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沈從文“鄉下人”心態對創作的影響
摘要:沈從文一慣自稱為“鄉下人”,其“鄉下人”心態對于創作的影響在于:“鄉下人”心態使作者發現了自己的題材領域湘西世界,同時開創了鄉村小說的先河,在作品孕育出一種從容、恬靜的生活態度,形成了恬淡、優美的藝術風格。
沈從文“鄉下人”心態,深刻影響了他的小說創作價值取向,積淀成他的小說創作的文化特質。
關鍵詞:鄉下人心態 鄉村小說 美學風格 悲憫
沈
從文是現代中國文學的大師,他的一生很富有傳奇性,人們提起沈從文,便不能不談到湘西,去了湖南沅水邊,不可能不想起沈從文的作品,而他的一生的傳奇,也
大都和湘西有關,在他的筆下,湘西是一個非常獨特的地方,到處充滿神秘感的地方。
那里的山山水水、世俗人情,都是故事,都是詩歌,也都是圖畫。
沈從文的一
生可謂是坎坷曲折,就是在新中國成立后,也力經運動,一個一個的大浪都撲向他,甚至連魯迅、郭沫若都與他有隙,所以,他始終以“對政治無信仰,對生
命極關心的鄉下人”自居的作家。
在都市住上十年,我還是鄉下人。”“我是從另一個地方來的人,一切陌生,一切不能習慣,形成現在的自己的,坐在房間里,我
的耳朵里永遠是拉船人的聲音、狗叫聲,牛角的聲音。”[1]
在1936年的《(從文習作選)代序》中,他說:“我實在是個鄉下人,說鄉下人我毫不驕傲,也不自貶,鄉下人照例有根深蒂固永遠是鄉巴佬的性情,愛憎和哀
樂自有它獨特的式樣,與城市人截然不同!”京派作家中自稱為鄉下人的不
乏其例,但像沈從文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執拗地一再認定倒是很罕見。
我們可以稱之鄉下人情結,勢必會形成一種鄉下人心態,影響沈從文的創作。
他說:
“我是一個鄉下人,我就寫我的鄉下事。”他不因此而自卑,而是得意,他說:“我這個鄉下人,照樣能干你們的事,還干得更好。
正是憑著這份持拗和自信。
只有
小學文化的他,能在大都市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能憑著一支筆打出自己的一片天下。
(一) 鄉下人心態使沈從文發現了自己的題材領域湘西世界。
“鄉下人”包含了一種與都市對立的意味,因而沈從文的鄉下人心態首先意味著他對都市的距離,對時代主流和現存政治的自覺流離。
這位作家的經歷表明:都市給了年輕的沈從文太多的挫折和創傷,因而使他無法完全融入到都市中去,對都市產生了無法彌合的心理距離。
在此,重要的是,由于對深感都市道德的墮落與腐朽,沈從文在精神上也無法認同都市里的任何意識形態,作為一個從湘西社會出來的鄉下人,本來在他的記憶中積淀著種種因政治而起的血腥和屈辱。
沈從文早年所見的暴行劣跡,無疑地加深了他對政
治的一種近乎本能的懷疑。
這種深刻的懷疑使得他在取材時大異其趣,既沒有光怪陸離的都市生活,也沒有歌頌熱火朝天的革命戰爭,而是找到了自己獨特的題材領
域,他以“洌亮明凈,瀟灑隨心的文字把湘西千里沅水和武陵系十余縣的山光水色、風物人情,傾注入藝術之杯,使人在看慣三十年代作品中豪華墮落的都市和動蕩
分解的沿海鄉鎮時,一睹“化外之地”山寨碼頭上寧靜秀美而又奇幻的風俗畫。
[2]
沈從文在都市中受挫,深感都市人的貪婪、自私、勢利,把目光轉向了生他養并給予他精神滋養的故鄉湘西。
