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首先想到的是宏大的生命形式,導標了超越生死和志向遠大的象征。
”鯤鵬是這么一種生命形式,化則是生命活動的質的發展。
釋德清在 莊子內篇注 中說,海運謂海氣運動,以比喻圣人乘大氣運以出世間,非等閑也。
”人是有限的存在,在空間時間上是有限的。
人總是不自覺的束縛在有限的時空里。
人要追求自由就要擺脫有限的希望,擁有無限廣闊的空間,永恒的時間。
”齊諧”是莊周用重言的形式強調表達這種生命境界的宏大。
鮮明的小大之辯使大鵬的形象高原雄偉。
”之二蟲又何知”指它們不理解適性自然而為..”物適其性”,二蟲與大鵬本質是區別的,向言二蟲殊翼,故所至不同。
或者翱翔天地,或者畢志榆枋,不知所以然也。
“知效一官?征一國者”,是世俗社會中榮譽發達之人,即儒家所追求的價值目標。
宋榮子是身處世俗之中卻能夠認識意義的人。
列子則是超越了世俗卻依然”有所待”的人。
像大鵬鳥或者是列字,這樣的大的生命活動,依然沒有絕對的自由,沒有真正的逍遙游.莊子說的逍遙游是對社會無所企求的不為外物所待的。
“乘云氣,御飛龍,而游守四海之外,”陳啟天 莊子淺說 注,謂與天地精神往來。
”寄生萬物之上,而神超六合之表。
故曰:游守四海之外。
這是一種至上的生命狀態,連堯這樣功名顯赫的君王都向往不已.
二惠子與莊子的對話是表達”大用”還是無用.的思想矛盾
兩則語言明顯思想矛盾,第一則講的是用大。
為大樽而浮乎江湖。
其生命姿態不亞于大鵬之翱翔。
因此莊周指出惠子拙于用大.思想是對物適其性”的思想的批判。
因為治凍瘡的藥品,本性一樣,用以生而已.用大.則建立不朽的功業,”可見小大在人之善用,不善用之異耳.”第二則講的是無用。
是無功,無己.顯然怎樣才稱的上是逍遙游,是用大還是無用,沒有思想的結論, 逍遙游 說的是生的闊大情懷.
所謂逍遙,是讓心靈進入到一種自由的快樂的狀態中去,忘記難以忘記的煩惱。
若即若離,在這個世界上但是又與這個世界保持距離,你不能完全的投入到這個世界中去,無法逃避決定著必須要置身世界之中,無可奈何又驅使你超越世界。
逍遙游就是在無可奈何的命運中開展新的生命空間。
心是使人真正成為人的東西,才是游的根源。
莊子把無己看成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太多與你相對的東西,如何去消除呢?就是要去自己消除,對象自然就消除了,沒有自我,一個一無所有的世界,可以自然的優游自在。
莊子與許由一樣,不想成為富有天下的人,只想在天地之間找到一個安身之地。
站在儒家立場上,我們可以輕易的批評莊子缺乏對世界的擔當。
缺乏宇宙內事即自己分內事的道德自覺。
但是莊子的思想始終是立足于個人生命的,莊子并不反對有人可以選擇享受權利,
我們看到姑射之山,一個完全不同于世俗世界的另個世界,天子的世界是熱鬧擁擠的,但是神人的世界是獨立而冷清的,就像神人不能承受世俗的濁重一樣,俗人也難承受神人之輕,輕的感覺來自于剝離和舍棄,舍棄身體,欲望,心知,它是一種心造之境,.它自己選擇過神人的生活,與世界格格不入,如肩吾所說,當他看到的是反應的驚恐,不近人情,這樣的世界有可能嗎?是的,因為是莊子心中真實的生命,與形體無關.形體固然不能脫離世界,只能背負沉重,心卻可以輕靈,一塵不染。
陶淵明在《歸去來兮辭》中所說,天世既與我相違,復架言兮焉求?于世無求,才有狂的資本,求用于世,人是無法狂的,必須在取悅人群以獲得為世所用的道德和社會資本,接輿之狂當然不是箕子之佯狂,佯狂是一種生存技巧,但是狂是一種生活態度,主要是和心靈有關。
技巧是一時的,它是機心所現,態度是永恒的,是真心所顯,莊子有太多的不在意,在這樣的狀態下,退不是一種軟弱,進也不是一種勇敢。
神性的追求意味著選擇一種心靈的生活,意味著動物性的放棄,也就是形體的放棄,同樣的一個世界,對于一個神性的心和一個世俗的心而言一定是不同的,莊子享受的是一個別人不能理解的
但是同時也是沒有發現的另個世界。
禪宗的和尚青原惟信說過這樣的話,老僧30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后來,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體歇處,依然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
第一個是實,只是卻是虛空中的實,”實于心是礙,而虛空的實于心無得.” 《人間世》
《人間世》是內篇的第四篇,是處世哲學論。
說蜜柑內處世艱難,不可不慎,從而進一步論證處人與處世之道.
