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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有人說,孤獨是一種幸福。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么我想,我可以一直一直地幸福下去。
南希和戴戴又吵架了,這次她們吵得很兇。
事實上,她們從小學開始就常常吵架,但從沒有一次吵得這樣厲害,戴戴還向南希摔了東西。
當時我只想著要趕快離開這個地方,于是看見南希扭頭走的時候,我就跟在她身后走了,戴戴狠狠地瞪我一眼。
剛回到教室我就被Mrs.張叫進了辦公室,她一見到我就揮動著那張讓我頭疼的表格說:“梁辰你到底要到哪個劇組,決定好了沒有?”
她真奇怪,分到哪個劇組,又不是我決定就可以的。
按照學校的慣例,我們每個編導系大三的學生都要在新年之前拍出自己的作品,一般是短電影,然后在放假前在學校的報告廳面對全校學生公開放映。
在填寫分組時,我自認為理所應當地填寫了南希所在的三組。
但一個星期前Mrs.張叫我到辦公室,把表格遞給我讓我把組別修改一下。
我問為什么,她說南希來找過她,說她們組的人數太多了,所以希望我退出。
其實我是有一些生氣的,不是氣南希要我退出,而是她明明可以自己跟我講卻偏要經過老師,讓我在Mrs.張面前羞愧得差一點兒哭出來。
南希一臉歉意地笑著解釋說:“哎呀,我只是覺得把你放在我們組做個劇務或者配音什么的太屈才了嘛。”說著沖戴戴使了個眼色。
戴戴也笑著附和說:“就是啊。
不過,你可以去問問邢風,看他愿不愿意收留你。”
南希拍了戴戴一下,用責怪的口氣說:“喂,你想也知道不可能嘛,干嗎讓她去碰那個釘子。”
Mrs.張見我半天不說話,猛地把那張表格在我面前一揮,不滿地說:“問你話呢,哪個組?”
“不知道。”我低著頭說。
“你不會是想和那個邢風一樣自己一個組吧,”她皺起眉頭,繼而又舒展開,“對了,要不這樣,我幫你去問問他……”
“不!”我一口拒絕,又發現自己的失態,有些倉皇地補充道:“不,不用了,老師。”
“那好吧,你先回去,不過下午上課的時候,你要給我答案。”她說著,又重新把那張表格放回到旁邊的一摞表格上,奇怪的是,明明是一模一樣的紙張,卻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從Mrs.張辦公室里出來,餐廳已經坐滿了人。
我通常都是一個人吃飯,開始的時候總是獨自占一張桌子,旁邊總會站著幾個人苦等,既給別人添麻煩,又會顯得自己很扎眼。
后來我學聰明了,總是比午餐時間早很多就拿本書找個座位坐著等,這樣就經常在午餐高峰時間前就可以吃飽離開了。
但今天我端著盤子繞了一圈也找不到座位,就從餐廳的后門出去,那里不遠處有一塊很大的草地,但大多都是些雜草,很少見到有人到這里來。
我找了一塊隆起有些像小山坡的地方,坐下邊吃邊想拍片子的事情。
“你占了我的地方。”一個聲音在背后突然響起。
我趕緊站起來,邊收拾東西邊說對不起,抬起頭一看卻是邢風站在那里。
“哦,是你啊。”他瞥了我一眼冷冷地說,然后饒過我在我身邊坐下,雖然沒理我,但也沒有趕我走的意思。
其實我巴不得他快點趕我走,我也很想自己走掉,卻又覺得這樣不太禮貌,就極不情愿地坐下,并朝離他遠的那一端挪了挪。
他也沒有在意,只是低頭吃他的飯,直到吃完我們也沒有說一句話。
我一直絞盡腦汁地想應該找個什么理由離開,但即使想到了也實在說不出口。
“喂,和我一起吧。”他突然說。
“什么?”我嚇得差點把餐具掉在地上。
“劇組啊,你不是還沒決定嗎?”