在那兒他獲得了一種與都市抗衡的力量,找到了最宜于
發揮自己藝術天份的自由空間。
沈從文的創作主要以記憶作為源頭活水,雖然沈從文這個“鄉下人”大部分時間生活在都市中,但正如汪曾祺所說的那樣,沈從文“在一條長達千里的沅水上生活了一輩子,二十歲以前生活在沅水邊的土地上,二十歲以后生活在對這片土地的印像里。”[3] 走出湘西的沈從文不可能重返故鄉,但是在沈從文的現實生活中,缺席的湘西卻更加鮮明地占據了他的心靈。
他懷著對湘西的深厚感情而創作了許多優秀的作品。
1988年,沈從文自我評價道:“我人來到城市五六十年,始終還是個鄉下人,不習慣城市生活,苦苦懷念我家鄉那條沅水和水邊的人們,我感情同他們不可分。
雖然也寫都市生活,寫城市各階層人,但對我自己的作品,我比較喜愛的還是那些描寫我家鄉水邊人的哀樂故事。
因此我被稱為鄉土作家。”沈從文完成了他的湘西系列,鄉村生命形式的美麗,以及與它的對照
物城市生命形式批判性的合成。
提出了他的人與自然是“和諧共存”的,本于自然,回于自然的哲學。
湘西所能代表的健康、自然、秀麗而又不悖于現實的藝術風
格,這在沈從文的代表作《邊城》中表現得最為充分,這部小說在情節的構思、安排上其實并沒有過人之處。
細細分折起來,人物性格也有簡單之嫌,但讓人折服的
是那種異常真摯、深沉、動人的情感的傳達與表現。
比如《邊城》中有許多關于茶峒自然環境、地理位置、風土人情的內容,但讀來不覺枝蔓多余,因為在沈從文筆
下,這環境并非冷冰冰的,外在于人的對象世
界,它們和人組成了有機的生命界。
〈邊城〉里面的茶峒社會處處都融洽和諧、歡樂秀美、連湘西的風俗人情和自然景色也都是獨特殊性而令人陶醉的。
茶峒的景色
更迷人,酉水兩岸的村鎮,城邊的炮眼和墻垛,碧溪的白塔和翠竹,小溪流的繩渡和水磨,深山峽谷間的霧靄和風雷,龍舟的競賽,涸水能手搶奪大雄鴨子的游戲,
元宵節奇光異彩的爆竹煙火,和節日里的婦女小孩頭上額上蘸著雄黃酒“王”字打扮,無不顯示著湘西地區風俗人情和自然環境的特有美色。
這些繪聲繪色的描寫,
豐富了人物形象的心靈美,象是要把讀者帶到武陵桃源般的仙境,令人心曠神怡!翠翠就是這片土地上生養出來的精靈。
連名字也是由周圍翠色逼人的青竹拾取而來
的。
《邊城》的整個故事就像一首散文詩,處處洋溢著詩的意境和韻味。
在鄉下人心態的支配下,沈從文眼中的湘西世界有著特有的靈氣,從而成為自己的題材領
域。
(二) 由“鄉下人”心態到鄉村小說的創作,同時也影響了他的一系列作品。
沈從文從二十年代末以后,開始大力描寫以湘西沅水流域為背景的小說。
他自己很欣賞沅水流域所激發出來的杰作,在《沈從文小說選集 題記》(1957)中回憶道:
一
九二八年到學校教小說習作以后,由于為同學作習題舉例,更需要試用各種不同表現手法,處理不同的問題,因之在一九二八年到一九四七年約二十年間,我寫了一
大堆東西。
其中除小部分在表現問題,結構組織和文字風格上,稍微有些新意,也只是近于學習中應有的收獲,說不上什么真正的成就。
至于文字一部分充滿泥土氣
息,一部分又文白雜揉,故事在寫實中依舊浸透一種抒情幻想成分,內容見出雜而不純,實由于試驗習題的形成,筆下涉及社會面雖比較廣闊,最親切,熟悉的,總
體還是我的家鄉和一條延長千里的沅水,及各個支流縣分鄉村人事。
這地方的人民愛惡哀樂,生活感情的式樣,都各有鮮明的特征,我的生命在這個環境中長成,可
而和這一切分不開。
