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1904年10月12日—1986年3月4日),現代女作家。
原名蔣偉,字冰之,又名蔣煒、蔣瑋、丁冰之。
筆名彬芷、從喧等。
湖南臨澧人。
1918年就讀于桃源第二女子師范學校預科,次年轉入長沙周南女子中學。
1922年初赴上海,曾在陳獨秀、李達等創辦的平民女子學校學習。
在長沙等地上中學時,受到五四運動思潮的影響。
1923年經瞿秋白等介紹,入中國**創辦的上海大學中國文學系學習。
次年夏轉赴北京,曾在北京大學旁聽文學課程。
1925年與胡也頻結婚,1927年開始小說創作。
處女作《夢珂》于同年年底發表于《小說月報》,不久又完成代表作《莎菲女士的日記》,引起文壇的熱烈反響。
1928年10月,出版第一本小說集《在黑暗中》。
1929年冬,完成第一部長篇小說《韋護》。
1930年參加中國左翼作家聯盟,后出任左聯機關刊物《北斗》主編及左聯黨團書記(1932年加入中國**)。
這時期她創作的《水》《母親》等作品,顯示了左翼革命文學的實績。
1933年5月在上海被國民黨特務綁架,后轉至南京幽禁三年。
1936年9月須黨的營救下逃離南京,經上海潛赴西安,不久到中共中央所在地陜北保安縣。
在陜北歷任西北戰地服務團團長、《解放日報》文藝副刊主編等職,并先后創作《一顆未出膛的槍彈》《夜》《我在霞村的時候》《在醫院中時》等解放區文學優秀作品。
1948年完成了反映土改運動的優秀長篇小說《太陽照在桑干河上》,曾被譯成多種外文。
1951年獲斯大林文學獎。
新中國成立后,丁玲曾任中國文聯委員、全國文協(后改為作協)副主席、《文藝報》主編、《人民文學》主編、中央文學研究所所長等職,并被選為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
并在繁忙工作之余,發表了大量小說,散文和評論文章。
1955年和1957年被錯誤地定為“丁玲、陳企霞**小集團”和“丁玲、馮雪峰右派**集團”主要成員,1958年又受到“再批判”。
并被下放到北大荒勞動改造。
“**”期間深受迫害并被投入監獄。
1979年平反后重返文壇、先后出任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等職,并多次出訪歐美諸國。
丁玲一生著作豐富,有些作品被譯成多種文字,在世界各國流傳,產生了廣泛的影響。
有《丁玲文集》五卷。
晚年的丁玲被罵成“左”,丁玲晚年曾說道::“我不管它‘左’還是右,我也不曉得什么叫‘左’和右,我只曉得現在罵我‘左’的人,都是當年打我右的人!”
丁玲與沈從文的恩恩怨怨
丁玲沈、丁兩人都是近代有名的作家,尤其是沈,現代對他的評價越來越高。
但對他兩人的事跡,我都不熟悉,看過沈從文的小說和散文,丁玲的看得很少。
忘了在哪本書上看過一個掌故,就是魯迅誤會丁玲是沈從文的事。
事程是這樣的,丁玲初到北京,舉目無親,生活無著,走投無路之下,就給魯迅寫信,希望魯迅給她找到一份工作。
那時,丁玲那沒有走上文學之路,從沒有寫過,更沒有發表過作品,魯迅當然是沒見過這個名字,就問一個朋友,朋友看了說:這筆跡看上去像休蕓蕓(沈從文筆名)。
于是魯迅誤以為沈從文換一個女性的名字來騙自己,不但不理,還在寫給友人的信中對沈從文作了譏刺和挖苦。
魯迅是無形的文壇領袖,對人作褒貶,影響都極大。
