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釵頭鳳·紅酥手》是南宋詩人、詞人陸游的詞作品。
此詞描寫了詞人與原配唐氏(一說為唐婉)的愛情悲劇。
全詞記述了詞人與唐氏被迫分開后,在禹跡寺南沈園的一次偶然相遇的情景,表達了他們眷戀之深和相思之切,抒發了作者怨恨愁苦而又難以言狀的凄楚癡情,是一首別開生面、催人淚下的作品。
上片追敘今昔相聚之異。
起首三句為第一層。
撫今追昔,表現陸、唐二人豐富復雜的情感。
“紅酥手”以手喻人,抒寫唐婉的靚麗儀容,表達詞人的愛憐之心。
“黃縢酒”是一種官釀的黃封酒,暗示唐氏捧酒相勸的殷勤之意。
這一情境描寫,陡喚了作者無限回憶與感慨:當年的沈園和禹跡寺,曾是他們恩愛夫妻攜手游賞的地方。
曾幾何時,鴛侶分散,愛妻易嫁,已屬他人。
現在嘛,雖然滿城春色依舊,但是已經人事全非。
“滿城春色”為他們沈園把酒,勾勒出廣闊而深遠的背景,點明共賞春色的時間地點。
“宮墻柳”雖是寫眼前實景,但卻暗含唐婉之變,現已可望而不可及了!此時詞中紅(手)、黃(酒)、綠(柳)構成的明艷色彩,頓時黯然全逝,沒了歡快、幸福和美感。
“東風惡(釋義:春風多么可惡)”幾句為第二層。
直抒胸意,描寫他們被迫離異后的痛苦。
上面寫春景春情,甜蜜美好,至此筆鋒突轉,激憤之情,破襟而出。
“東風惡”三字,一語雙關,含蘊豐富,是全詞的關鍵所在,也是悲劇的癥結所在。
東風本來可使大地復蘇,可使萬物蓬生。
這里卻狂吹橫掃,破壞春容春態,成為“桃花落,閑池閣(釋義:桃花被風吹落,灑滿清冷的池塘樓閣上)”的罪魁。
這主要象喻造成愛情悲劇的惡勢力,當然包括陸母在內。
“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釋義:將歡情吹得那樣稀薄。
滿懷的憂愁情緒,離別幾年來的生活十分蕭索)”這三句,是對“東風惡”的進一步控訴。
美滿姻緣被拆散,恩愛夫妻遭分離,他們蒙受折磨,遭受摧殘,滿懷愁怨。
“錯,錯,錯”,這一字三疊,血淚傾訴,到底誰的錯?是自己嗎?是唐婉嗎?是陸母嗎?這里沒有明說,只有呼天喚地,悲憤無賴,欲怨不能。
詞下片直書別后相思之苦。
換頭三句為第一層,寫沈園重逢唐婉的表現。
“春如舊(釋義:春景依舊)”上承“滿城春色(釋義:色滿城)”,點明此番相逢的背景。
還是從前那個春日,還是從前那個地方,但是人卻今非昔比了。
她憔悴了,消瘦了,沒了青春活力!“人空痩(釋義:只是人卻憔悴消瘦)”,表面寫唐氏容顏形態變化,實則反映她內心世界的變化。
“一杯愁緒(釋義:滿懷的憂愁情緒)”的折磨,“幾年離索(釋義:離別幾年來的生活十分蕭索)”的摧殘,給她帶來了多么大的痛苦哇!著此“空”字,把陸游那種憐惜之情、撫慰之意、痛傷之感,全都托盤而出。
“淚痕”一句,通過刻畫唐氏表情動作,表現她此番相逢的心態。
舊園重逢,往事連連,她能不哭么?她能不淚流滿面么?詞人用白描的手法,寫她“淚痕紅浥鮫綃透(釋義:淚水洗盡臉上的胭脂,又把薄綢的手帕全都濕透)”,委婉,沉穩,形象可感。
這里一個“透”字,不聞慟哭聲,但見淚滿巾。
詞的最后幾句,是下片的第二層,寫詞人與唐氏相遇以后的痛苦心情。
“桃花落”兩句與上片的“東風惡”句前后照應,又突出寫景雖是寫景,但同時也隱含出人事。
桃花凋謝,園林冷落,這只是物事的變化,而人事的變化卻更甚于物事的變化。
像桃花一樣美麗姣好的唐氏,也被無情的“東風”摧殘折磨得憔悴消瘦了;詞人自己的心境,也像“閑池閣”一樣凄寂冷落了。
一筆而兼有二意很巧妙,也很自然。
下面又轉入直接賦情:“山盟雖在,錦書難托(釋義:永遠相愛的誓言還在,可是錦文書信再也難以交付。
)”這兩句雖只寥寥八字,卻很能表現出詞人自己內心的痛苦之情。
雖說自己情如山石,癡心不改,但是,這樣一片赤誠的心意,卻難以表達。
明明在愛,卻又不能去愛;明明不能去愛,卻又割不斷這愛縷情絲。
剎那間,有愛,有恨,有痛,有怨,再加上看到唐氏的憔悴容顏和悲戚情狀所產生的憐惜之情、撫慰之意,真是百感交集,萬箭簇心,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哀,再一次沖胸破喉而出:“莫,莫,莫!”意謂:事已至此,再也無可補救、無法挽回了,這萬千感慨還想它做什么,說它做什么?于是快刀斬亂麻:罷了,罷了,罷了!