這是他“最滿意的文章”,因為表現問題、結構和文字都有 “新意”, 不但是他的也是中國現代文學的新收獲,所以沈從文以湘西富有傳奇神秘色彩的生活、語言、地方色彩創造出突破新小說。
他的《我的寫作與水的關系》中說:
到十五歲以后,我的生活同一條長河密不可分,我故事中人物性格,全為我在水邊船上所見到的人物性格。
我文字中一點憂郁氣氛,便因為被過去十五年前南方的陰雨天氣影響而來。
我文字風格,假若還有些值得注意處,那只是因為我記得水上人的言語太多了。
到了三十年代到四十年代中期,沈從文從區域文化的角度來窺探和再現鄉村中國的生活方式及鄉下人的靈
魂,他開始有信心地從他自己的追求與試驗的小說觀點來考察當時比他早成名的小說家之小說。
這比評論其實是為自己努力創作的小說爭取承認,建設其新小說傳統
而寫的。
這些批評自然也泄露了他自己小說的奧秘,沈從文稱他自己所寫的這種小說傳統,可追溯到魯迅、許欽文、羅黑芷、黎錦明、施蟄存,從而建立了鄉土文學
的傳統。
沈從文在1947年寫的《學魯迅》一文中,尊稱魯迅為鄉土地文學之始祖,肯定了這種鄉土文學成為二十多年的小說主流。
沈從文甚至承認,他
的鄉土小說是受了魯迅同類小說的啟發才開始創作。
在《沈從文小說選集
題記》中說:“始之魯迅先生起始以鄉村回憶做題材的小說正廣受讀者歡迎,我學習用筆,因之獲得不少勇氣和信心。
在沈從文眼中,魯迅及其同代人鄉土
小說的特點,最適合拿來詮釋他自己小說。
在《論中國創作小說》一文中,他指出:魯迅從“教條觀念拘束中掙脫出來。
貼近土地,挹取滋養”,魯迅小說展覽“一
幅幅鄉村的風景畫在眼前,使各人皆從自己回想中去印證”。
沈從文特別喜歡魯迅這樣的主題:“中國農村是在當時的社會條件下崩潰了,毀滅了,為長期的混亂,
為土匪的騷擾,為新的物質所侵入,可贊美的或可憎惡的,皆在漸漸失去原來的型。”
從沈從文對魯
迅的評論,可以清楚
地看出,他努力建立一個小說的新傳統。
這個傳統由魯迅開始,他們都是擺脫了許多二三十年代寫作教條觀念的拘束,貼近土地去描寫被物質文明毀滅的鄉村小鎮。
而沈從文“鄉下人”心態,是激發其鄉村小說創作的內在動力。
湘西的人土人情,為其創作提供了素材。
沈從文對一
種文化的判斷,常常是從性的角度去觀察。
有一篇小說叫《十四夜間》,主人公是北京的一個小官僚,他為了滿足自己的性欲,就想找一個妓女,但找的時候,他很
緊張,自己是個京官要有架子,他就為這事猶豫不決。
有一細節,他叫堂倌去找,一會要找,一會又不找。
沈從文說,**是體現人的生命力的。
他說北京文化熏陶
出來的人的生命的惰性、怯懦、猶豫不決、無能,比起大膽放肆的鄉下人,說明你們生命力的衰落。
鄉下人的那種熱情,要愛就愛,不像你這種猶豫不決。
他從這些角度來嘲諷他們。
在北京人的生命中那種惰性、怯懦,從中他發現北京古城生命力的衰退,反過來加深了他對湘西雄強生命力的體驗。
他在北京寫了《邊城》,在上海寫了《丈夫》,這顯然是和他在北京、上海的不同體驗有關的。
他在上海感受到的文明危機,使他加深了家鄉的同樣被現代文明吞噬的危機感。
同時,他面對上海這種他所拒絕的都市文化,他提出了他的文化理想,一個是不是需要重新恢復、重新喚起他家鄉所謂的苗族文化所代表的鄉土文化所擁有的生命活力,面對著
都市文化的糜爛,是不是需要喚起他家鄉的包括少數民族的那種比較原始、雄強的生命活力來做一個補充,所以這一時期也就是在上海的時期,他用理想化的眼光,
