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
但是,聰明的,你告訴我,我們的日子為什么一去不復返呢?——是有人偷了他們罷:那是誰?又藏在何處呢?是他們自己逃走了罷:現在又到了哪里呢?
我不知道他們給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確乎是漸漸空虛了。
在默默里算著,八千多日子已經從我手中溜去;像針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時間的流里,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
我不禁頭涔涔而淚潸潸了。
--載自《匆匆》
這時我們都有了不足之感,而我的更其濃厚。
我們卻只不愿回去,于是只能由懊悔而悵惘了。
船里便滿載著悵惘了。
直到利涉橋下,微微嘈雜的人聲,才使我豁然一驚;那光景卻又不同。
右岸的河房里,都大開了窗戶,里面亮著晃晃的電燈,電燈的光射到水上,蜿蜒曲折,閃閃不息,正如跳舞著的仙女的臂膊。
我們的船已在她的臂膊里了;如睡在搖籃里一樣,倦了的我們便又入夢了。
那電燈下的人物,只覺像螞蟻一般,更不去縈念。
這是最后的夢;可惜是最短的夢!黑暗重復落在我們面前,我們看見傍岸的空船上一星兩星的,枯燥無力又搖搖不定的燈光。
我們的夢醒了,我們知道就要上岸了;我們心里充滿了幻滅的情思。
--載自《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
近幾年來,父親和我都是東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
他少年出外謀生,獨力支持,做了許多大事。
那知老境卻如此頹唐!他觸目傷懷,自然情不能自已。
情郁于中,自然要發之于外;家庭瑣屑便往往觸他之怒。
他待我漸漸不同往日。
但最近兩年的不見,他終于忘卻我的不好,只是惦記著我,惦記著我的兒子。
我北來后,他寫了一信給我,信中說道,“我身體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舉箸提筆,諸多不便,大約大去之期不遠矣。”我讀到此處,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見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背影。
唉!我不知何時
再能與他相見!
--載自《背影》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彌望的是田田的葉子。
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
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白花,有裊娜地開著的,有羞澀地打著朵兒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剛出浴的美人。
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仿佛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
這時候葉子與花也有一絲的顫動,像閃電般,霎時傳過荷塘的那邊去了。
葉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著,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
葉子底下是脈脈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見一些顏色;而葉子卻更見風致了。
--載自《荷塘月色》
莫愁湖在華嚴庵里。
湖不大,又不能泛舟,夏天卻有荷花荷葉,臨湖一帶屋子,憑欄眺望,也頗有遠情。
莫愁小像,在勝棋樓下,不知誰畫的,大約不很古吧;但臉子開得秀逸之至,衣褶也柔活之至,大有“揮袖凌虛翔”的意思;若讓我題,我將毫不躊躇地寫上“仙乎仙乎”四字。
另有石刻的畫像,也在這里,想來許是那一幅畫所從出;但生氣反而差得多。
這里雖也臨湖,因為屋子深,顯得陰暗些;可是古色古香,陰暗得好。
詩文聯語當然多,只記得王湘綺的半聯云:“莫輕他北地胭脂,看艇子初來,江南兒女無顏色。”氣概很不錯。
所謂勝棋樓,相傳是明太祖與徐達下棋,徐達勝了,太祖便賜給他這一所屋子。
太祖那樣人,居然也會做出這種雅事來了。
左手臨湖的小閣卻敞亮得多,也敞亮得好。
有曾國藩畫
像,忘記是誰橫題著“江天小閣坐人豪”一句。
我喜歡這個題句,“江天”與“坐人豪”,景象闊大,使得這屋子更加開朗起來。
--載自《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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