明明言猶未盡,意猶未了,情猶未終,卻偏偏這么不了了之,而在極其沉痛的喟嘆聲中全詞也就由此結束了。
這首詞始終圍繞著沈園這一特定的空間來安排自己的筆墨,上片由追昔到撫今,而以“東風惡”轉捩;過片回到現實,以“春如舊”與上片“滿城春色”句相呼應,以“桃花落,閑池閣(釋義:桃花被風吹落,灑滿清冷的池塘樓閣上)”與上片“東風惡”句相照應,把同一空間不同時間的情事和場景歷歷如繪地疊映出來。
全詞多用對比的手法,如上片,越是把往昔夫妻共同生活時的美好情景寫得逼切如現,就越使得他們被迫離異后的凄楚心境深切可感,也就越顯出“東風”的無情和可憎,從而形成感情的強烈對比。
再如上片寫“紅酥手”,下片寫“人空瘦”,在形象、鮮明的對比中,充分地表現出“幾年離索”給唐氏帶來的巨大精神折磨和痛苦。
全詞節奏急促,聲情凄緊,再加上“錯,錯,錯”和“莫,莫,莫”先后兩次感嘆,蕩氣回腸,大有慟不忍言、慟不能言的情致。
這首詞記述了詞人與唐氏被迫分開后,在禹跡寺南沈園的一次偶然相遇的情景,表達了他們眷戀之深和相思之切,抒發了作者怨恨愁苦而又難以言狀的凄楚癡情,是一首別開生面、催人淚下的作品。
全詞情感真摯,多用對比,節奏急促,聲韻凄緊。
二、唐婉則以《釵頭鳳·世情薄》此詞相答。
詞的上片交織著十分復雜的感情內容。
“世情薄,人情惡(釋義:世態炎涼,人情淡薄)”兩句,抒寫了對于在封建禮教支配下的世故人情的憤恨之情。
“世情”所以“薄”,“人情”所以“惡”,皆因“情”受到封建禮教的腐蝕。
《禮記·內則》云:“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悅,出(釋義: 如果兒子和妻子感情太好,惹得父母不高興,妻子就有可能被休棄。
)”陸母就是根據這一條禮法,把一對好端端的恩愛夫妻拆散了。
用“惡”、“薄”兩字來抨擊封建禮教的害人本質,極為準確有力,作者對于封建禮教的深惡痛絕之情,也借此兩字得到了充分的宣泄。
“雨送黃昏花易落(釋義:黃昏中下著雨,打落片片桃花。
)”,采用象征的手法,暗喻自己備受摧殘的悲慘處境。
陰雨黃昏時的花,原是陸游詞中愛用的意象。
其《卜算子》曾借以自況。
唐婉把這一意象吸入己作,不僅有自悲自悼之意,而且還說明了她與陸游心心相印,息息相通。
“曉風干,淚痕殘(釋義:晨風吹干淚水,臉上殘留淚痕)”,寫內心的痛苦,極為深切動人。
被黃昏時分的雨水打濕的了花花草草,經曉風一吹,已經干了,而自己流淌了一夜的淚水,至天明時分,猶擦而未干,殘痕仍在。
這是多么的痛心啊!以雨水喻淚水,在古代詩詞中不乏其例,但以曉風吹得干雨水來反襯手帕擦不干淚水,借以表達出內心的永無休止的悲痛,這無疑是唐婉的獨創。
“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釋義:想寫下心中愁思,卻不知如何下筆,只能倚著斜欄自言自語)”兩句是說,她想把自己內心的別離相思之情用信箋寫下來寄給對方,要不要這樣做呢?她在倚欄沉思獨語。
“難、難、難!”均為獨語之詞。
由此可見,她終于沒有這樣做。
只因封建禮教的殘酷不仁。
這一疊聲的“難”字,由千種愁恨,萬種委屈合并而成,因此似簡實繁,以少總多,既上承開篇兩句而來,以表現出處此衰薄之世做人之難,做女人之更難;又開啟下文,以表現出做一個被休以后再嫁的女人之尤其難。
過片“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釋義 今時不同往日,咫尺天涯,我身染重病,就像秋千索)”,這三句藝術概括力極強。
“人成各”是就空間角度而言的。
作者從陸游與自己兩方面設想:自己在橫遭離異之后固然感到孤獨,而深深愛著自己的陸游不也感到形單影只嗎?
