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生命的激情,放飛生命的希望[原創]
張一平,一個普普通通的殘疾女孩,四歲時被診斷為腦癱,醫生給她描述的“最美好”的前景也就是:能獨自站立,能用單個字來表達意思。
二十多年過去了,現在的一平,雖然肢體依然殘疾,但她的開朗、樂觀、堅強的精神,甚至健全人都為之動容。
她自學高中課程,能夠熟練的運用計算機,會制作flash,會游泳,能熟練地騎兩輪自行車,還是四個網站的管理員,擁有一大群知心的朋友……一個殘疾女孩怎樣走到了今天,其中歷經的酸甜苦辣,灑下的淚水和汗水,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夠說清楚。
校園生活——我最美好的回憶
聽著軍號聲長大的我,從不知道醫院和軍營之外的童年是怎樣的,我身邊的人除了年老的離休軍人就是當兵的叔叔,阿姨。
那時我一年有八個月是在醫院的病床上度過的,在童年的記憶里醫院是我最熟悉也是最恐懼的地方。
別的孩子在三四歲時都進了幼兒園,在歡歌笑語中度過自己快樂無憂的童年,而我只能躺在病床上夢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和別的孩子一樣走進校園,在課堂里聽課、學習。
一晃到了上學的年齡。
參加普小考試順利通過,可主考老師得知我生活不能自理時,馬上把我拒之門外。
這樣,過正常學生的學習生活成了泡影。
我在痛苦、絕望中度過了兩年,直到市中區培智學校建成,我又一次看到了希望。
可是去報名時,學校規定“學生智商在45以下,必須能自理。
”雖然我智商85,可連筆都拿不穩,更何況自理!難道我永遠都上不了學了嗎?!天無絕人之路,也許是我的求學欲望感動了特教老師,特批準我為試讀生(2個月)。
這對于我就是天大的好消息,雖然只是試讀,但給了我一次上學的機會。
我做為試讀生走進了智殘學校的課堂,為了能順利通過試讀期,為了不給老師添麻煩,我幾乎在學校一天都不喝水。
克服了自理上的困難,更大的難點又出現了,老師知道我寫字很困難,便給我盡量減少作業量,可就這樣我也會站著寫到很晚,經常把手磨破,許多叔叔、阿姨看著心疼就勸我放棄,但我想盡自己的最大努力證明我與別的同學一樣。
兩個月的努力感動了班主任老師,在和校領導協商之后,把我轉成了正式生。
但不久我就因肺炎住進了醫院,當時打針再疼,吃的藥再苦我從沒哭過,總是很積極的配合醫生治療,甚至想能不能把幾天的藥都用上,只要能讓我早日康復就行。
可直到期末考試時我的病還沒好,但我仍然帶病參加了考試。
記得當時我由于發燒,走進了考場時,感覺眼前朦朧一片,但是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我一定要考好,只有這樣我才能證明一學期的努力,對得起來之不易的上學機會。
成績出來了,數學100,語文99.8(因粗心錯了一個字),爸爸、媽媽、老師都一個勁兒地表揚我,同學們向我投來贊許目光。
我卻懊悔極了,自己怎么可以這么粗心!
