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鞏的散文不象歐陽修的散文那樣,側重表現個人內在的氣質風貌,有一種言近旨遠、以少勝多的靈感氣韻;也不象王安石的散文那樣,拗折峭深,具有一種強大的力度。
而是側重“窮盡事理,其氣味爾雅深厚,令人想見碩人之寬”(劉熙載《藝概》)。
宋人劉在《上知府曾內翰書》中曾概括過曾文的藝術風格,說曾文“虛徐容與,優游平肆,其析理精,其寓意微,其序事詳且密,而獨馳騁于百家之上”(《龍云集》卷二十一)。
的確,曾鞏的散文在藝術上獲得了很高的成就。
在內容上,長于道古,古雅純正;在結構上,嚴謹周詳,紆徐婉曲;在節奏上,舒緩平和,扎實穩定;在語言上平易靈活,峻潔明達。
醒心亭記
滁州之西南,泉水之涯,歐陽公作州之二年,構亭曰“豐樂”,自為記,以見其名義。
既又直豐樂之東,幾百步,得山之高,構亭曰“醒心”,使鞏記之。
凡公與州賓客者游焉,則必即豐樂以飲。
或醉且勞矣,則必即醒心而望,以見夫群山相環,云煙之相滋,曠野之無窮,草樹眾而泉石嘉,使目新科其所睹,耳新科其所聞,則其心灑然而醒,更欲久而忘歸也,故即其事之所以然氣而為名,取韓子退之《北湖》之詩去。
噫!其可謂善取樂于山泉之間矣。
雖然,公之作樂,吾能言之,吾君優游而無為于上,吾民給足而無憾于下。
天下之學者,皆為才且良;夷狄鳥獸草木之生者,皆得其宜。
公東也,一山之隅,一泉之旁,豈公樂哉?乃公所寄意于此也。
若公之賢,韓子歿數百年而始有之。
今同游之賓客,尚未知公之難遇也。
后百千年,有慕公之為人,而覽公之跡,思欲見之,有不可及之嘆,然后知公之難遇也。
則凡同游于此者,其可不喜且幸歟!而鞏也,又得以文詞托名于公文之次,其又不喜且幸歟!
慶歷七年八月十五日記。
擬峴臺記
尚書司封員外郎晉國裴君治之二年,因城之東隅作臺以游,而命之曰:“擬峴臺”,謂其山溪之形,擬乎峴山也。
數與其屬與州之寄客者游其間,獨求記于予。
初,州之東,其城因大丘,其隍因大溪,其隅因客土出溪上,其外連山高陵,野林荒墟,遠近高下,壯大閎廓,怪奇可喜之觀,環撫之東南者,可坐而見也。
然而雨隳潦毀,蓋藏棄委于榛叢弗草之間,未有即而愛之者也。
君得之而喜,增甓與土易其破缺,去榛與草,發其亢爽,繚以橫檻,覆以高甍。
因而為臺,以脫埃氛,絕煩囂,出云氣而臨風雨。
然后溪之平沙漫流,微風遠響,與夫波浪洶涌,破山拔木之奔放,至于高桅勁艫,沙禽水獸,下上而浮沉者,皆出乎履舄之下,山之蒼顏秀壁,巔崖拔出,挾光景而薄星辰。
至于平岡長陵,虎豹踞而龍蛇走,與夫荒溪聚落,樹陰日奄曖,游人行旅,隱見而斷續者,皆出乎衽席之內。
若夫煙云開斂,日光出沒。
四時朝暮,雨揚明晦,變化不同,則雖覽之不厭,而雖有智者,亦不能窮其狀也。
或飲者淋漓,歌者激烈,或靚觀微步,旁皇徙倚,則得之于耳目與得之于心者,雖所寓之樂有殊,而亦各適其適也。
撫非通道,故貴人富賈之游不至。
多良田,故水旱螟騰之災少。
其民樂于耕桑以自足,故牛馬之牧于山谷者不收,五谷之積于郊野者不恒,而晏然不知木包鼓之警,發召之役也。
君既因其土俗,而治以簡靜,故得以休其暇日,而寓其樂于此。
州人士女,樂其安且治,而又得游觀之美,亦將同其樂也,故予為之記。
其成之年月日,嘉右二年之九月九日也。
南軒記
得鄰之茀地蕃之,樹竹木灌蔬于其間[1],結茅以自休,囂然而樂。
世固有處廊廟之貴,搞萬乘之富,吾不愿易也。
人之性不同,于是知付閑隱奧,吾性所最宜。
驅之就煩,非其器所長,況使之爭于勢利、愛惡、毀譽之間邪?然吾親之養無以修,吾之昆弟飯菽藿羹之無以繼,吾之役于物,或田于食,或野于宿,不得常此處也,其能無淡然于心邪?少而思,凡吾之拂性苦形而役于物者,有以為之矣。
士固有所勤,有所肆識,其皆受之于天而順之,則吾亦無處而非其樂,獨何必休于是邪?顧吾之所好者遠,無與處于是也。
然而六藝百家史氏之籍,箋疏之書,與夫論美刺非、感微托遠、山鑱(chán)冢刻、浮夸詭異之文章,下至兵權、歷法、星官、樂工、山農、野圃、方言、地記、佛老所傳,吾悉得于此、皆伏義以來,下更秦漢至今,圣人腎者魁杰之材,殫歲月,憊精思,日夜各推所長,分辨萬事之說,其于天地萬物,小大之際,修身理人,國家天下治亂安危存亡之致,罔不畢載。
處與吾俱,可當所謂益者之友非邪?