用理想化的筆觸創作了《龍朱》、《媚金》、《豹子和那羊》、《七個野人和最后的迎新節》、《雨后》。
在這些小說里面,就和《邊城》的那種寧靜、肅穆、和諧
不同,在這樣的鄉土小說里面充滿了無忌的野性,一種圓滿健全的生命力,這是被上海糜爛的都市文化所激起的鄉土想象,而且鄉土想象是被他圣潔化的,被他理想
化的。
他想用這種平凡的、簡樸的、單純的生活方式來對抗這種畸形的都市文化,他覺得這種存在于自然狀態中的一種生命形態極有可能抑制現代都市的弊病。
所以最終他保持了維持了鄉下人的自傲和自尊。
(三) 鄉下人心態在作品中孕育出一種從容、恬靜的生活態度。
在沈從文所寫的一系列作品中,主人公的生存背景往往十分灰暗,但這個背景在作品中被虛化、淡化處理。
因而我們讀不出生靈涂炭、不堪重負的呻吟。
相反,在那樣的環境下,反而孕育了一份從容、恬靜的生活態度。
這恐怕在一定程度上得之于鄉下人沈從文歷盡波折后對生命,生活獨特的理解和體驗。
生
命地法不受到種種限制。
人類的命運總是有悲觀的因素。
然而人的偉大可貴在于并不因為悲觀而放棄,就在命運翻云覆雨的股掌之中,生命也就散發出自己的莊嚴和
魅力。
在沈從文的心中,士兵、水手、妓女、鄉下的人,平凡的人成為全筆下鮮活的人物。
讀這些作品,我們會發現這些最底層的生靈們,他們的生活并不因為生活
的重軛而焦黃枯干,那熾熱的情欲和在那畸形生活下特有的“忠貞”方式,讓人無法從道德的角度去評判。
妓女和水手多是露水夫妻,但他們卻絕不是及時行樂、放
蕩無恥之徒,也不是逢場作戲。
對于水手和妓
女來說,那別離后的思念和相見時的歡樂,是他們灰暗無光的生活中的亮點。
《邊城》中這樣描寫他們之間的感情:“妓女多靠四川商人維持生活,但思情所結,卻
多在小手方面。
感情好的,別離時互相咬著嘴唇咬著脖頸發了誓,約好了分手后各人不許胡鬧。”純真的感情增添了生命的質量,消解著現實的殘酷。
在
〈鴨窠圍的夜〉中,作者描寫一個雪天傍晚泊船鴨窠圍的所見所聞。
作者著力刻畫了船工們的夜生活,黑夜里“木筏上的火光,吊腳樓窗口的燈光。
以及上岸下船在
河岸大石間飄忽動人的火炬紅光。”把河面夜色寫得動人而充滿詩意,而吊腳樓上女人在黑暗淡燈下唱小曲的聲音,旁人的笑聲,間以固執而又柔和的小羊叫聲,強
顏歡笑里喚起蒼涼憂郁的情緒,使人聽來覺得憂郁。
給鴨窠圍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哀愁,但文中卻表現得很平靜。
沈從文用從容不迫的語氣揭示了生活在社會底層人
們的生活,更揭示了他們生生不息,樂天知命的性格,同時也從那“常與變”中看到了人世滄桑和哀樂,這一切我也有份,看他們在那里把日子打發下支,也是眼淚
也是笑,離我雖那么遠,同時又與我那么相近,這正如讀一篇描寫西伯利亞的農人生活動人作品一樣,使人掩卷引起無言的哀戚。
我如今只用想象來領味這些人生活
的表面姿態,卻用過去一分的體驗,接觸著這種人的靈魂。”如果不是對鄉下人有著一份特殊的感情,怎能得出一番如此貼切的言語。
(四) 、下人心態還蘊育了沈從文獨特的美學風格。
湘
西是沈從文按理想化建立起來的小廟,里面供奉著生命之神,然而事實上他卻不得不置身于都市,謀求一份生存。
都市中的鄉下人。
,這種特殊的身份,決定了沈從
文的矛盾心理,他明白湘西是個“抽像的過去”。
[4]