不要……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那就這樣吧,下午上課的時候我去跟Mrs.張說。”他說完就站起來要走。
不行!“那個……”我也站起來追上他,卻還是什么也說不出來。
“你別拖我后腿就好了,想謝我的話,下次午餐你請。”他沖我笑笑,端著盤子走了。
二
邢風……笑了?我有些難以置信。
邢風這樣的人在生活中不多,但也并不少見。
據我的觀察,差不多每個班不多不少平均一個。
平時很少講話,喜歡穿黑色的衣服,總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耳朵里永遠塞著兩個劣質耳機,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能隱隱約約聽到從耳機里傳出的吵鬧的搖滾的聲音。
如果要在班級里找到一個人緣比我更差的人的話,大概就是邢風了。
所以和邢風一組,總讓我有一種被安排的感覺,就像剩下的東西被堆在一起一樣。
一個舊皮球還是皮球,一只舊手套還是手套,但如果它們被塞到箱子里,人們就只看到箱子上寫上“雜物箱”。
兩個小丑被放在一起就叫做馬戲團。
圍觀者的偷笑會變成觀眾的歡呼叫好。
這是我根本不愿意去考慮去求邢風和我同組的原因。
我知道在很多人的眼中我和邢風是相似的,都是獨自生活的人,但即使是孤獨,也分不同。
就像發燒的人都是額頭滾燙,但有人是因為感冒,有人卻是因為傷口發炎,有人只是因為把熱水袋在額頭上貼了十分鐘而已。
邢風就像是那種把熱水袋貼在臉上的人。
他一天到晚都冷著一張臉,無論誰和他說話都愛答不理。
記得入學自我介紹時他站起來只講了一句話:“希望你們都可以離我遠一點兒。”
但是邢風和我不同的是,只要他愿意把他腦袋上的熱水袋拿下來,一切都會改變。
我知道有很多女生喜歡邢風,而且南希之前也邀請過他加入她的組,但是被他干脆地拒絕了。
就連我這個對他完全沒有任何好感的人,剛剛也因為他偶然的笑容而受寵若驚。
那些對我冷眼相對的人,那些用各種冷漠傷害過我的人,我從來沒有真正討厭過。
但我對邢風卻真的、真的很討厭。
與其說是討厭,不如說是不能理解。
對于我來說,我真的不能明白,為什么明明只要稍稍踏出一步就可以改變整個世界,卻一丁點兒努力也不愿意付出。
我唯一確定的事邢風是樂在其中的,他像是一只趴在網上的大蜘蛛一樣充分享受著這份他精心編織的孤單氛圍。
這種感覺,我永遠無法了解也不想了解。
所以,我們是距離最遠的人。
下午Mrs.張的課上,我一心期盼她能忘記分組這件事或者干脆忘記我。
因為無論她怎么問我怎樣回答,在這么多雙眼睛的注視下都會感覺很丟臉。
但Mrs.張顯然不可能忘記,并且是課講到一半毫無預兆地突然問道:“梁辰,你決定好和誰一組了沒有?”本來凝聚在她身上的目光的焦點一瞬間轉移到了我身上。
我的反應是迅速低下腦袋。
我在想這個時候如果邢風站起來的話,我該怎么辦呢,一定不好意思回絕他吧。
那我應該怎么做呢?私底下……去找老師嗎?和南希一樣嗎……
“梁辰加入我們組。”我吃驚地抬起頭,說話的是南希。
我將充滿感激的目光投向南希,卻發現她正得意揚揚地看著戴戴。
“那梁辰,可以嗎?”Mrs.張很嚴肅地看著我,我有點兒不敢面對她的目光。
但如果我轉過臉去的話,邢風是不是正用同樣的目光看著我呢?而那個,我更加不敢面對。
“好。”我看著Mrs.張的眼睛點點頭。
Mrs.張繼續講她的課,我忍不住偷偷回頭看邢風,發現他正趴在那里睡覺,根本沒有看我。
三
我記得是在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期末考試后的放假晚會,老師把我們這些座位比較靠前的小孩叫道講臺上站成一排,一個接一個地大聲說出自己朋友的名字。
那時我與南希和戴戴每天都在一起,我心想到底要說南希的名字,還是戴戴的呢,要不就兩個一起說好了。
我這樣想著的時候,突然聽到南希聲音響亮地喊出了戴戴的名字,幾乎是緊接著的,戴戴也很開心地說了南希的名字。
輪到我的時候,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也沒有說出口。
這個時候,南希飛快地跑到我身邊說:“戴戴,梁辰最好的朋友不是你嘛,你傻啦。”
戴戴也拉起南希的胳膊說:“是你啦,南希。
你們周末不是還一起去補習班嗎?”