寒假很快過去了,新學期開始了,可偏偏在這時我又住進了醫院。
幾天后當老師把鮮紅的紅領巾、嶄新的校服、小黃帽送到我病床前時,我激動的已說不出話來;看著鮮艷的紅領巾我熱淚盈眶,激動的是我成為了少先隊員,但遺憾是至今我也不知道入隊的場景。
記得三年級的一天中午,為了不耽誤下午的課,上午下課后叔叔接我到醫院輸液,可當時我血管很滑,護士阿姨給我扎了6針仍然沒有找到血管,這時叔叔心疼的說:咱先不打了,等上班后找護士長阿姨。
可我卻對阿姨說:“阿姨沒事,不疼,你繼續扎吧,呵呵,全當給你一次挑戰的機會了。
”我心里卻只盼著能夠早早輸完液回校上課。
就在我剛適應了學校的學習生活不久,96年的冬天病魔再一次向我襲來,當時醫生說治療對我已經沒用了,18歲是我生命的極限。
我偷偷得哭了,心想:不要,我還要上學,我一定要努力,我一定要回到我夢想的課堂。
在大家的幫助鼓勵下,兩年后我終于重返了校園。
可因身體和接送的問題,我只能選擇每周一、三、五上午的課,下午在家補習。
暑假的一天突然接到電話,說是新班主任,升入高年級后語數老師都換了,都是從普小剛調來的。
第一節語文課我真聽呆了,內容是那樣的充實,知識面是那樣的寬廣,帶來了好多新鮮的氣息。
班主任老師看過我的作文后,說:“一平,我希望你能更加嚴格要求自己,今后我對你的寫作要求可能比對其他學生更嚴格。
再就是希望你能來上更多的課,有什么想法及時和我溝通。
”她還語重心長地說:“你要知道,學無止境、技不壓人啊。
”回家后,我和爸爸、媽媽交流后,他們同意我在身體允許的情況下每天上午都上課。
早上爸爸可以送,可我怎么回家呢?剛好k52公交車開通,可我從沒自己做過車,怎么辦啊,這時媽媽和車隊聯系讓我從前門上車前門下車,老師送我上,媽媽在這邊接。
第一次自己坐車還真有些害怕,可一想到我自己回家能夠減輕爸爸媽媽的負擔,又能多上課,心里就有了勇氣,就什么也不怕了。
因為我下午不上課,所以從不能參加值日,大掃除時又總被老師叫去打材料,心里總覺得不能和大家一樣為班集體做一些事情而感到很難過,于是,班會課上, 我主動要求每天早上擦全教室的桌子,開始老師還以為我只是隨便說的,可自從那一天起,我從沒有間斷過。
印象最深的是,冬天早上同學沒到全不開空調,來的同學都去打掃室外衛生區,教室里只有我,看著馬上就要結冰的水,我含著淚涮抹布,手出來時都給凍紅了,擦完后暖半天也變不過色來,老師看到后心疼得說:“一平,要是太冷就別擦了。
”我的回答是:“比起其他同學來,我這算什么啊。
”
一天,輔導員李老師出乎意料的把我們4位叫到了辦公室,說是教師節讓我們參加廣播,我愣了,那三位都是學校的骨干,也經常參加文體活動。
我以前從沒和這位老師說過話,她卻說:“沒問題的,一定要相信自己。
”至今我還清楚的記得第一次廣播時的情景,李老師幫我拿著麥克,我緊張的腦子一片空白,激動得手舞足蹈。
不久和老師同學商量之后,我提議創辦了校廣播站,我擔任了編輯兼廣播員,這是培智學校的首創!
2001年6月22日是我在培智學校的最后一天,9年來我在求學道路上再苦再難我都沒掉過一滴淚,可就在即將走出校門的一刻,看著整齊的送行的隊伍,看著為我們付出愛心的特教老師,我哭了,淚水止不住地流,畢業對別的孩子來說可以進入更高級的學校,對我卻意味著離開朝夕相處的老師和同學,從此永遠告別我心愛的校園。
這就是一平短暫的校園生活,盡管上學對這樣一個孩子來說困難重重,但堅強的一平從來沒有叫過一聲苦,喊過一聲累,只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還要去幫助別人。
在這期間因為身體原因離校兩年,這段時間里,一平的生命里走進了一群特殊人,他們為這位殘疾女孩播種了希望,直到現在,他們仍然在一平的生活中占據極其重要的地位,他們有一個感人的名字:青年志愿者。
我永遠的知己——青年志愿者
就在96年病魔再次向我襲來,我被迫離開了校園,離開了朝夕相處的同學們!