那種偏執地強調自己是個鄉下人背后正隱藏著一種深深的恐懼,他害怕自己失去那個理想的樂園,由此我們可以瞥見鄉下人心態中矛盾所在。
另外有論者從敘事的角
度分析指出:沈從文湘西小說創作時隱含的讀者都是都市人,這一點也無意中透露出其矛盾心理。
在過去的研究中,人們不斷強調沈從文創作是有牧歌情調,田園視
景,是指〈邊城〉。
這一類小說所展示的,只是一個桃花源式的人生境界,勿庸質疑,在沈從文的心中,確實有一種桃源情結。
在他的作品中,表現了一種對古老的自然經濟社會秩序的懷念和依戀。
這是與作家的世界觀、藝術關分不開的。
在創作小說之前,億就主張不問政治,而且堅持藝術是自由的,獨立的觀點。
所以作品中寫的那種與世無爭,與人無爭,返樸歸真的桃源美景,顯然不是現代生活的寫照。
只
有明白了沈從文的矛盾心理,我們才能真正理解他所說的“美麗總是使人憂郁。”的真正含義,也才明白,沈從文所寫的并非單純的田園牧歌,而是一曲曲溫婉、悲
涼的挽歌。
讀沈從文只讀出了恬淡明麗的,還不曾讀懂沈從文,一世的美麗均由沈從文悲憫的淚水釀制。
他無意粉飾太平,在那安寧、平靜的畫面背后,常有出其不
意的悲涼悄悄漫上。
沈從文往往用一篇文章的三分之二編織一個美侖美奐的世界,然后又在不到三分之一的篇幅中交代這種美是一種假象的現實,總有回頭
望去,物換人非的感覺,構成了一種特殊的悲劇美學風格。
這種美學風格以恬淡明麗為外表,以悲憫熱烈為底里,這種表里不一構成了一種極大的出力和沖擊力。
悲
劇的不可避免性增加了湘西世界的美麗,而美麗的不復存在又加重了小說的悲劇意味。
二者在相互制約中強化各自的力量,更強化了藝術感染力。
這種美麗使人憂郁
的美學風格,源自沈從文這個鄉下人情感和認識上的矛盾。
他魂牽夢繞的湘西,而現實又使他不得不清醒地認識到,湘西只能是過去,只能是一個清麗的夢。
沈從文說:“你們能欣賞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作品背后隱伏的悲劇也忽略了”沈從文何嘗有過真正的精神寓所,孤獨的他以自己的方式承受了個人命運與時代痛苦,正是這種“美麗使人憂郁”的美學風格,讓我們感到了沈從文的深刻、悲憫與寂寞。
沈
從文并非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鄉下人,因為他離開湘西,進入了都市中,不免會受到都市人的影響。
他的鄉土小說不是產生在鄉土,本土,而是產生在都市。
是他的都
市體驗和他的鄉土回憶的一個融合產物。
他的小說并不是簡單的湘西文化的復現,而在記、鄉土的記憶中實現了以北京為代表的鄉土中國的另一番景象。
使得他的小
說不僅超越了同時代的鄉土小說,同時也超越了他自己的鄉土小說。
[5]不過,仍堅持用一種鄉下人心態使自己置身于酒綠花紅的大都市之外,保持那份平靜的心
態,來追尋那個逝去的夢。
從而得到心靈的慰藉。
(五) 沈從文“鄉下人”心態深刻地影響了他的小說創作的價值取向,積淀成他的小說創作的文化物質。
對于
一個人的作品,最好去了解一個人的生活經歷,這樣真正讀懂一個人的作品,一個人的思想。
沈從文作品中,他生活的影子特別濃重,無處不透露著他那過去的生
活,一種很懷舊的情緒迷漫在他的作品中。
沈從文的小說,具有鮮明的現實主義傾向,也富有浪漫主義的風格。
這也與他的“鄉下人”心態分不開,在沈從文的心中,總有一個美麗的夢想,他不愿意承認現在
