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辛棄疾在郁孤臺上相會。
八百年的時光銜枚疾走,郁孤臺幾番修修廢廢,辛棄疾憑欄遠眺的凝重身影卻仍在臺上徘徊。
你還在俯望著江水嗎?這江當然不是八百年前的江。
八百年前,金兵入侵,生靈涂炭。
你嘆息那清清的江水中有多少行人淚。
如今,廢城墻外建起了一座華麗的人行橋,橋上行人不斷,橋下木船相連。
你還在傾聽對岸山中的鷓鴣聲嗎?對岸的鷓鴣曾為你的壯志抱屈,與你“天涼好個秋”的心曲唱和。
今天,你的鷓鴣已飛入歷史深處。
對岸陳列的是工廠、居民,鷓鴣的子孫們只在更遠的山林中吟哦古調。
幼時就讀過你的“郁孤臺下清江水”。
那時住在贛州,卻不知這郁孤臺就在贛州的西北角。
及至知道了城內田螺嶺的高阜就是你“西北望長安”的高臺,我急匆匆興沖沖地騎著車奔向那里,想依著你的英魂去領略“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的沉郁、蒼涼以及遼邈的歷史感。
沒想到紅漆剝落的院門被一把鐵鎖緊扣。
抬眼望去,郁孤臺一派敗落不堪風雨之貌,灰冷、凋敝,連板壁也不全。
只有晾在臺上的幾件艷麗的衣服才見出一分亮色。
但是,在藍色天幕的襯托下,郁孤臺的飛檐高高翹起,依然孤傲、挺拔、風骨凜然……
今天,我們終于在郁孤臺上相會了!
今天的郁孤臺披紅點翠,煥然一新,好一副古裝的雍容貴態。
我相信,作為一個“橫絕六臺,掃空萬里”的詞人,你不會有一座郁孤臺的興衰慨嘆。
你的身影不是因臺的興衰而興衰的。
三層的郁孤臺高不過15米,但因建在高處,贛州盡收眼底。
贛州不居交通要沖,除了當地的文人墨客偶爾雅集,郁孤臺游人不多。
這更好,我可以靜心同鐘愛的詞人起面對這無限關山無限江天,讓無限思緒撲面而來。
我問辛棄疾,在郁孤臺一千多年的歷史中,它接受過那樣多的詠唱,蘇東坡、文天祥、戴復古、李夢陽……都是文壇巨子,為什么只有你的一首《菩薩蠻》成為千古絕唱?
辛棄疾不語。
我久久凝望著他極目天外的側影,那非常熟稔的神情漸次幻化為屈原、杜甫、白居易、陸游、龔自珍……我猛然明白了!
“可憐無數山”的襟懷,“江晚正愁予”的情愫,不就是中華文化脈搏上激越的音符?
以天下為己任的精神在江風中獵獵作響。
人去,這種精神不去;臺頹,這種精神不頹。
即使滔滔江水干了,這種精神也將奔流不息地傳衍……
辛棄疾依然徘徊在郁孤臺上。
我走下臺來,久久地回望郁孤臺。
也許,歷史人民屢屢修復它正是為了辛詞中的一片丹紅?
郁孤臺郁結著民族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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