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羚羊哪兒去啦?”媽媽突然問我。
媽媽說的羚羊是一件用黑色硬木雕成的工藝品。
那是爸爸從非洲帶回來給我的。
它一直放在我桌子角上。
這會兒,我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因為昨天我已經把它送給我的好朋友萬芳了。
“爸爸不是說給我了嗎?”我小聲地說。
“我知道給你了,可是現在它在哪兒?”媽媽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我。
我發現事情不像我想的那么簡單。
“我把它收起來了。”
“放在哪兒了?拿來我看看。”媽媽好像看出我在撒謊。
因為我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低著頭不敢看她。
“要說實話……是不是拿出去賣啦?”媽媽變得十分嚴厲。
“沒有賣……我送人了。”我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抖。
“送給誰了?告訴我。”媽媽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送給萬芳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現在就去把它要回來!”媽媽堅定地說,“那么貴重的東西怎么能隨便送人呢?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不!”我哭著喊了起來。
爸爸走了進來,聽媽媽講完事情的經過,他靜靜地點燃一支煙,慢慢地對我說:"小朋友之間不是不可以送東西,但是,要看什么樣的東西。
這樣貴重的東西不像一塊點心一盒糖,怎么能自作主張呢?"爸爸的聲音一直很平靜,不過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您已經給我了。”
“是的,這是爸爸給你的,可并沒有允許你拿去送人啊!”
我沒有理由了。
我想到他們馬上會逼我去向萬芳要回羚羊,心里難過極了。
他們不知道,萬芳是個多么仗義的好朋友。
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
她學習很好,人一點也不自私。
我們倆形影不離,語文老師管我倆叫“合二而一”。
上星期一次體育課,我們全班都穿上剛買的新運動褲。
跳完山羊,我們圍著小樹逮著玩。
一不小心,我的褲子被樹杈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我坐在樹底下偷偷地抹眼淚,又心疼褲子,又怕回家挨說。
萬芳也不玩了,坐在我旁邊一個勁地嘆氣。
忽然,她跳起來拍著屁股說:"咱倆先換過來,我媽是高級裁縫,她能把褲子上的大口子縫得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當時,我覺得自己得救了,就把褲子和萬芳換了。
后來,我聽說為了這件事,她媽媽讓她對著墻站了一個鐘頭。
"為什么你不說褲子是我的?"
她嘿嘿地笑著:"我媽是婆婆嘴,她要是知道,早晚也會讓你媽知道。"
我要把褲子換過來。
她卻滿不在乎地說:"算了吧,反正我已經站了一個鐘頭,要是再換過來,你還得站兩個鐘頭……"直到現在,我身上還穿著她的運動褲。
每次上體育課,看見她褲子上的那條長長的“傷疤”,我就覺得對不住她。
昨天,萬芳到我家來玩。
我見她特別喜歡我桌上的羚羊,就拿起來遞到她的手上說:“送給你,咱倆永遠是好朋友……永遠!”她也挺激動,從兜里掏出一把彎彎的小藏刀送給我。
不知什么時候,奶奶站在門口。
她一定想說什么,可是,她沒有說。
這時,媽媽從柜子里拿出一鐵盒糖果對我說:“不是媽媽不懂道理,你把這盒糖送給你的好朋友,那只羚羊,就是爸爸媽媽也舍不得送人啊!”我從媽媽的眼睛里看出了羚羊的貴重。
她和爸爸一起看著我,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我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流下來。
屋子里靜極了。
奶奶突然說:“算了吧,這樣多不好。”媽媽一邊遞過糖盒一邊說:“您不知道那是多么名貴的木雕!”
我再也受不了了,推開媽媽的糖盒,冒著雨飛快地跑出門去。
我手里攥著萬芳送給我的小刀一路走一路想,叫我怎么說呢?她還會像以前一樣和我要好嗎?一定不會了。
我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開了,萬芳伸出頭來,一把拉了我進去。
“你怎么啦?也不打傘,是不是挨揍了?”萬芳奇怪地看著我。
“沒有……”我慢慢從口袋里掏出小刀,“你能不能把羚羊還我……”我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萬芳愣了一下,沒有接小刀,只是咬著嘴唇看著我,我垂下眼睛不敢看她。
“昨天不是說得好好的,你怎么能這樣呢?”