“那你們上次還一起在街上吃東西呢。”
……
她們就在我的面前,笑著推來推去,講得那么開心。
而我只能傻傻地站在一邊看著,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是因為她們講得太快了吧,我一時沒有想好該說什么,如果給我再多一點的時間的話,大概就可以想到一個能讓自己全身而退的答案了,嗯,一定可以的。
我以為過不了幾天大家就會忘記這件事情,甚至連附近班的同學都知道了。
一個人走在走廊里的時候,常常可以聽見身后傳來這樣的聲音:“梁辰啊,聽說她沒有朋友啊。”
“真的哦,好可憐。”
“我還聽說……”
其實現在想想,這真是小學生才會在意的事情。
只有小孩子才會很幼稚地關心自己有幾個朋友,別人有幾個朋友的問題。
沒有朋友也沒什么好奇怪的,一個人也沒有什么丟臉的。
甚至還有很多像邢風這樣的人,把獨來獨往當做很驕傲的事情,旁邊真的跟著什么人的話一定會大大減少他裝酷的效果。
盡管是這么認為的,可是不知為什么,每當我一個人走在什么地方時,那些聲音常會毫無征兆地響起來。
和小孩子不一樣的聲音,但仍然帶著童音,來自各個方向,一次又一次地,傳到我耳朵里,蹦蹦跳跳地跟在我身邊。
我有了充足的時間去想那個答案,卻并沒有想出來。
我知道,這么久的事情,大家一定都已經忘記了,我這樣想下去其實既無聊又沒有意義。
但我一直固執地認為,只要我想出那個答案,有一些事情就可以改變,至少那些聲音大概就可以消失了吧。
“這是什么?”邢風皺起眉頭看著我伸手擋在他面前的包裝袋。
“壽司、小籠包、餡餅、紫菜包飯,還有可樂和冰激凌。”我把袋子里的東西一樣樣放到草地上,“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所以就都買了一點兒。”
“我是問你,弄這些干什么?”
“你不是說讓我請你吃飯嘛。”
“哦,不用了,反正……”他轉身準備走。
“那現在還算數嗎?”我咬咬牙抬頭面對他疑惑的目光,“如果我請你吃飯,就可以和你一組,那個還算數嗎?”
我沒有想到,只過了三天,我就從南希的組里退出了。
我被分到了配音的工作,南希她們的進度很快,片子幾乎是每剪輯好一段就配一段。
昨天下午在配音室里,我出了好幾次錯誤,弄的大家都心情很不好。
“他為什么不記得你了……”
“他失去記憶了……失去記憶了?”
“你干嘛重復一遍啊,而且還這么大聲。”那個和我一起配音的男生被嚇了一跳,沒好氣地對我說。
我連忙邊道歉邊解釋:“對不起,可我記得沒有這一段的,什么失憶……”
好俗氣……
“我改了不行嗎?”坐在后面的南希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說:“整個劇本我都改了。
你之前寫得太乏味了,這樣有意思多了不是嗎?”她看向旁邊的兩個女生,她們趕緊點頭。
“但是那本來就是個很安靜的故事啊,平淡的方式可以給人一種平靜的感覺,我覺得還是不要……”我下意識地咬住了嘴唇,“肉麻的東西”差點兒脫口而出,說那樣的話會很傷人的吧。
“那你到底想怎樣,你倒是說啊。”幾天來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戴戴突然說話了。
“是啊,梁辰你到底哪里不滿意嗄”南希欣慰地看了戴戴一眼,眼神有些委屈地在我面前蹲下來。
“我……”我說不出口,也不能說。
我僵硬地坐在那里,旁邊的人們都用意外的目光看著我,我不知道他們是在等我講話還是等我哭泣。
又是這樣嗎……“我不做了。”我說的時候笑了笑,背起書包向外走去。
又是這樣。
無理取鬧的又是我,沒有禮貌的又是我,不尊重別人想法的又是我,不在乎別人感受的又是我。
被拋棄掉的……又是我。
我被Mrs.張痛罵了一頓之后,決定去邢風,順便為上次的事情道歉。
一些無謂的堅持姑且放在一邊,在新年之前完不成作品可不是鬧著玩的,會牽扯到學分問題。
其實那個時候,即使邢風拒絕我,我也并不會感到奇怪。
但是邢風沒有,他甚至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說幾句難聽的話來給我難堪。
一星期之后,我和邢風坐在海邊的某個下午,我小心翼翼地問邢風:“我那天那樣問你,你有沒有覺得我很厚臉皮?”
