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也許是只緣身在此山中,我們成了失之交臂、有緣無分的人。
雖有緣相識,有幸相知,卻無緣相守。
但他卻走進了我夢之深處。
L是我的好友。
與L相識是在上高中的時候。
那時的他,文靜瘦弱、不茍言笑,專心學業。
再加上一張長長的臉,活像歷史書中身背書卷到天竺取經的陳玄奘,所以人送外號“唐僧”。
與L的交情卻是從上大學時開始的。
剛讀大二的他在新生名單上翻來翻去,查到我這樣一個昔日同窗,便一溜煙跑回宿舍,驚呼“吾有老鄉來矣!”于是,四顧茫然的我便在校園的甬路上看到了大汗淋漓腳蹬三輪車的他。
給我辦好各種手續后,他把我帶回他的宿舍,讓我喝了滿滿三杯白開水。
之后,我們的友情便從這三杯白開水開始源源不斷地流淌起來。
所以,我最喜歡“君子之交淡如水”這句話。
大一時,我和L來往密切。
第一次離開家鄉偏僻的小村到省城求學,展現在我面前的世界新奇而又變幻莫測。
正像一首歌中唱的那樣“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
當我感覺精彩抑或無奈的時候,都會去找他。
我們在一起談專業,探討寫作上的問題,知人論世。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在一起的時光總是很快樂。
往往是我的話多,他的話少,但卻字如珠璣,總能給人以很深的啟迪。
長我一歲、又先我一年入學的他,便完全充當了我異地求學的保護者。
我們結伴去看外校的老同學,過馬路的時候,他總是很小心地拉著我的一個手指頭。
夏天公共汽車太擠,高高大大的他站在我身邊雙臂環繞保護著我。
他對我的關懷,現在想來,每一個細節都令我感動。
可當時的我竟渾然無覺。
那時我的心正在遠方流浪,雖然明明知曉那只是一個遙遠的不可企及的夢,但卻不能斷然割舍。
所以,當寒風中L為我擦干冰冷的淚滴、為我拉緊風衣的拉鏈時,我心里充滿了純粹的感激。
盡管在夢中遇到危險總是呼喊他的名字,盡管在夢中夢見他笑出了聲,但第二天站在他面前的我依舊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直到他的身邊有了girl,我們依然保持不定期的互訪。
我還去他的宿舍和他以及他的室友閑聊,只是交往不似以前頻繁。
但老鄉會上見到L,仍然覺得是最親切的人。
那時因為我是一只孤雁,寒暑假回家,L便常去車站送我,極盡老友之職。
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有一年冬天,我高燒不退,勉強支撐著去買藥。
就在茫茫雪地里,迎面走來了他。
他總是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奇跡般的出現在我身邊。
我是一個相信感覺的女孩,我一直認為我和L是君子之交,君子之交淡如水。
但天長日久,誰知竟生出別樣滋味來。
假期居家的日子,每每夢到L,讓我駭然心驚。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了歡喜、憂愁,便急切地想向他傾訴7是從什么時候起,想起L心底便泛起一絲溫柔……但看到他的女友病弱蒼白的臉,我還是把感激和敬仰深埋心底,依舊坦然相對。
只是在曲終人散后,心底會涌起一陣寂寞。
偶爾也會望著月亮發發呆。
但18歲的苦戀已使我真正地懂得了感情,知道緣分可遇而不可求,便把一切交給了自然,交給了清風明月。
終于有一天,我有了自己的boy。
boy很丑,但很溫柔,是個真正的男子漢。
L聽說后便祝福我這漂泊的小舟有了停泊的港灣。
boy請L喝酒,謝他多年來對我的照顧。
L便借著微微的酒力說“我們認識的時間比你還長呢!”
我和boy相處得很好,但并未因此疏淡了與L的交往。
遇到難題,我還會習慣性的去找他。
我們學的是同一專業,思想很接近,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
L洞悉我的思想,我們之間無話不談。
談得投機了,他還握一據我的小手。
畢業后,我們分到了同一城市,先后結婚,時常小聚。
夫君完全接納了我的朋友,待人接物,反比我更周到、熱情。
我一直很注意交往的分寸,從不開半句玩笑。
記得有一次聚會,L喝多了,他說情感問題說也說不清,他說他的心海翻波涌浪。
他的眼睛一直望著我。
我不敢抬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無話可說,我只能沉默,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人世間,情字苦人,情字累人。
多少深情厚誼,時過境遷,才幡然醒悟。
也許是我們都太珍惜內心的感情了,所以誰也不曾輕言愛情。
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清楚我的內心在呼喚什么,我的夢在期盼什么,但生命的河流已滾滾向前。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我們有緣相識,有幸相知,心神默契。
世上有多少有情人難成眷屬,又有多少好朋友天各一方。
而我們還能不時相見,這已經要感謝上蒼了。
深知身在情長在,惟愿好人一生平安。
我們的情在愛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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