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時間設定在未來,詩人描摹著自己戀人的晚年生活,懇請她閱讀他早年寫下的詩篇,重新回顧年輕時的情感波瀾。
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一般戀愛中的人,總會贊美自己的戀人如何美貌、如何青春,但葉芝筆下的戀人,早已年華老去,頭發花白,睡思昏沉,這表明詩人眷戀的不是“你”的外貌,他的感情也不會因歲月的流逝而消退,反而歷久彌堅。
請注意爐火這個意象,它在詩中出現過兩次,具有多重含義。
首先,過去的政治斗爭、生活的動蕩,已經變成往事,在爐火畔打盹、閱讀,這不只是幻想中晚年生活的寫照,也代表人生休憩時刻的來臨;其次,爐火的光芒并不十分明亮,在它的搖曳中投射出的,是一個朦朧的世界,詩人不斷強化這一點,衰老的身體、濃重的陰影、低垂的頭顱,都暗示了時光的消失、記憶的模糊,烘托出一種恍惚、惆悵的氛圍;然而,爐火雖然暗淡,它卻仍“紅光閃耀”,這也就是象征了愛的激情沒有熄滅,穿越了人生漫漫的長夜,它仍然在詩人的胸中燃燒。
第二節,詩人從對“你”的描繪,轉向了訴說自己的心聲:其他人可能只愛“你”的青春、“你”的美麗,無論出自假意還是真心,“只有一個人”——這里是指詩人自己——愛的是“你”靈魂的高貴,是“你”的全部,甚至包括“你”的衰老、“你”的皺紋。
如果說上面讀到的《故鄉》,是一首獨白的詩歌,那么這則是一首對話的詩,雖然“我”沒有直接出面,但詩句本身就是“我”的喃喃訴說,讀者也像參與了“我”與“你”之間想像的對話,被詩人的真情所感染。
當然,詩歌是一種節制的藝術,詩人并沒有將有限的文字,耗費在內心的傾吐上,詩歌的最后一節,又回到爐火映照的場景,“你”似乎聽到了“我”的心聲,垂下頭為愛情的逝去而感傷。
最后出現的“愛情”一語,意義可能有點含混,是指“詩人”的愛,是“你”的愛,還是超越于個體之上的普遍的愛,詩人似乎沒有言明,但“含混”恰恰帶來了一種含蓄性、多義性,讀者也不需要知道確定的答案,就能直接領略到歲月之中“愛”的圣潔與苦楚。
在最后兩句詩中,在頭頂的山上踱步的“它”,指的應該就是上一句中消逝的“愛情”。
本來,“愛情”是一個抽象的詞,詩人在這里也把這個概念具體化、形象化了,“它”化身為一個生命,在山頂行走,在星星中藏起自己的臉。
這一結尾也有一種“意象化”的特點:一方面,“緩緩地踱步”與“隱藏的臉龐”,再一次傳達了那種無限的悵惘感、消逝感;另一方面,在山巒與群星之中,“愛情”——這個既抽象又具象的存在,似乎和廣漠的自然、天宇融為一體了,一種超越性的凈化效果由此產生。
詩歌的抒情力量,也同樣融化在場景、意象的安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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