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沉香,消溽暑
燎,燒。
沉香,又名沉水香,是一種名貴的熏香。
消,消除。
溽暑,濕熱的暑氣。
這兩句是說在室內熏染起沉香,借此來消除濕熱的暑氣。
從下文看,這兩句當是寫夜間。
鳥雀呼晴,侵曉窺檐語
一大清早,室中人被窗外的鳥聲驚醒。
鳥兒仿佛急于向人報告天晴的消息。
“鳥雀”,一本作“烏雀”,有人說即是烏鵲。
蘇軾《江城子》詞里說:“昨夜東坡春雨足,烏鵲喜,報新晴。
” 傳說烏鵲喜晴,每逢雨后天晴,叫得格外歡快。
侵曉,拂曉,天剛剛亮。
“鳥雀呼晴”的“呼”字、“侵曉窺檐語”的“窺”字,都見煉字之功,令人想象出歡快和頑皮神態。
葉上初陽干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室外的池塘,荷葉上昨夜殘留的雨珠,在朝陽的照耀之下,逐漸消失。
微風吹拂,圓圓的荷葉越發清爽舒展,如亭亭的舞女的裙。
這幾句寫朝日風荷,極富韻致。
怪不得王國維在《人間詞話》里盛贊:“美成《青玉案》(筆者按:當為《蘇幕遮》)詞‘葉上初陽干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此真能得荷花之神理者,覺白石《念奴嬌》、《惜紅衣》二詞,猶有隔霧看花之恨。
”其中“舉”字最為人所激賞,即寫出荷葉亭亭玉立的形態,又寫出荷葉生機勃勃,向上挺舉的動態。
故鄉遙,何日去
故鄉遠在天涯,何日才能歸去呢?詞的下片,開始寫到思鄉。
本篇的抒情主人公,原來是一位遠離家鄉的游子。
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
吳門,原指吳都閶門,即今蘇州閶門,此處泛指江浙一帶。
長安,是西漢和唐朝兩代的首都,此處代指詞人所在地北宋都城汴京。
旅,指人在旅途,客居他鄉。
“久作長安旅”的“久”字,透露出詞人對客居汴京的厭倦。
五月漁郎相憶否?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農歷五月,正是仲夏。
與上片“燎沈香,消溽暑”時節正合。
因上片是寫當下暑日情形,故此處寫舊時江南生活,以示對比。
小楫,即短槳,與輕舟相配。
芙蓉浦,即遍生荷花的港汊。
舊時五月,人在江南,常駕小楫輕舟,亂入荷花深處,何等逍遙自在?這逍遙自在的“五月漁郎”不是別人,正是昔日之“我”。
明明是詞人深憶舊時江南水鄉生活,卻要說“五月漁郎相憶否”。
仿佛那“五月漁郎”只是一位故人,仿佛是說自己并不怎么思念故鄉,只是想知道故人是否還記得自己。
而“夢入芙蓉浦”之“夢”字,卻又將刻骨相思和盤托出。
如此筆法,搖曳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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