后來,才弄清確有丁玲其人,魯迅對此事頗為自責,覺得丁玲回鄉是因為得不到自己的幫助之故,卻忽略了此事對沈從文做成了傷害,對一個初闖文壇的年輕人,莫名其妙受到一個前輩的指責,打擊一定不少。
魯迅只是在日記中說了句"即不是休蕓蕓的鬼",沒有表示歉意。
從此,兩人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這事在魯沈固然是憾事,但在沈丁卻在一種特別的緣分將兩人拴在一起,這也許也是一種暗示,暗示兩人幾十年恩恩怨怨的獨特的,富有戲劇性的開頭。
我初聽這段掌故時,還以為是沈從文拿著丁玲的信去找魯迅,原來不是。
事實上,發生誤會事件時,沈丁只見過一次,是胡也頻介紹的,而幾天后,丁玲就跑回湖南。
我以前也隱約覺得沈丁應是朋友,卻沒想到,沈從文與丁玲,胡也頻的交情竟然是這樣好,遠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從認識到1930這五年間,除了短暫的分開,三人似乎朝夕相處。
那時沈胡是好友,胡丁是戀人,丁玲和沈從文自然也成了好友,且是同鄉的關系,總是有說不盡的話,甚至有時兩人用家鄉話說得熱火朝天,胡也頻一句也插不上嘴,只好在一旁發呆。
沈丁的關系這樣好,以至胡也頻也曾懷疑過他們,而外面更是謠言滿天飛,說三人出即同行,睡就同眠,對三人同住,關系親密作了許多曖昧的猜測。
其實,沈從文和丁玲從沒有男女之情,更沒有過什麼出軌的事,由始至終兩人都異口同聲說只是朋友的普通關系。
這是可信的。
胡丁是戀人,胡也頻怎能容忍沈丁在自己的眼皮下,當著自己的面有私情?胡沈一直無比信任,也就反證了沈丁的純潔。
那時大家都是文學青年,有共同話題,而且年輕人有夢想,有希望,有熱情,總是想找一個志同道合的人,交流,討論,所以,即便沈丁的性格完全不同,當時卻能聊得來。
后來他們三人還共同辦過一份叫《紅黑》的報紙,出了數期,因為虧損才辦不下去。
不久,胡丁加入左聯,從事革命工作,而沈從文卻一邊寫作,一邊教書,從此,胡丁和沈各奔東西,各自走上各自的道理。
1931年,胡也頻被捕,沈從文不畏危險,多方奔走營救不果,不久胡被殺害,這就是當時有名的左聯五烈士。
胡也頻從獄中寫信求救,就是寫給沈從文的,可見對沈從文的信任和兩人感情的深厚。
胡被害不久,為了安全計,丁玲決定把兒子送回故鄉給母親撫養,也是沈從文護送丁玲回去的。
為此沈從文還掉了教席。
1933年,丁玲失蹤(過了好久,才知是被捕),沈從文多方呼吁,八方打聽,還多次文提醒各方對此事件的關注和重視,不久誤傳丁玲被害,悲憤之余,沈從文繼胡也頻遇害后作了四萬字的《記胡也頻》,又創作了十一萬字的《記丁玲》。
后來才得知丁玲是被國民黨軟禁在南京,沈從文聞信,攜著新婚妻子張兆和,帶著丁玲兒子的相片,探望丁玲。
丁玲此次被捕,疑是被同居的男友名馮達者出賣,同時被捕的還有潘新年---是姓馮的帶著便衣摸到他和丁玲的同居處。
胡丁為革命獻身精神讓人欽佩,沈從文的俠氣仗義也叫人敬佩,而沈胡丁三個的友誼,更讓人感動。
要是故事一直是這樣發展下去,這將是一段讓后人心儀的故事:近代兩位大作家感人的情誼,高尚的情操(當然,后來的破裂,只是有損情誼,未必損及情操)。
但遺憾的是,結果竟然是大出人意料之外,四十多年后,兩位曾很要好的朋友,不但徹底破裂,而且破裂的方式是這樣讓人遺憾。
建國初年,丁玲過了一段頗為風光的日子,但56年,當了右派后,更在**期間,飽受催殘的丁玲,在1980發表了《也頻與革命》一文,文中對沈從文在五十年前創作的《記胡也頻》,突然作出了嚴厲的批評:"作者在書中提到胡也頻和我與改革命的關系時,毫無顧忌,信筆亂編。
