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名的妓女也來了,杯筷安置,歌樂齊發……直到月色灰白清涼,東方即將破曉,客人剛剛散去。
我們這些人放船在十里荷花之間,暢快地安睡,花香飄繞于身邊,清夢非常舒適。
月色、青山、湖水、荷花,一切寧靜而美好,在這樣的環境中品茶賞月,才是真名士追求的情趣啊!庸俗和高雅,喧嘩與清寂,前后作了鮮明的對照。
二、思想感情
張岱中年經歷明朝的覆亡,家境也隨之敗落,所以他的小品文中常暗含家國之痛與滄桑之感。
中國傳統是在八月中秋賞月,七月半賞月,無論是風雅還是熱鬧程度都不及八月半。
我們知道,七月半在民間也被稱為鬼節,是祭祀先人的日子。
晚明時,杭州西湖的各大寺院這天晚上都要舉行盂蘭盆佛會,為信徒們誦經拜懺,以超度其祖先亡靈。
所以,七月半晚上,杭州人去西湖夜游的也是很多的。
《西湖七月半》是追憶過往之作,作者是文雅之士,不寫八月賞月,卻寫七月,其實也是其心情的寫照。
張岱生活在明晚清初。
他的家世頗為顯貴的。
高祖張天復嘉靖廿六年進士,官至太仆卿;曾祖張元汴,隆慶五年狀元,官至左諭德侍經筵;祖張汝霖,萬歷二十三年進士,視學黔中時,得士最多;父張耀芳,為魯藩長史司右長史,魯王好神仙,他卻精導引術,君臣之間,甚是契合。
張岱一生,以甲申年(1644)為界限,迥然劃分為兩個階段。
在前則為紈褲子弟,“極愛繁華。
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兼以茶淫譎謔,書囊詩魔。”聲色之好,耳目之娛,無所不用其極。
生活的鮮活樂趣,生命的切膚歡娛,他以身自任,糜不知返。
在后則為亡國之民,破家之子,“山廚常斷炊,一日兩接淅”,凄風苦雨,飄零人間四十年。
他一生坎坷放蕩,不羈之中卻自有真性情,高格調,綜觀其書其文,少有夸飾語,更少偽詞,少惺惺惡態。
他交友主張“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作文更不會如附庸風雅之徒,沽名釣譽之輩,故做驚人語。
明末,他和王思任祁彪佳,并稱晚明"三才子",不但才氣相類,而且私從甚密,人格相伯仲。
張岱還與祁家兄弟多人,堪稱莫逆。
明王朝滅亡之后,王思任誓不朝清,絕食而死;祁彪佳于清軍破山陰后,留下"含笑入九泉,浩氣留天地"的《遺詩》,投水身亡。
昔日的摯友已成陰間之鬼,只有他一人茍活于世,七月半,其實也含緬懷故人之情。
張岱鐘情于山水而無意于政治,七月半游湖,而且選擇在人盡散去的二鼓以后,就表現了張岱不入世俗,對熙熙攘攘的社會和變化無常的士人的冷淡甚至厭惡,他追求的是一種冷寂的孤高。
他對世人的冷眼旁觀,體現了他對世俗民情的關注,這雖然沒有政治性的目的,更多是禪性的感悟,具有濃郁的生活氣息。
三、藝術特色
《西湖七月半》以一種詼諧的手法,寫出了游湖的五種人,他們各有特色,各不相同。
作者開篇就點明了人是本文的主要描寫對象:“西湖七月半,一無可看,止可看看七月半之人”,接著就以三言兩語的筆畫勾勒出五種形態各異的人,寫得細致入微,生動傳神,惟妙惟肖。
“不衫不幘,酒醉飯飽,呼群三五,躋入人叢”形象地將市井閑徒的特征展現在讀者的面前。
層層的白描文字中,夾雜著作者醉心于昔日繁華生活的懷舊情緒。
這些游玩之作,富有作者的生活化、個人化情調,顯得清新自然。
《西湖七月半》屬于追憶之作,描摹西湖游人的情態,烘托出繁華熱鬧的生活氣息。
五種人,基本上涵蓋了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不同類別,從達官貴人到市井無賴,游湖的繁華,其實也是社會的繁華。
湖上是“篙擊篙,舟觸舟,肩摩肩,面看面”,擁擠不堪;耳畔則“如沸如撼,如魘如囈,如聾如啞”,喧鬧難耐。
俗人看月只是“好名”,其實全然不解其中雅趣的旨意。
接著,作者由動入靜,描寫了文人雅士,趁俗人散去后,才邀約三五好友名妓,在月下同坐。
此刻輕歌曼舞,美酒千杯,佐以如鏡明月、清秀山水、幽香荷花。
環境的優雅,映襯出作者等諸人情懷的高雅。
一俗一雅,兩相對比,褒貶不言自明,將作者的情趣表現得淋漓盡致。
張岱的語言雅俗結合,頗見功底。
這篇小品,寓諧于莊,富有調侃意味。
諸如“明為看月而實不看月者”、“月亦看,看月者亦看,不看月者亦看”等語,饒舌一般,富有韻味。
“轎夫擎燎,列俟岸上”、“速舟子急放斷橋,趕入盛會”等語句,含帶調侃嘲諷口氣。
前者以轎夫之克盡職守,認真其事,反諷其侍奉的主人實乃“好名”而已;后者則可以從“少刻興盡,官府席散,皂隸喝道去”的描述中,見出“速舟子急放斷橋”,不過是趕湊熱鬧,對于“看月”并不真正在意。
三言兩語中,便點畫出了這些人的庸俗。
張岱拓展了小品文的表現領域,各種題材、各種文體到他手中無不各臻其妙,而且獲得一種表達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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