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河》中作者把女傭人阿河的身姿、影子及“軟”腰作為藝術品來欣賞一番之后,這樣寫道:
不止她的腰,我的日記說得好:“她有一套和云霞比美,水月爭靈的曲線,織成大大的一張迷惑的網!”而那兩頰的曲線,尤其甜蜜可人。
她兩頰是白中透著微紅,潤澤如玉。
她的皮膚,嫩得可以掐出水來;我的日記里說,“我很想去掐她一下呀;”她的眼神像一雙小燕子,老在滟滟的春水上打著圈兒。
她的笑最便我記住,像一朵花飄浮在我的腦海里。
把女人比做花并非朱自清的專利,但如此執著專注以至于把這一表達技術化為一種審美精神,且創造出清新、自然、淳厚、美好的文學和人性境界的,卻非朱自清莫屬。
不過,此種表達雖是朱自清散文的一個傳統,卻不能肯定它就是自覺的方法。
在古典詩賦中,視女性為美的自然的一部分,或者反過來以美的自然比擬女性,乃至以其隱喻兩性性事(如白行簡《天地陰陽**大樂賦》),固然并不鮮見,但說朱自清散文的此類表現來自其對古典詩賦的借鑒,卻嫌證據不足—雖然以朱自清、冰心散文為代表的“美文”中確實存在抒情小賦的影子。
我想對此是否可以這樣理解:首先,這種表達方式其實是受制于作者的審美習慣的;其次,它與作為作者生命動力的“性驅力”(libido)有關;第三,它對作者意圖的落實、作品意義的傳達和效果的制造是相宜的。
如《阿河》描寫的容貌:一張小小的圓臉,如正開的桃李花;臉上并沒有笑,卻隱隱地含著春日光輝,像花房里充滿了蜜一般。
她的腰真太軟了,……真是軟到使我吃蘇州的牛皮糖一樣。
她兩頰是白中透著微紅,潤澤如玉。
她的皮膚,嫩得可以掐出水來了,她的眼像一雙小燕子,老是在滟滟的春水上打著圈兒。
朱自清運用了一系列的新穎的比喻、奇特的夸張、微妙的通感、廣泛的聯想,給讀者帶來了輕松、愉快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