“今非昨”是就時間角度而言的。
其間包含著多重不幸。
從昨日的美滿婚煙到今天的兩地相思,從昨日的被迫離異到今天的被迫改嫁,這是多么不幸!但不幸的事兒還在繼續:“病魂常似秋千索(釋義:我身染重病,就像秋千索)”。
說“病魂”而不說“夢魂”,顯然是經過考慮的。
夢魂夜馳,積勞成疾,終于成了“病魂”。
昨日方有夢魂,至今日卻只剩“病魂”。
這也是“今非昨”的不幸。
更為不幸的是,改嫁以后,竟連悲哀和流淚的自由也喪失殆盡,只能在晚上暗自傷心。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釋義:夜風刺骨,徹體生寒,聽著遠方的角聲,心中再生一層寒意,夜盡了,我也很快就像這夜一樣了吧? 怕人詢問,我忍住淚水,在別人面前強顏歡笑)”四句,具體傾訴出了這種苦境。
“寒”字狀角聲之凄涼怨慕,“闌珊”狀長夜之將盡。
這是徹夜難眠的人方能感受得如此之真切。
大凡長夜失眠,愈近天明,心情愈感煩躁,而此詞中的女主人公不僅無暇煩躁,反而還要咽下淚水,強顏歡笑。
其心境之苦痛可想而知。
結句以三個“瞞”字作結,再次與開頭相呼應。
既然可惡的封建禮教不允許純潔高尚的愛情存在,那就把它珍藏在心底吧!因此愈瞞,愈能見出她對陸游的一往情深和矢志不渝的忠誠。
與陸游的原詞比較而言,陸游把眼前景、見在事融為一體,又灌之以悔恨交加的心情,著力描繪出一幅凄愴酸楚的感情畫面,故頗能以特有的聲情見稱于后世。
而唐婉則不同,她的處境比陸游更悲慘。
自古“愁思之聲要妙(釋義:抒發愁思的詩歌常寫得美妙)”,而“窮苦之言易好也(釋義:描寫窮苦困頓的作品容易寫好)”(韓愈《荊潭唱和詩序》)。
她只要把自己所遭受的愁苦真切地寫出來,就是一首好詞。
因此,此詞純屬自怨自泣、獨言獨語的感情傾訴,主要以纏綿執著的感情和悲慘的遭遇感動古今。
兩詞所采用的藝術手段雖然不同,但都切合各自的性格、遭遇和身分。
可謂各造其極,俱臻至境。
合而讀之,頗有珠聯璧合、相映生輝之妙。
世傳唐婉的這首詞,在宋人的記載中只有“世情薄,人情惡(釋義:世態炎涼,人情淡薄)”兩句,并說當時已“惜不得其全闋(釋義:可惜沒有得到完整的詞)”(詳陳鵠《耆舊續聞》卷十)。
此詞最早見于明代卓人月所編《古今詞統》卷十及清代沈辰垣奉敕編之《歷代詩余》卷一一八所引夸娥齋主人說。
由于時代略晚,故俞平伯懷疑這是后人依據殘存的兩句補寫而成。
擴展資料:
《釵頭鳳·紅酥手》宋代:陸游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墻柳。
東風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
桃花落,閑池閣。
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莫、莫、莫!
釋義:
你紅潤酥膩的手里,捧著盛上黃縢酒的杯子。
春色滿城,你卻早已像宮墻中的綠柳那般遙不可及。
春風多么可惡,將歡情吹得那樣稀薄。
滿懷的憂愁情緒,離別幾年來的生活十分蕭索。
遙想當初,只能感嘆:錯,錯,錯!
春景依舊,只是人卻憔悴消瘦。
淚水洗盡臉上的胭脂,又把薄綢的手帕全都濕透。
桃花被風吹落,灑滿清冷的池塘樓閣上。
永遠相愛的誓言還在,可是錦文書信再也難以交付。
遙想當初,只能感嘆:莫,莫,莫!
《釵頭鳳·世情薄》宋代:唐婉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干,淚痕殘。
欲箋心事,獨語斜闌。
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聲寒,夜闌珊。
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裝歡 通:妝)
釋義:
世態炎涼,人情淡薄,黃昏驟雨催花落。
晨風吹干淚水,臉上殘留淚痕,想寫下心中愁思,卻不知如何下筆,只能倚著斜欄自言自語。
這一切怎么那么難、難、難!
今時不同往日,咫尺天涯,我身染重病,就像秋千索。
夜風刺骨,徹體生寒,聽著遠方的角聲,心中再生一層寒意,夜盡了,我也很快就像這夜一樣了吧? 怕人詢問,我忍住淚水,在別人面前強顏歡笑。
只得瞞、瞞、瞞!
參考資料來源:百度百科——釵頭鳳·紅酥手
參考資料來源:百度百科——釵頭鳳·世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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