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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嘉本的詭計》是莫里哀這一時期的代表作。
作品塑造了仆人史嘉本的形象,贊揚他在幫助青年主人反對家長專制斗爭中所顯示的機智、勇敢、聰明和樂觀,表達了作者反對封建等級觀念的民主思想。
史嘉本之“詭”及其詭
——淺析史嘉本及此人物塑造之藝術
《史嘉本的詭計》是莫里哀晚期(1671年)的散文體喜劇,是以他駕輕就熟的資產階級追求婚姻自由為題材創作的。
史嘉本無疑是這部劇中最惹眼的角色,也是莫里哀塑造的眾多仆人中最閃光的一個。
史嘉本確實不負劇名,是個詭計多端、心機頗深而聰明絕頂的仆人,也是個叫讀者又恨又奇又羨又嘆的凸圓人物。
他看起來陽奉陰違,是個奸詐之徒,然而我們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智慧。
常說機警人“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史嘉本眉頭不皺,照樣妙計連連,不動聲色地暗度陳倉,化險為夷。
如結尾大白時,他裝作被錘子砸傷腦袋奄奄一息地被抬到他的主人跟前,實際是施苦肉計,博取了主人的原諒。
又如他為了報復誣蔑他的主人皆隆特老爺,順勢利用他自己編出的劍客們嚇唬皆隆特,并把他裝進袋子里邊哄邊打的一節也充分展示了他的機巧,讓人看到他的“蔫壞”的一面。
但是就整體來看,他的機智顯然是多于他的狡猾,他用自己的智慧為兩對甜蜜的戀人向專制勢力斗爭,這就很不簡單。
他先替私定終身的奧克達夫阻撓其父阿爾岡特的包辦婚姻,設計出逼婚的情節,又利用阿爾岡特好體面的心理,以退婚再婚影響其子聲譽反詰,然后又動之以父子恩情,穩住了阿爾岡特的情緒,贏得了“反擊”的時間。
緊接著又定下了讓席耳外司特假扮奧克達夫的妻子的哥哥,裝作一個很勇猛的劍客去脅逼阿爾岡特就范之局。
他幫助奧克達夫純屬受人之托、終人之事的義舉;而與此同時,他又為自己的主人賴昂德的終身大事奔忙,則有些情迫無奈,既是分內工作,又是情態緊急——賴昂德愛上的埃及姑娘賽爾比奈特要被埃及人帶走,除非兩小時內去贖人。
這時史嘉本不慌不亂,琢磨出少爺被劫的故事向老爺索錢救人,借錢救人都不假,只不過把要救的人倒了個,編排成老爺的至親兒子,終于逼得吝嗇的皆隆特老爺出了手。
游走兩樁姻事之間,巧施詭計的史嘉本不僅幫助了奧克達夫和賴昂德,還為自己贏得了信任以及尊嚴,實在是令人嘆服。
有書評指出史嘉本太過狡猾,此劇上演,對人心影響不好。
的確他在達成目的的時候,顯得有些像兩面派,不過他多變的語氣,只是一種策略,而不是立場的多變,也不是墻頭草。
如他在為奧克達夫向其父親阿爾岡特“騙”200皮司陶耳的時候(第二幕第六場),明明是設計唬他以哄騙錢財,卻懂得轉換語氣說“您既然疑心我,我就什么事也不管了”,阿爾岡特把錢拿給他時,他又屢次偽裝拒絕:“不,老爺,別拿您的錢給我轉交,您找別人轉交,我只有開心”“不,我說,千萬信任我不得,誰知道我會不會拐走您的錢啊?”這是他獲取對方完全信任的語言博弈的機智表現。
史嘉本的“兩面人”,史嘉本的欺騙行為,與“偽君子”答丟夫不同,他立場堅定,即為奧克達夫和賴昂德達成自由婚姻的心愿。
他采取欺騙手段調節矛盾是迫于無奈,因為他要游說的這兩位老爺太古板也太摳門了,不能以自由婚姻之理曉諭,故而只好行騙。
而偽君子答丟夫純粹是為了自己的私欲,偽裝成一個道德崇高的虔徒。