的黑暗世界,希望有一個理想中的樂園,他用那種鄉下人純樸的眼光來看這個大千世界,所以有了浪漫主義的傾向,但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令他不得不放棄原有的
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回到現實中來,但他又不妥協,他要寫一種健康向上的,秀美的,但又不悖于現實的文章。
他不愿意選取繁榮的都市作為表現對象,而是用鄉下人的眼
光,看所處的社會。
選取的材料很小,表明的觀念也不明顯。
他的小說作品數量多,內容廣泛,既描寫了湘西、川東、黔北交界處苗族、侗族、土家族下層勞苦群眾
的痛苦生活,也表現了當地土著軍隊和城市知識階層的社會世態。
人物三教九流都有,像司令官、山大王、官紳、土匪、地痞、妓女、船總、水手、漁夫、獵人、雜
役、教授、教師等。
在創作小說前后,他就舉張不問政治,而且堅持著藝術是自由的,獨立的觀點。
這種觀點與他的鄉下人心態有很大的關系。
在《湘西散
記》系列中,作者描寫的是湘西風土人情和地方文化。
其中是以作者流浪湘西河域的所見所聞。
在這些文字中,大多數是作者親身經歷的,在文中,作者始終滿懷感
情,一種歷經滄桑的感情描寫在湘西的所見所聞,把自己的一種在都市里無法排泄的鄉愁,一一化為文字。
無論在描寫旅途中的見聞或停泊在河灘上的水手談話中或
在尋舊的地方文化中,都流露出作者滲透在文中的一點點憂傷。
這是一種“鄉土抒情詩”般的氣氛,使古老的湘西在文字中顯得那樣的樸素,清新而又神秘,從本質
上講,沈從文是一個鄉土作家,他只有進入他所熟悉的鄉土中去才可能顯出唯他所有的未經偽裝粉飾過的東西來。
他的某種程度上繼承并發展了“五四”文學的啟蒙思想,卻總是對“城里人”與現代文明保持高度的警醒,作為一個自由主義的作家,他極為蔑視政客與政治附庸文人的投機行徑,卻又不能脫離民族主義的現代傳統,無法像周作人、杜語堂那樣自由灑脫起來,而是對民
族前途充滿了濃濃的憂患,、意識。
在人們的心目中,沈從文天生就是一個詠唱抒情牧歌的詩人,他的重要創作總是離不開愛與美與自然的主題,彌漫著夢幻般的神
秘情調,然而這遠非他思想情感的全部,在他藝術心靈的深處還埋藏著一個非常理性化的,充滿了形上沖動與思想家氣質的自我,這也許是全面理解作家的矛盾性與
復雜性的一把鑰匙。
他以‘鄉下人’的主體視角審視當時城鄉對峙的現狀,批判現代文明在進入中國的過程中所顯露出的丑陋 。
我們分析了沈從文鄉下人心態對其創作的影響,鄉下人心態給予我們一個有益的啟示,作家的創作是情感的外泄,豐富的情感是作家無比珍貴的財富。
注釋:
[1]沈從文文集 第十一卷 廣州: 花城出版社 1983
[2]楊義 中國現代小說史 第一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3]金介甫 沈從文傳 北京時事出版社,1990
[4]沈從文文集,第十卷,廣州:花城出版社
參考文獻:
《中華散文觀止》 何漢 中國戲劇出版社
《沈從文文集》 花城出版社
《中國現代文學》 黨秀臣 高等教育出版社
《鄉下人與城市的故事》錢理群 文匯報 2004 6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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