“有。”
“那為什么不拒絕我?”
他似乎本來是想惹我生氣,卻沒想到我會這樣回答,所以愣了一下,想了很久擺出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說:“也沒有什么別的原因,真的需要人而已,很多麻煩的事我自己忙不過來,而且,”他把頭轉向一邊,用很小的聲音說,“那時候我覺得,如果再不同意,你就要哭出來了。”
他似乎有些尷尬,咳嗽了幾聲問道:“不過為什么不做了呢,不是很嫌棄我這邊嗎?”
“沒嫌棄啊。”我搖搖頭小聲嘟囔著,“沒嫌棄。”
“拜托你說謊的時候底氣足一些好不好,”他無奈地瞪我一眼,“這樣我假裝被騙的時候還能給自己留點兒面子。”
“沒有看不起的意思,真的。”我很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說。
“好吧。”他有些倉促地移開視線,但還是一臉別扭的表情,“那我問你是為什么不答應。”
“我……”不能說,但我一時找不到別的借口,只能找個還算像樣的搪塞他:“那個劇本的我寫的,南希她們那個,我舍不得所以……”
“哦。”他大概是相信了,但表情又漸漸變得疑惑,“可那樣的話你應該是導演吧,怎么會只讓你配音?”
“可是如果我當導演的話。”我停頓了一下想著要不要說出來,但還是笑著說了,“誰愿意跟著我呢,結果一定是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劇務,沒有攝像,連演員都找不到,所以就讓給南希了。
現在劇本被改掉了80%,總覺得不能接受。
本來就是為劇本留下的,現在留下沒什么意義了。”
“你就這么走了,沒和她們爭論嗎?”
“就算爭論結果也不會改變吧,只會讓別人覺得我沒有氣量然后討厭我,還不如這樣走了給大家留個好印象。”
“那你覺得你這樣跑出來留下好印象了嗎?”邢風挑起眉毛看著我。
“好像也沒有。”仿佛恍然大悟似的,我抬起頭對著邢風笑了。
其實都一樣,我做什么,結果都一樣的。
四
因為是兩個人的劇組,所有的工作都要靠我們兩個人完成,所以我早就有了把自己忙到焦頭爛額的準備。
但事實上我很閑,甚至比在南希的組里只做配音還要閑。
而邢風的樣子看起來比我還要清閑,清閑到每天上課都在閉目養神,然后在中午之前告訴我,他用了三個小時終于想好了中午吃什么。
一個星期過去了,邢風甚至沒有告訴我們到底要拍什么。
最讓人無語的是,當我實在忍不住去問邢風的時候,他居然說他也不知道。
這些天里我所有的工作除了幫邢風買午餐之外,就是和邢風一起去尋找靈感,不,是陪邢風尋找靈感。
我們花去大把大把的時間坐在海邊或者是學校后面的山坡這樣的地方。
邢風擺出一副苦思冥想的表情時,我就會在腦子里“他真幼稚他真幼稚他真幼稚他真幼稚……”不斷地重復。
雖然這樣想著,但我其實是很開心的,兩個人做這種幼稚的事情這樣至少不會感到很丟臉。
路過的人也許會以為我們是一對戀人吧……戀人?我這樣的人嘛……看來我更幼稚呢。
有時候,我覺得邢風根本沒有在好好想,他依然只是沉浸于這種安靜又有些孤單的感受,一頭扎在自己的世界不再出來。
我每天為了早點回去,都會祈禱邢風可以大叫一聲:“我想到了!”然后大笑著跳起來,即使把我嚇一大跳也沒關系。
但是我幻想的方式似乎有問題,這些動作大概不是邢風這樣性格的人會做的事情。
這天中午,教室的人都走光了,邢風還半閉著眼睛倚在桌子上。
我走過去準備叫醒他,他卻突然睜開眼睛說:“我想到了。”
“我知道。”我說,“你要吃什么?”