這在動作設計上也能看出,《偽君子》第三幕第二場答丟夫出場時與桃麗娜狹路相逢,答丟夫掏出手絹給桃麗娜遮羞,卻是先蒙住了自己的臉。
而史嘉本在此劇中每一場都是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舞臺上,每一個決斷都干凈利索,即使是他誆打皆隆特老爺的戲,也是明明白白地讓觀眾一覽無遺,只是逗人發笑,而不會讓人覺得陰暗。
《莫里哀喜劇六種》的譯者李健吾認為,史嘉本是被傾注了正面人物的血液的,盡管他身上有粗俗一面。
而莫里哀的喜劇中這樣的角色又可以聯想到《偽君子》中的桃麗娜。
不同的是桃麗娜除了敢于對偽君子進行正面的嘲諷以外,并沒有采取間接而有力的手段去扳倒他。
如此,史嘉本的誕生可以說是莫里哀喜劇中仆人智慧的一個新高度。
但是,不管是《太太學堂》中愚樸的阿南、堯爾耶特,《吝嗇鬼》中莽撞的阿箭、未覺醒的雅克師傅,《偽君子》中率直勇敢的桃麗娜,還是這個史嘉本,這些莫里哀喜劇里生存的仆人們,莫里哀似乎都在賦予他們以積極的意義。
這一個個接連被塑造出來的角色,似乎是與莫里哀對仆人的關注程度的加深有關的。
未覺醒的、愚樸的人開始認識世界,莽撞的人開始懂得策略,史嘉本就是這樣成熟起來的一個在黑暗世界里抗爭的仆人。
在此劇中,還有另一個與史嘉本對照的仆人形象:席耳外司特。
史嘉本與席耳外司特不同之處在于,席耳外司特僅僅是被動地忍受和抵抗,而史嘉本則是積極地斗爭。
他不惜冒性命之虞也要報復誣蔑他的老爺皆隆特,他設計妙計為奧克達夫和賴昂德與包辦婚姻抗爭,皆是他反抗的表現。
他清醒于“他們(司法機關)就不拿我當人看待”(第一幕第二場),始終意識到自己與統治階級的不平等地位;同時又自信“只要我肯干,我干不來的事就很少”(第一幕第二場),有著堅定的反抗決心。
可是現實是比想象中困難的,頑固的家長是令人無可奈何的,而史嘉本這樣一個機靈非凡的仆人,他的反抗仍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那么,史嘉本之“詭”真的有那么詭譎嗎?還是“史嘉本之詭”本身就是莫里哀的一個詭計呢?
莫里哀為了凸顯史嘉本的“詭”,特地設置了沒有主見的奧克達夫、外強中干的賴昂德、膽怯怕事的阿爾岡特、吝嗇多疑的皆隆特加以襯托。
而在劇情發展中,賴昂德質問史嘉本一節節奏又較快,使觀者集中地聽到史嘉本使用過的“詭計”,而往往忽略了他施這些“詭計”的真正原因。
他想請幾個朋友喝酒,還不得不想出“漏酒假象”的計策偷一小壇喝;他扮人狼僅僅是為了反抗主人隨心所欲地在大半夜使喚仆人們。
這些妙計背后又有多少辛酸啊!
劇本的結尾也頗耐人尋味,和之前的《太太學堂》(1662年)和《吝嗇鬼》(1668年)等著名劇作一樣,這部同樣講述資產階級與包辦婚姻斗爭的劇作也以主人公身份的突轉,使結局出人意料,同時也迎合了古典主義的大團圓結局審美。
從另外一個角度想,或許莫里哀也只能以這種“天作之合”來收束,才不至于使“詭計”露餡。
倘若沒有主人公身份的突轉,這兩對戀人的磨折還要經歷多久,史嘉本的這些鬼點子恐怕也回天乏術。
實際上史嘉本誆打皆隆特被皆隆特驚覺、史嘉本落荒而逃后,他的處境已十分難堪。
若沒有這天降驚喜,史嘉本又何能以這樣滑稽的方式收場呢?
所以,聽到他最后一句“還有我,趁我還沒有咽氣,把我抬到飯桌一旁吧”,除了歡笑之外,在觸摸到它似假實誠的內核時,亦當扼腕一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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