我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這時,她的媽媽從屋里出來了。
看見我手里的小刀,又看看我們的樣子,立刻明白了:“萬芳,你是不是拿了人家什么東西?”
萬芳看了我一眼,跑進屋去。
過了一會兒,她拿著那只羚羊出來了。
她媽媽接過來一看說:“哎呀!你怎么能拿人家這么貴重的東西哪!”她把羚羊遞到我的手上:“好好拿著,別難受,看我呆會兒揍她!”
我把小刀遞到她的手上說:“阿姨!羚羊是我送她的,都怪我……”當我抬起頭來的時候,萬芳已經不見了,我知道她不會再跟我好了……
我一個人慢慢地走在路上。
月亮出來了,冷冷的,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路上一點聲音也沒有。
忽然,我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回過頭,只見萬芳跑了過來。
她把小刀塞到我的手里說:“你拿著,咱倆還是好朋友……"
我這是做了一件多么不光彩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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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下著雪。
我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去萬方家的路上。
雪花在路燈前飛舞,路燈在雪花中發出昏暗的光。
我和萬方家只隔一百多米,可是我卻走了好久好久。
白天我們還在這里舉行百米賽跑,那時候,這條路顯得又平又直,下雪了,我一個人慢慢地走著,腳下發出吱吱的聲響……
吃過晚飯,我趴在桌子上背誦今天課堂上剛剛講過的杠桿原理。
媽媽坐在沙發上織毛衣。
我常常抬起頭來望著窗外飛舞的雪花——我們這里已經很少下這樣大的雪了。
真帶勁!明天可以打雪仗啰!
媽媽走了過來,輕輕地把窗簾拉上。
另一間屋子里,爸爸和奶奶正在看電視。
咚咚鏘鏘的鑼鼓聲傳了過來,又是京戲!我用雙手把耳朵堵上。
媽媽走了出去,電視機的聲音變小了。
媽媽又重新走到我的身邊,慈愛地把我的手從耳朵上拿了下來。
“那只羚羊哪兒去啦?”媽媽突然問我。
她說的羚羊是一只用黑色硬木雕成的藝術品。
它一直放在我桌子的犄角上。
我的心咚咚跳了起來,因為我已經把它送給我的好朋友萬方了。
“你不是說送給我了么?”我喃喃地說。
“當然是送給你了,可是現在它在哪兒?”媽媽好像是發現了什么秘密,兩眼緊緊地盯著我。
事情嚴重了。
“我把它收起來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會撒了謊。
“收在哪兒了?拿來我看看。”媽媽一點也不放松。
我只好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說實話……是不是拿出去賣啦?”媽媽變得十分嚴厲起來,“我決不允許!”
“沒有……媽……我送給別人了。”我都快哭了,連忙解釋著。
“送給誰了,告訴我!”媽媽用手搖著我的肩膀。
“送給萬方了。”
“你現在就去把它要回來!”媽媽堅定地說,“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不!”我哭著喊了起來。
爸爸走了進來,他坐在那里聽媽媽講完了事情的過程,并沒有發火。
他點著一支煙,慢慢地對我說:“小孩子之間怎么能自作主張地把家里東西送給別人呢!這是不對的,不信的話,你明天問問老師……把這樣珍貴的東西送人,他也會反對的……呢?”
“可……這是我的東西呀!”
“是,這是爸爸媽媽給你的,可并沒有允許你送給別人呀!”
我沒有理由了。
爸爸說的話總是讓人找不出毛病在哪兒。
我知道,那黑色的羚羊是爸爸從非洲帶回來的紀念品,是爸爸非常喜歡的東西。
可是,當我想到我要去向我的好朋友要回它的時候,我的心里難過極了。
他們不知道,萬方是個多么仗義的好朋友呀!