當時我從內心深處真的感到灰心、失望了,對一切都失去了信心。
就在這時濟南大學機械工程學院94級的哥哥姐姐們來到了我的身邊,鼓勵我與病魔作斗爭,在為我補課的同時,還針對我的身體情況開設了英語、計算機等課程。
哥哥姐姐們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使我重新看到了希望,樹立了信心。
在與哥哥姐姐們相處的日子里,我不但學到許多知識,更使我感悟到生命的價值,我決心做一個有用的人,盡管我的肢體是殘疾的,但我的大腦是正常的靈活的,我對生活充滿了熱愛,比起海倫·凱勒,我已經是很幸福的了,我也可以同樣出色,我相信自己,我一定行,只要我努力,我什么都能做到,一種無形的力量從我的內心深處爆發。
于是在我休學兩年重返校園后,不但各科成績名列前茅,而且還成為學校的特長生,多次參加電腦演示;發起創辦了校廣播站;加入了同齡人夢想的組織——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
每當我遇到困難時,哥哥姐姐們總會及時來到我身邊,在哥哥姐姐們的幫助下,我在各方面都取得了進步,就拿我學習計算機這件事情來說吧,當我得知自己也可以學計算機時,我高興極了,因為計算機可以彌補我寫字不便的缺陷。
我好奇的站在計算機前一看,不由得退了回來,因為我看到所有的人都是按指法用雙手打字,還靈活地使用鼠標。
可我無法使用,這可怎么辦呀!就在我膽怯時,姐姐費盡腦汁把鼠標的功能都幫我設成了快捷鍵,也使我從單手操作轉變為雙手。
就這樣,我從零開始,一點一滴的學習,如今我已能使用計算機編寫文章,制作報面、幻燈片、flash動畫等等。
計算機也成為了我的好朋友。
我的生活在哥哥姐姐們的幫助下是快樂充實的。
要問我哪一天最快樂,我不禁想起了01年“十DangerCode;一”前我參加濟南大學組織的郊游活動的情景。
當時因繼續就學沒有著落,心情很不好,哥哥姐姐們為了能使我開心起來,特意邀請我參加他們的郊游活動。
出發的前一天晚上姐姐就把我接到了她們的學生宿舍,宿舍樓上的姐姐們知道后都紛紛前來看望,這一晚,我激動得徹夜未眠,這可是我第一次與哥哥姐姐們一起出去游玩啊!第二天早晨乘車來到郊外,心情格外高興,大自然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強烈地吸引著我,郊游活動安排得豐富多彩,爬山、參觀水庫、野炊,歡聲笑語、歌聲不斷。
為了能讓我和大家一起活動,哥哥姐姐們爭先恐后的幫助我。
我走山路不便時,靳瑋姐姐就把我背在身上,汗水濕透了她的衣服,最后我終于爬上了陡峭的山頂,平生第一次走下“最長最陡”的臺階,吃自己親手烤的肉串。
我親身感受到融入大自然懷抱中的舒暢和在集體大家庭中的快樂。
為了照顧我,哥哥姐姐們顧不上享受明媚的陽光和花草的芬香,我在體驗郊游快樂的同時,也被哥哥姐姐們這種無私奉獻的精神所震撼、所鼓舞,增添了克服困難的勇氣,使我今后能夠笑對人生,不管什么困難,我都能勇敢的面對,努力克服,因為我知道,不論何時,我的周圍都有一群關愛我的人,他們是我強大的精神支柱!
有人認為,殘疾人大都是自閉的,內心黑暗,不和他人交流,而我們的一平,永遠都是那么陽光燦爛,永遠都笑容滿面,大家都說:“哪里有一平,哪里就笑聲不斷,誰都是快樂的。
”一平的快樂感染了好多人,影響了好多人,好多人都因此成為一平的好朋友。
在網絡中遨游
2002年世界助殘日期間,在大家的努力下,廣電為我設了一條專線,我終于可以在互聯網上自由翱翔,走出了小小的房間在網上結識了好也讓我的計算機水平得以發揮,在網上因我年齡比較小,哥哥姐姐都很照顧我,也都很喜歡我調皮的性格,從此我不再孤單。
在網絡的大家庭中我結識了全國各地的朋友,環境和家庭的原因使我對網友總覺得不太信任,上網一年多我從沒想過見網友,總是很害怕因我的形象失去好朋友,雖然都是特殊群體的一員,可腦癱是比較特殊的。
可直到濱州的冷峰哥哥(我在語聊認識的一位朋友)在打工即將離開濟南時,拄著雙拐,坐了2小時的車來到我家,當我在門口一眼就認出哥哥時,我激動極了,當時哥哥累得滿頭大汗,這是我第一次與肢體殘疾的朋友一起行走,緩慢的移動著拐杖,能看出哥哥真的很累,可臉上我們都帶著微笑,和上網沒什么區別嘛,沒有任何的陌生感。