吾窺圣人旨意所出,以去疑解蔽,腎人智者所稱事引類,始終之概以自廣,養吾心以忠,約守而恕者行之。
其過也改,趨之以勇,而至之以不止,此吾之所以求于內者。
得其時則行,守深山長谷而不出者,非也。
不得其時則止,仆仆然求行其道者,亦非也。
吾之不足于義,或愛而譽之者,過也。
吾之足于義,或惡而毀之者,亦過也。
彼何與于我哉?此吾之所任乎天與人者。
然則吾之所學者雖博,而所守者可謂簡;所言雖近而易知,而所任者可謂重也。
書之南軒之壁間,蚤夜覺觀焉,以自進也。
南豐曾鞏記。
《陳書》目錄序
《陳書》六本紀,三十列傳,凡三十六篇,唐散騎常侍姚思廉撰。
始思廉父察,梁、陳之史官也。
錄二代之事,未就而陳亡。
隋文帝見察甚重之,每就察訪梁陳故事,察因以所論載每一篇成輒奏之,而文帝亦遣虞世基就察求其書,又未就而察死。
察之將死,屬思廉以繼其業。
唐興,武德五年,高祖以自魏以來,二百馀歲,世統數更,史事放逸,乃詔撰次。
而思廉遂受詔為《陳書》。
久之,猶不就。
貞觀三年,遂詔論撰于秘書內省。
十年正月壬子,始上之。
觀察等之為此書,歷三世,傳父子,更數十歲而后乃成,蓋其難如此。
然及其既成,與宋、魏、梁、齊等書,世亦傳之者少,故學者于其行事之跡,亦罕得而詳也。
而其書亦以罕傳,則自秘府所藏,往往脫誤。
嘉佑六年八月,始詔校讎,使可鏤板行之天下。
而臣等言:“梁、陳等書缺,獨館閣所藏,恐不足以定箸。
愿詔京師及州縣藏書之家,使悉上之。
”先皇帝為下其事。
至七年冬,稍稍始集,臣等以相校。
至八年七月,《陳書》三十六篇者始校定,可傳之學者。
其疑者亦不敢損益,特各書疏于篇末。
其書舊無目,列傳名氏多闕謬,因別為目錄一篇,使覽者得詳焉。
夫陳之為陳,蓋偷為一切之計,非有先王經紀禮義風化之美,制治之法,可章示后世。
然而兼權尚計,明于任使,恭儉愛人,則其始之所以興;惑于邪臣,溺于嬖妾,忘患縱欲,則其終之所以亡。
興亡之端,莫非自己致者。
至于有所因造,以為號令威刑職官州郡之制,雖其事已淺,然亦各施于一時,皆學者之所不可不考也。
而當時之士,自爭奪詐偽,茍得偷合之徒,尚不得不列以為世戒;而況于壞亂之中,蒼皇之際,士之安貧樂義,取舍去就不為患禍勢利動其心者,亦不絕于其間。
若此人者,可謂篤于善焉。
蓋古人之所思見而不可得,《風雨》之詩所為作者也,安可使之泯泯不少概見于天下哉!則陳之史,其可廢乎?
蓋此書成之既難,其后又久不顯。
及宋興已百年,古文遺事,靡不畢講,而始得盛行于天下,列于學者,其傳之之難又如此,豈非遭遇固自有時也哉!
游信州玉山小巖記
去縣治所東南二十五里,有山秀特卓詭,介然出于群峰之表。
下有浮圖,幽邃沖靜,棟宇樸約,無彩飾刻鏤,而與俗絕遠。
游其間,真若排閶闔,登閬風,追伯僑、羨門而與之馳騁,翩翩然有超忽荒、煙外之意。
景佑二年,家尊受詔為是邑宰,仆侍偕來。
至未周歲,居甚無事,思有以遠
醒心亭記
滁州之西南,泉水之涯,歐陽公作州之二年,構亭曰“豐樂”,自為記,以見其名義。
既又直豐樂之東,幾百步,得山之高,構亭曰“醒心”,使鞏記之。
凡公與州賓客者游焉,則必即豐樂以飲。
或醉且勞矣,則必即醒心而望,以見夫群山相環,云煙之相滋,曠野之無窮,草樹眾而泉石嘉,使目新科其所睹,耳新科其所聞,則其心灑然而醒,更欲久而忘歸也,故即其事之所以然氣而為名,取韓子退之《北湖》之詩去。
噫!其可謂善取樂于山泉之間矣。
雖然,公之作樂,吾能言之,吾君優游而無為于上,吾民給足而無憾于下。
天下之學者,皆為才且良;夷狄鳥獸草木之生者,皆得其宜。
公東也,一山之隅,一泉之旁,豈公樂哉?乃公所寄意于此也。
若公之賢,韓子歿數百年而始有之。
今同游之賓客,尚未知公之難遇也。
后百千年,有慕公之為人,而覽公之跡,思欲見之,有不可及之嘆,然后知公之難遇也。
則凡同游于此者,其可不喜且幸歟!而鞏也,又得以文詞托名于公文之次,其又不喜且幸歟!
慶歷七年八月十五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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