萬方從開始上小學就和我在一起。
他學習很好,他還特別喜歡幫助人。
有力氣,可以在單杠上一連做十個引體向上。
他可從來不欺負別人。
那一天上體育課,我們全班都穿上剛買的新運動衣——就是那種海藍色的,袖子和褲腳上都綴著三條白邊兒的那種。
可是在我們鬧著玩的時候,我的褲子被樹杈劃了一個長長的口子。
我坐在地上使勁地哭。
因為我特別怕媽媽罵我。
萬方也不玩了,他坐在我的旁邊一個勁地嘆氣。
忽然,他把自己的褲子脫下來對我說:“咱倆換了吧,我媽是裁縫,她能把褲子補得看不出破綻來。”我當時,居然相信了他的話,就把褲子和他換了。
后來我才知道,為了那條褲子,她媽媽讓他對著墻站了半個鐘頭。
我要把褲子換過來。
他卻說:“反正我已經罰完站了,要是換回來,你還得挨說,就這樣吧!”
那天,萬方到我家來玩。
我見他特別喜歡我桌上的羚羊,連想都沒想就送給了他:“咱倆永遠是好朋友……永遠!”他也挺激動,還把一柄心愛的小刀送給我……想到這兒,我哭了。
不知什么時候,奶奶站在門口。
她小聲說:“算了吧,下次記住就行啦,孩子們也要講個信用……送給別人的東西怎么好意思再要回來呢!”
媽媽忍不住喊起來:“您總是慣著他,您知道那是多么貴重的東西呀!”
爸爸不說話,他只是默默地坐在沙發上,一個勁地抽煙。
這樣,我的心里就更難過了。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啦,我都要上中學了。
我默默地從抽屜里拿出萬方送給我的小刀,飛快地跑出門去……
萬方的家到了,我上了三樓,輕輕地敲了門。
門開了,萬方伸出頭來,看見是我,一把把我拉進屋里去。
“萬方……”我站在過道里不肯再往里走。
“你怎么啦?”萬方焦急地問我。
我慢慢從口袋里掏出小刀說:“你能不能把羚羊……換回去。”我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萬方沒有說話,他咬著嘴唇,兩眼緊緊盯著我。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
我們就這樣默默地站著。
好一會兒,萬方說:“你怎么會這樣呢?白天我們不是說得好好的嗎?難道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我忍不住哭泣起來。
萬方的媽媽從里面走出來問我怎么回事。
我說不出,只是一個勁兒掉眼淚。
她又回頭問萬方。
萬方說:“他要把送給我的東西要回去!”
萬方的媽媽順手給了萬方屁股一巴掌:“小孩子之間怎么能換東西呢,快去把人家的東西拿來!”
萬方站在那里沒動。
她媽媽又推了他一下,他才不情愿地走了。
過了一會兒,萬方從屋里走出來,手里托著那只羚羊,他還為羚羊做了一個小玻璃框子,也一起拿了出來。
他媽媽接過來一看說:“哎呀!你怎么能要人家這么貴重的東西呢?!”他把羚羊遞到我的手上,“好好拿著,我呆會兒說他!”
我把小刀和玻璃框子放到她媽媽的手里,正要和萬方說話,他已經不見了。
我慢慢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外面的雪已經下得很大了,雪花落在羚羊的身上,又滑了下去。
我突然覺得羚羊變得那么重,以至于我不得不用雙手托著它。
我在雪地里慢慢地走著,忽然,我聽見后面傳來萬方的聲音。
我驚奇地回過頭。
萬方氣喘吁吁地跑到我的眼前,他既沒有戴帽子,也沒有穿棉衣。
他把手里拿的玻璃罩子蓋在我的羚羊上,又把小刀塞到我的手里說:“拿著,沒有禮物,咱倆也是好朋友!”
“你媽媽會說你的!”我看著他的眼睛。
“沒事兒, 凡是爸爸媽媽送給我的東西,不管我給誰他們都沒說的……明天打雪仗,來早點!”萬方跑了,還不時地揚起手臂向我打招呼。
漸漸的,他消失在雪花飛舞的世界里面了。
我哭了,我真的嚎啕大哭起來。
雪花和淚水一起落在 玻璃罩上。
我從來沒有這樣傷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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