“我要吃……不是。”他瞥了我一眼說,“是電影的題目。”
“什么?”我有些期待地看著他。
“孤獨者。”
“什么?”仿佛是沒聽見似的,我沉默了一會兒又問。
“孤獨者。
人數不夠就你來演吧,就簡單一點兒……”聽不出他是嚴肅還是興奮,只知道他一刻不停地說著。
但我什么也沒有聽見。
“邢風。”
“攝影機就從那邊……”
“邢風。”
“嗯?”他停下了講話,抬起眼睛看我。
“對不起。”我看著他的眼睛小聲說。
“什么意思……”邢風眼睛里有些慌張。
“對不起。”我彎下腰向他鞠了一躬,轉身走出教室,左腳邁出教室的時候,眼淚流了出來。
體育課的休息時間,我跑到南希身邊說想跟她談談。
南希好像心情很好,就點點頭和我一起來到體育館外面。
我正在想著怎么開口,發生了上次那樣的事情,南希就算還理我,也不會同意我再加入他們了吧。
“南希……”
“上次的事情我想過了,你會生氣,是因為不滿意我們讓你配音是嗎?”她見我支支吾吾,就干脆先開口。
“不是……”
“我也有不對,怎么可以只讓你配音。”南希拉住我的手,“給我們當演員吧,不過是配角,可以嗎?”
“呃。”我有些被南希的友善嚇到,鼻子酸酸的不知道該說什么,“謝謝。”
“那你演鬼可以吧。”
“什么?”
“鬼啊。”她俏皮地吐了下舌頭,舉起兩只手做了一下鬼的動作。
“可以怎么會有……”我頓時一頭霧水。
“哦,我忘了告訴你。”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你的那個劇本Mrs.張說肉麻,我就把它改編成鬼故事了。”
“是嗎。”我笑了笑什么也沒說。
目送著南希走進體育館后,我仿佛感覺到什么似的慌忙回過頭,看見邢風站在不遠處冷漠地看著我。
五
18歲生日那天,我收到了兩串一模一樣的水晶手鏈。
高中我和南希一直是同桌。
18歲生日那天我告訴南希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媽希望她可以去我家一起吃飯。
南希表情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說:“今天有班里運動會的慶功會,放學大家要一起去班長家聚餐,怎么班長沒邀請你嗎?”