到家后媽媽熱情招待,心疼的說:“這么遠,又不太方便。
讓一平去看你就行了。
”可哥哥說:“這沒什么,我不累,能見到一平就很高興啦,因工作她去給我送吃的我沒在,臨走了是一定要來看看妹妹的。
”因很遠又是晚上,哥哥在我家坐了一會就走了,可我卻久久不能平靜,哥哥的堅強、勇敢永遠刻在了我的心里。
此后我再見網友就很自然了,沒有任何的隔閡,因為我們在網上都很真誠的交流,比親哥哥、姐姐還親。
爸爸因照顧我離開了軍營,脫下了心愛的軍裝,轉業后雖然考上了公務員,可不是很適應,前兩年爸爸連續生了兩場大病,媽媽要忙醫院又要照顧我,而我做為唯一的女兒在家什么也不能做,我不想讓媽媽再為我擔心,我盡量笑著面對他們,可我的苦和害怕又該怎么辦呢?這時我偶然的走進了全國首家盲人自己開辦的網站——黑夜日出。
這里有自強不息的殘疾朋友,也有富有愛心的關心殘疾人的朋友,是他們用語音和文字陪我度過了那段困苦的時光。
不久在大家的幫助、鼓勵下我也加入了管理團隊。
兩年來我每周都有一段固定時間用語音為大家主持、服務,黑夜日出成了我又一個溫暖的家,我們一起聊天、聚餐、游玩,用我們的熱情去感染他人,盡自己所能去幫助他人,讓他人也感受到我們的價值,盡管我們肢體殘疾,但我們對生活充滿熱愛,對人生充滿希望!
現在的我做了4個網站的管理員,在不耽誤自學的同時,我希望把自己的快樂帶給別人,從眾多幫助我的人們身上我學會了感激,學會了回報,學會了關愛別人,學會了去幫助和我一樣的殘疾人朋友。
2003年和2004年我兩次參加在石家莊和北京舉辦的全國殘疾人聯誼活動。
作為山東殘疾人的唯一代表,我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讓大家失望,在團里我是年齡比較小的,活動過程中我始終堅持自己照顧自己,盡量不給團里和陪我去的志愿者添麻煩,把我的快樂傳遞給同行的朋友們,在活動結束時大家都說:“哪里有一平,哪里就笑聲不斷,誰都是快樂的。
”
去年的冬天我作為嘉賓參加了《泉城夜話》節目,這是我第二次參加電視現場直播,別人都說:“一平,你太棒了,口才趕上主持人了。
”現在回想起來我還是又激動又緊張。
我的調皮和快樂給小冬姐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她還記得那個滔滔不絕的殘疾小女孩。
我的心里話
從培智學校畢業后,我重走了艱難的求學路,因種種原因我沒能再次走進校園,我真的不想放棄學習,最后我選擇了艱難的自學路。
也許有人會說:“你有這么好的家庭,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多好啊,該知足了。
”可我不希望自己的一生漫無目標,混混沌沌的過下去,我最喜歡的話是:用笑來面對人生的一切坎坷,用信心和勇氣來征服一切的病魔。
就算明天是生命的盡頭,今天我依然會面帶笑容!我要做一個有用的人,哪怕只是一顆小小的鋪路石子,我也心滿意足。
在前進的過程中,我不知偷偷的哭過多少次,可我有一顆跳躍的心,有永遠不向命運低頭的信念,有父母做我堅強的后盾,是媽媽帶我去爬英雄山,學自行車,學游泳,凡是別的孩子能做的,她都盡量讓我去嘗試。
我知道自己沒有靈活的肢體,我再苦再難都沒什么,克服挫折是每一位殘疾人的必修課,不管怎樣我希望能走出屬于自己的路,能夠擁有我自己的驕傲!
如今的一平早已度過了18歲的生命極限,生命在一平自己的手中延續。
作為一個重度腦癱的孩子,一平學會了騎自行車,學會了游泳,有人會驚奇:一個生活不能自理,一個連基本的平衡也掌握不了的殘疾孩子能作到這些?是的,一平做到了,從剛開始的基本站立到現在的能獨自上街,這其中一平流了多少淚水,一平的父母又付出了多少,操了多少心,恐怕只有這家人自己能夠體會。
從一平的身上我們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堅強,什么叫做毅力,沒有什么豪言壯語,只有一個女孩在堅強的走著,盡管前路坎坷,荊棘滿地,但我們的一平依然在堅韌不拔的走著,我們堅信一平的前路無限寬廣,我們也堅信一平的生命永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