，大概是天熱，隨山濤出游避暑吧。
路上遇見晉武帝司馬炎了。
司馬炎想表現一下對近臣的關心，在山濤拜見的時候就說了，誰陪你出來玩呀，我也接見一下。
這在當時那可算難得的榮耀喲。
山濤一邊高興，一邊也覺得有點不合適，就問兒子，你能過去拜見皇帝不？但是人家山該就是不肯，我沒有穿正裝，這樣拜見皇帝不合禮法！有人可能說，不就是一抬腳的事嗎，至于嗎？但在那個時候，還真不行。
山該知道自己隨行沒有帶著正裝，也沒辦法換身正裝，穿這一身短打扮去謁見，那絕對就失禮了。
他才不想把自己的名字由“山該”變成“不該”呢。
山濤不敢堅持原則，當時輿論就把他看低了一線，評判兒子勝過父親。
說話行事堅持原則，是節操的體現喲，當時尤其表現在禮制上，否則就是節操碎一地。
不過，那時的人不是特別講究瀟灑嘛，怎么這個故事里，大家又都那么執著于物象，太講究繁文縟節了吧。
其實，我看古今中外，社會往往就有兩個層面，就是主流社會與另類精神。
是真名士自風流，率真任誕當然是時人的審美理想；但是并不意味著社會上真的“禮樂崩壞”。
有人對傳統禮教挑戰，當然也就有人在竭力維護。
事實上，我們前面的《陳留阮家人物系列8——酗酒的危害》那一篇里也說過，阮籍自己固然是名士領袖，但是卻嚴格要求兒子阮渾遵守禮教。
《世說新語》雖然是后人推崇反映不羈人生的名作，但是書中絕大多數故事，推崇的還是主流社會的道德模范。
所以，在皇帝召見這樣場合，講究禮法，規矩嚴謹還是社會共識。
還有，這個故事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大？我很懷疑這是山老大在炒作。
故事的主角到底是老大山該、老二山淳，還是老三山允？史書的記載相互打架。
我認為，是老二山淳可能性最大。
因為另外的四個兒子都在官場混得不賴，再有老爸罩著你，你也得在上班的時候和其他人整天打照面不是？只有老二山淳沒進官場，大概屬于純粹的“啃老”一族，平時不管是不愿意還是不敢，總是不見別人。
山濤為了給這個兒子——“家里蹲大學”的優秀畢業生，出不了門找個理由，就編了這個故事。
我推測，山淳絕對是淳樸到人們所謂“這輩子只有兩件事不會，就是這也不會那也不會”。
那么厲害的老爸都罩不住的，實在讓人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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