我說沒有。
南希露出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說:“那對不起,我不能去了。”我說沒關系,南希看著我想了一會兒說:“那這個給你當禮物吧。”說著從手腕上摘下一條手鏈遞給我,我知道那是她上個周末逛街買的,而且挺喜歡的樣子,馬上點點頭對她說謝謝,小心地把它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下午放學時我剛要收拾東西,有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拉起我向外跑去。
我嚇了一跳,抬頭一看發現時坐在最后一排長得挺帥的那個男生。
我們跑了一會兒,在樓梯的拐角停了下來。
“這個,給你。”他掰開我的手,把一樣東西塞了進去。
我慢慢攤開掌心,愣了一下,居然是和南希送我的一模一樣的手鏈。
“呃,謝謝。”我紅著臉不知道該說什么。
“南希把那個送給你了是嗎?”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
“什么?哦,是……”
他轉過頭來很生氣地看著我:“我看見南希戴著它才會買的,找了好久才買到一模一樣的,沒想到她是用來送人的。”
“這樣啊……”
“你別誤會了,我送給你,只是不想和你戴一樣的東西。”他說完就轉身走了。
“哦。”我點點頭,把手鏈戴到另一只手上。
南希向宿舍附近一家旅店的老板借了場地拍攝。
旅店的生意很冷清,那個老板聽說是要在這邊拍電影,覺得會給他的店帶了宣傳,很開心地就把場地借給我們了。
周末一大早我就被南希叫到旅店來拍戲,她還在電話里叮囑我要帶一條白色的床單。
我走到這里的時候,旅店老板笑瞇瞇地在門口迎接我,我頓時有些可憐他,不知道他得知南希他們在這里拍的是鬼片的話會是什么表情。
見到南希時,她正叉著腰站在樓梯上得意地說:“看我找了個多好的地方,這個店又小又破,黑糊糊的還到處是蜘蛛網。”
“噓,你小聲點兒。”戴戴趕緊捂住南希的嘴巴,緊張兮兮地往樓下看去。
拍攝場景選在旅館三樓的走廊。
因為這家店幾乎沒有人,就算偶爾來幾個人也只是住在二樓,所以整個三樓空蕩蕩的,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
“梁辰,劇本印得可能不夠,是幫你再印一份還是把你的部分和你簡單說一下,你沒有臺詞,而且戲也很簡單。”戴戴沖我揚了揚她手里的劇本。
“那就不用了,和我說一下就好。”我笑著擺擺手。
其實我只是不想看到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劇本,一個字也不想看到。
聽戴戴“詳細”地講了一遍我就完全明白了。
我的所有戲份就是躲在走廊邊的一個房間里,當主角沿著走廊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就披著床單走出來。
我心想還好沒有花錢去印一份劇本,因為其中提到我的內容大概只有兩行。
不過這樣的話,估計不到半個小時就可以拍完回去補覺了,真好。
我滿懷期待地找到南希問她我是不是可以先拍然后回去。
南希皺了皺眉頭說:“可是按順序的話,你的戲在最后啊。”
“拜托了南希,反正最后都要剪的,早拍晚拍都一樣嘛……”
“怎么會一樣呢!”她好像生氣了,但接著又平和下來對我說,“這樣吧,現在快到中午了太亮了,等到下午天稍黑一些就拍你那部分行嗎?”
“嗯,謝了。”我覺得南希說得有道理,就點頭同意了。
那個從藝術系請來的女主角好像根本沒有好好記臺詞,不停地NG,一遍一遍地重來看得我頭都暈了。
估計南希都快氣炸了吧,眼看天就快黑了,我也沒敢去跟她提說好的那件事。
劇組人多了其實也不是件好事情,大家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的很難集中精力。
而且吵吵鬧鬧的,很難安靜下來。
我腦子本來就昏昏沉沉的,好幾次差點兒睡著但又被亂哄哄的聲音吵起來。
于是我就利用演鬼的特權,告訴戴戴說我想先熟悉一下,現在就去那個房間藏著,等拍到我的時候叫我。
關上房間門的瞬間,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我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坐到地上、把書包墊在背后開始偷懶。
我本來只是想小睡一會兒,但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四周一片黑暗。
我的手在墻上亂摸了半天,找到開關按了好幾下,燈卻沒有亮。
大概是這些房間長時間不用的關系,燈泡壞了也沒有人換。