類似的胡言亂語,連篇累牘,不僅暴露了作者對革命的無知,無情。
"甚至不惜漫罵:"貪生怕死的膽小鬼,斤斤計較個人得失的市儈。
",真的讓人敢不相信,丁玲罵的是沈從文,不知情者還以為作者在義正詞嚴正痛罵一個漢奸走狗。
越看越讓我難過。
或者,對錯,不是我可以評定的,更有可能對錯不是個人的事,而是十年的酷劫對人性,靈魂的催殘和造成人與人間的信任的極大破壞。
但我個人還是較傾向和同情沈從文,丁玲的指責實在過火、過分,也是不合情理。
就算他們當年確實存在政見的不同,沈從文對新民主義革命沒有正確的認識,也畢竟只是個人的傾向,他并沒有從事什麼敵對的工作和進行破壞,事后的追究及大義除了借貶低別人來顯示自己又有什麼作用?造成丁玲后來政治失意難道是以前的朋友沈從文?作為朋友,沈從文對胡丁是人至義盡,而丁呢?49解放后,沈從文因一直和左聯不合,處景甚艱,那時的丁玲卻是高官,沈攜次子訪丁,想丁玲一施援手,但丁玲不但對故人冷冷冰冰,對請求也置若罔聞。
絕望的沈從文惶惶不可終日,曾經一度神經出現問題,甚至自殺。
要不是沈從文自殺,丁玲還不會親自回訪呢。
唯一讓我覺得好過一點的是,對這種橫加的指責和辱罵,沈從文一直沉默,沒有發表過任何回應,只是在給朋友的信中,流露出不平的心情----這些信件沈從文死后,才由友人公開發表。
沈從文用大度包容了一切,沒有讓遺憾變得更遺憾:昔日的好友,相互指責,口誅筆伐,情何以堪?從此,沈丁徹底破裂,形如陌路人。
據說,沈丁的友情,自從丁玲的被軟禁期間就出現了裂紋。
1935年,沈母病危,沈從文回鄉探母,途經丁玲的家鄉常德,因心急如焚,只住了一晚,來不及看望丁玲母親,而一到家又逼於因當地的情形,不敢久留,三天后就直接返回北京。
后來就有人自稱是第二師范學校的學生告訴丁母,說當晚沈從文住在第二師范學校,該校學生建議義沈從文從文去看沈母,而沈從文拒絕,因為當時沈從文的《記丁玲》當在報紙上連載。
但事實上,當地根本沒有所謂的第二師范學校,而沈從文當晚在常德也不是住學校,而是住在一個朋友開的旅館,事見於當年所作《湘行散記》中的《一個帶獺皮帽的朋友》。
丁母聽信謠言,后來又告訴丁玲,于是產生了誤會。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有其事,沈母病危,沈從文有如到奔,心急回去,來不及看丁母,也是人之常情。
丁玲是求全責備了。
還有就是丁玲誤會沈從文拒絕出面營救自己,又加深了誤會。
據后人分析,光這些還不足這樣,主要原因可能是《記胡也頻》《記丁玲》中,沈從文作為旁觀者,對一些事實的記述可能有些偏差,甚至是錯誤,讓丁玲覺得感情受到傷害。
而且作為朋友,就事論事,沈從文對胡丁兩人沒有太多過高的稱贊,讓五十年后的丁玲覺得不快。
而且,后半生苦於政治的丁玲,卻更在意政治上的定位,最不愿意人們提到她和馮達的事,沈從文的紀實,也就等於揭人創和私隱一樣。
而且經過三十年苦難的丁玲,變得草木皆兵,也許是需要找個突破口表達自己的政治立場,也許是壓抑了太多的憤慨,也許是出自對前夫的愛護,就這樣《記胡也頻》成了罪狀。
掩卷無言。
我真的沒想到《沈從文與丁玲》這樣一個溫情的題目,內容竟是兩人的恩怨,沈丁兩人在別人的誤會中結識,最后卻在彼此的誤會中反目,直到雙方去世。
看著兩個同是時代的受害者,都是善良的人,發生這樣的誤會,倍令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