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暢銷書《親愛的安德烈》之后,龍應臺再推出思考“家族人生情感”的力作《目送》。
書中七十三篇文字、
以溫柔婉轉的文字,
寫父親的死亡、
母親的衰老和失智,
寫對父母的憐惜和體恤,
寫兄弟的“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寫一個人的走路、賞樹、觀鳥、拍照、生活……
從牽著孩子幼小的手,情意滿滿的親情,
到青春后期孩子與自己漸行漸遠的背影;
從陪著年邁母親如帶著女兒一般,
思及自己也曾是父母眼前一去不返的背影,
我匆匆走到客廳,拿起電話,撥她的號碼;接通了,鈴聲響起,我持著聽筒走到面海的陽臺,夕陽正在下沉,海水如萬片碎金動蕩閃爍。
直直看出去,越過海洋越過山嶼越過云層,一重一重飛越的話,應該是澳門,是越南,是緬甸,再超越就是印度,就是非洲了。
臺灣在日出的那頭,其實是我站在陽臺怎么都看不見的另一邊。
我握緊聽筒,對著金色的渺茫,仿佛隔海呼喊:“是我,小晶,你的女兒──你記得嗎?”
我喜歡走路。
讀書寫作累了,就出門走路。
有時候,約個可愛的人,兩個人一起走,但是兩個人一起走時,一半的心在那人身上,只有一半的心,在看風景。
要真正地注視,必須一個人走路。
一個人走路,才是你和風景之間的單獨私會。
我看見早晨淺淺的陽光里,一個老婆婆弓著腰走下石階,上百層的寬闊石階氣派萬千,像山一樣高,她的身影柔弱如稻草。
我看見一只花貓斜躺在一截頹唐廢棄的斷墻下,牽牛花開出一片濃青艷紫繽紛,花貓無所謂地伸了伸懶腰。
夜色朦朧里,我看見路燈,把人行道上變電箱的影子胡亂射在一面工地白墻上,跟路樹婆娑的枝影虛實交錯掩映,看起來就像羅密歐對著朱麗葉低唱情歌的那個陽臺。
我看見詩人周夢蝶的臉,在我揮手送他的時候,剛好嵌在一扇開動的公交車的小窗格里,好像一整輛車,無比隆重地,在為他作相框。
我看見停在鳳凰樹枝上的藍鵲,它身體的重量壓低了綴滿鳳凰花的枝丫。
我看見一只鞋般大小的漁船,不聲不響出現在我左邊的窗戶。
我是個攝影的幼兒園大班生,不懂得理論也沒學過操作,但是跟風景約會的時間長了,行云流水間,萬物映在眼底,突然悟到:真正能看懂這世界的,難道竟是那機器,不是你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
“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于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這世間的風景于我的心如此“明白”,何嘗在我“心外”?相機,原來不那么重要,它不過是我心的批注,眼的旁白。
于是把相機放進走路的背包里,隨時取出,作“看此花時”的心筆記。
每一個被我“看見”的瞬間剎那,都被我采下,而采下的每一個當時,我都感受到一種“美”的逼迫,因為每一個當時,都稍縱即逝;稍縱,即逝。
是不是因為,對于臺灣和海外的人,“相信”或“不相信”已經不是切膚的問題,反倒個人生命中最私密、最深埋、最不可言喻的“傷逝”和“舍”,才是刻骨銘心的痛?是不是因為,在大陸的集體心靈旅程里,一路走來,人們現在面對的最大關卡,是“相信”與“不相信”之間的困惑、猶豫,和艱難的重新尋找?
很難說。
每個人,來到“花”前,都看見不一樣的東西,都得到不一樣的“明白”。
對于行路的我而言,曾經相信,曾經不相信,今日此刻也仍舊在尋找相信。
但是面對時間,你會發現,相信或不相信都不算什么了。
因此,整本書,也就是對時間的無言,對生命的目送。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孩子,原諒他,凡是出于愛的急切都是可以原諒的。
滿山遍野的茶樹,盛開著花,滿山遍野一片白花。
你們扶著母親走下山。
她的鞋子裹了一層黃泥。
“擦擦好嗎?”兄弟問。
“不要。”她的眼光看著遠處的祝融山峰;風,吹亂了她的頭發。
下山的路上你折了一支茶花,用手帕包起。
泥土路上一只細長的蜥蜴正經過,你站到一邊讓路給它,看著它靜靜爬過,背上真的有一條火焰的藍色。
小說里大部分內容都是敘事的。
描寫的很少
參考資料:原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