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蓮在江南
劉學剛
蓮在江南,猶如菊開東籬,是一種遙遠的嫵媚。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人生最幸采蓮人。
乘一葉扁舟,載一船清香,攜一帆柔風,低眉抬眼之間,望不盡白云碧水、綠葉紅蓮。
此花端合在瑤池,人間能得幾回現?惟有江南,惟有水光瀲滟的江南煙雨空蒙的江南,才能滋養出這般絕世的紅顏。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留殘荷聽秋聲。
站在北方的池塘邊遙望江南,那該是十分荷葉五分花的清麗意境吧。
葉是粉墻黛瓦,花是款步而行明明朗朗的江南女子。
所有的江南女子都叫蓮花。
蓮花在青山上采茶,蓮花在碧水邊浣衣,蓮花在園林里撲蝶。
她們的清眸如水她們的黛眉如煙。
她們有的叫小荷,有的叫芙蓉,有的叫菡萏,腰肢輕擺,裊裊娜娜娉娉婷婷在水鄉江南,她們都是朵朵含笑出水的蓮。
徜徉在詩詞歌賦的古典里,很古色古香地觸摸蓮花,我閱讀的手指如呼吸梳過美女的云鬢,是一種麻酥酥綿軟軟微顫顫的感覺,眼睛被一些些嫩藕鮮荷潤澤著,不由得濕潤潤亮閃閃清澈澈了。
此刻,蓮花就在我的掌心。
楚腰纖細,鶯歌宛轉,吳娃雙舞醉芙蓉。
古典的蓮花,簡直就是一個美麗溫柔嬌艷的代名詞。
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古典的蓮花,象征著端莊靜美優雅高貴的東方神韻。
少年會老,歲歲年年,蓮花依然是最初的容顏,如初戀清純依舊顏色不改。
既然今生注定不是蛟龍,何不做游魚一尾,去嬉戲蓮葉間,搖落滿天的星星成晨露,一開口就是一些瑩澈的話語。
池面風來波艷艷,波間露下葉田田。
在水的透明中輕攬蓮花的腰肢,再也不讓多愁善感的姑娘撐著碧羅傘,獨自在雨季里哀怨又彷徨,魚是幸福的。
在詩詞的長河中,撐一支長篙,向蓮花更花處漫溯,眼睛是快樂的。
北方杯水難以邀蓮。
江南多水,多以蓮為芳名的女子,羞答答嬌滴滴水靈靈在江南的夏天開放,默默又脈脈、幽幽又悠悠地飄著清香。
選擇夏天,去江南采蓮,這于信奉不到長城非好漢的北方,是不是一種行為的背叛?我覺得在柔婉可人芳香醉人色彩迷人的蓮花面前,勇敢地吐露真誠,是一種忠實生活回歸自我從心靈出發抵達心靈的率真表現。
愛寫在詩箋上,卻埋在面具里,到了中年,再去做個采蓮人,卻要跨過一座長長的廊橋。
那是橫亙在紅塵與理想之間的一座奈何橋啊,等在季節里的容顏也只能如蓮花般的開落,紅衰翠減。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就在夏天,就在今年,打點心情,架起小船,去江南采蓮
2席慕容《桐花》
長長的路上,我正走向一脈綿延著的山崗。
不知道何處可以停留,可以向他說出這十年二十年間種種無端的憂愁。
林間潔凈清新,山巒守口如瓶,沒有人肯告訴我那即將要來臨的盛放與凋零。
4月25日
長長的路上,我正走向一脈綿延著的山崗。
在最起初,仿佛仍是一場極為平常的相遇,若不是心中有著貯藏已久的盼望,也許就會錯過了在風里云里已經互相傳告著的,那隱隱流動的訊息。
四月的風拂過,山巒沉穩,微笑地面對著我。
在他懷里,隨風翻飛的是深深淺淺的草葉,一色的枝柯。
我逐漸向山巒走近,只希望能夠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有模糊的低語穿過林間,在四月的末梢,生命正醞釀著一種芳醇的變化,一種未能完全預知的騷動。
5月8日
在低低的呼喚聲傳過之后,整個世界就覆蓋在雪白的花蔭下了。
麗日當空,群山綿延,簇簇的白色花朵象一條流動的江河。
仿佛世間所有的生命都應約前來,在這剎那里,在透明如醇蜜的陽光下,同時歡呼,同時飛旋,同時幻化成無數游離浮動的光點。
這樣的一個開滿了白花的下午,總覺得似曾相識,總覺得是一場可以放進任何一種時空里的聚合。
可以放進詩經,可以放進楚辭,可以放進古典主義也同時可以放進后期印象派的筆端——在人類任何一段美麗的記載里,都應該有過這樣的一個下午,這樣的一季初夏。
總有這樣的初夏,總有當空麗日,樹叢高處是怒放的白花。
總有穿著紅衣的女子姍姍走過青綠的田間,微風帶起她的衣裙和發梢,田野間種著新茶,開著蓼花,長著細細的酢漿草。
雪白的花蔭與曲折的小徑在詩里畫里反復出現,所有的光影與所有的悲歡在前人枕邊也分明夢見,今日為我盛開的花朵不知道是哪一個秋天里落下的種子?一生中所堅持的愛,難道早在千年前就已是書里寫完了的故事?
五月的山巒終于動容,將我無限溫柔地擁入懷中,我所渴盼的時刻終于來臨,卻發現,在他懷里,在幽深的林間,桐花一面盛開如錦,一面不停紛紛飄落。
5月11日
難道生命在片刻歡聚之后真的只能剩下離散與凋零?
在轉身的那一剎那,桐花正不斷不斷地落下。
我心中緊緊系著的結扣慢慢松開,山巒就在我身旁,依著海潮依著月光,我俯首輕聲向他道謝,感謝他給過我的每一個麗日與靜夜。
由此前去,只記得雪白的花蔭下,有一條不容你走到盡頭的小路,有這世間一切遲來的,卻又偏要急急落幕的幸福。
5月15日
桐花落盡,林中卻仍留有花落時輕柔的聲音。
走回到長長的路上,不知道要向誰印證這一種乍喜乍悲的憂傷。
周遭無限沉寂的冷漠,每一棵樹木都退回到原來的角落。
我回首依依向他注視,高峰已過,再走下去,就該是那蒼蒼茫茫,無牽也無掛的平路了吧?山巒靜默無語,不肯再回答我,在逐漸加深的暮色里,仿佛已忘記了花開時這山間曾有過怎樣幼稚堪憐的激情。
我只好歸來靜待時光逝去,希望能象他一樣也把這一切都逐漸忘記。
可是,為什么,在漆黑的長夜里,仍聽見無人的林間有桐花紛紛飄落的聲音?為什么?繁花落盡,我心中仍留有花落的聲音。
繁花落盡,我心中仍留有花落的聲音,一朵、一朵,在無人的山間輕輕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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