我從包里摸出手機,發現已經快12點了。
我小心翼翼地將門拉開一條縫,走廊上也是一團漆黑,看來南希她們已經回去了。
“有人嗎?”我聽到自己帶著哭腔顫抖著的聲音,突然想起這家旅店因為生意不好,很早之前就只做吃飯或是歇腳這樣的生意,晚上十點之后就不再營業,連老板都會鎖門離開。
我緊緊捂住耳朵,生怕聽到有人回答。
勉強摸黑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下面的大門鎖上了我也出不去。
而且沿著黑暗走的話,還不知道會在半路遇見什么……我心里一緊,抓過旁邊的床單緊緊地把自己裹起來。
害怕,我好害怕……我拼命地告訴自己再過幾個小時就沒事了,只是一個晚上而已,過去就沒事了。
雖然無論怎樣都是什么也看不見,我仍然用床單蓋住雙眼。
也許真的是越逃避就越怯懦吧,剛剛我不敢走出房間,而現在躲在床單里的我,連這塊布料都不再敢走出去。
我怕黑,我從小就怕黑,南希知道的。
我把自己縮成一團坐了很久,也沒有很久,但我感覺已經很久了,我的耳邊經常會出現一些窸窣古怪的聲音,我用力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但是越安靜,那些聲音就越是清晰。
我害怕地想閉上眼睛,但我知道一旦我閉上眼睛,就不再敢睜開來,怕腦子里那些恐怖的東西會真的出現在眼前。
手機突然詭異地響起來,我的身體像被電到一樣抽搐了幾下,條件反射似的將手機丟開,但鈴聲不停地響著,在寂靜的黑夜里顯得格外恐怖。
我手顫抖著伸過去拿起手機,哆哆嗦嗦地移到耳邊,摁下通話鍵。
“喂。”我覺得自己的聲音比鬼還難聽。
“是我。”是邢風的聲音。
仿佛一下子安心了似的,我僵硬的身體一下子癱軟下來,用力繃住而沒有掉下來的眼淚也在這一瞬間流了下來。
“你的餐卡那天放在我桌子上忘記拿走了,你找個時間我還給你,還有……你在聽嗎……喂,你怎么了?”
我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后干脆很丟臉地對著手機很大聲地哭起來:“你別掛電話行么,拜托了。
我明天繼續請你吃飯,晚飯我也請你吃……”
“你在哪兒?”
他極有耐心地聽完我斷斷續續地把事情講了一遍,沉默了幾秒說:“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趕緊說,“天就快亮了,南希和老板說好了,他一大早就幫他們開門……”電話那邊掛斷了,我有些落寞地把手機關掉。
我知道的,邢風只是想找個借口把電話掛掉而已。
大概是我的要求太過分了吧,居然那樣麻煩人家。
我總是這樣,別人一對我好一些,我就得意忘形地什么都忘記了,馬上開始得寸進尺。
今天的是也是這樣,我知道南希他們絕對不是故意的,他們只是把我忘記了而已。
不過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真的是故意的就好了。
真的是……一點兒存在感也沒有呢。
但是這一瞬間,我突然覺得,似乎沒有那么害怕了。
幾乎是剛要睡著,我就被樓下巨大的開門聲吵醒了。
是南希他們來了吧,我欣慰地發現天已經亮了。
我拎起書包準備開門,這時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
我聽見一聲慘叫,連忙掀開床單,看見邢風連退幾步,很生氣地看著我。
“嚇死我了,你披著塊布干什么?”他一臉懊惱地說,伸手幫我把身上的床單扯下來。
我剛要說話,就聽見他接著說,“你搞什么鬼,為什么關機,你地址說的不清不楚的,你知道我找了多長時間?”
我望著他生氣的臉,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笑了起來。
他的臉一下子變得更陰沉:“你是不是以為我剛才被你嚇到了,我告訴你我才沒有……”他看見我仍然在笑,就無奈地嘆了口氣說,“走吧。”說完就拉著我的書包往外走。
我們在樓梯上遇見了正在和老板談笑風生的南希,我正想著到底要不要告訴南希昨晚的事情,南希卻像根本沒看見我一樣笑著向邢風揮手:“嘿,邢風。”
邢風也像沒看見她一樣,拉著我快速地下著臺階。
經過南希的時候,我發現她的表情變得很難看。
仿佛是受到了邢風的蠱惑,我在她耳邊輕聲說:“對不起,我不做了。”說的時候,我感到邢風行走的速度慢了一拍。
一出店門邢風就松開我,背對著我說:“我不會變,還是拍那個《孤獨者》,加不加入隨便你。”然后快步走了。
【注意O O!!!:未完 詳情看下方參考資料O O!字數限制復制不了了 我希望這樣復制下來你們看得清楚一點 那個有點斷斷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