彭祖們是將人作為一個自然人來思考,在這種思考下,一個人可以不在意另外的人的存在,社會的存在,他的養生,在根本意義上是如何處理自己和他人社會的關系。
如何在復雜的環境下找到一個安身之地。
這個安身之地并不是一個實際的物理空間。
把它理解成為一種生存的態度。
一個人如何理解生命,理解生命與外物的關系,這對于養生來說是最根本的,,是養心而非養形。
對于莊子而言,知識無限和生命有限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知識的無限則意味著玩物或者世界之無窮無盡,當兩者相遇時,是什么樣的態度呢〉?窮畢生之力去求知的人是危險的,因為會把人帶到一個不可捉摸的世界,“逐萬物而不反”,我們看到的是一個被外物牽引而時刻不得休息的人。
,這種形影競走,會有結束嗎?會有,但是這種結束不該是悲劇性的,生命的結束固然意味著形影競走的結束,可是也是生存及附著在生存之上的所有意義的完結。
需要另一種完結,生命延續著,體現出新的意義。
這種結束就是老子所說的“知止不殆”的知止,心是有止境的,該給知識化一個界限,從而認真的思考知識和生命的關系,知識是為了生命而存在,而非相反。
儒家而言,仁義和禮樂,道德,秩序,始終是思考的核心,殺身成仁,舍身取義,都在宣示著道德相對于生命而言的優先價值,善惡是非等的區分以及相應的實踐被認為是最重要的事情,對于莊子,在生命的主題之下,道德注定要成為次要的東西,道德是捉摸不定的生命卻是唯一的。
“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表面上看是有善惡之分,但是不在于善惡,要緊的事“無近名和無近刑都是關乎生命的。
刑當然是對于生命的傷害,名又何嘗不是呢?于是我們看到的是道德在生命面前的退場,至少是退卻,。
《養生主》
莊子所向往的是一種全生,養親,保身和盡年。
對于任何一個對象,中空才有你回旋的余地,你要去面對充實的地方,沖突是不可避免的,面對生存的社會,并不是無事可做,聽之任之,可以尋找生活的縫隙,在其中游走,在夾縫里求生存,。
在《養生主》中,我們看到兩種解,一種是庖丁解牛,使解物,另一種是帝之懸解,解心,解總是針對這某些要解的東西,就是結。
解牛的結是游刃其中,解心則是要祛除心中的結,比如死亡,原本是一個自然的過程,本不必要便顯得太多悲哀,但是當大家哭得時候,那種對生的執著,就成為了結,橫亙在胸,解的辦法就是經由對物理的透徹了解,達到安而處治的態度,無論是物,解心,仍然可以歸結到“緣督以為經“上來,這五個字卻是《養生主》的核心,養生的真諦在于,在復雜的擁擠的世界上發現空隙,然后游于其中,盡其天年,但是要找到縫隙,心首先要是虛的,不能為功名利祿所充滿。
以虛的心來面對世界,這個世界才能會向你敞開,從而在世界中自由遨游。
但是這不等于說你可以追求永生。
莊子不追求永恒的,知道永恒的只是宇宙大化,而不是個體的生命,有生便有死,而死又是另一個生。
《養生主》最后一句在于”薪有窮火無盡,見得知有涯而生無涯。
“人生如白駒過隙,而一個是珍惜,另一個是不必太多的執著,不是像神仙家對生命的重現,對長生的形體的追求,而是對一個自由的心得擁有以及形體免受傷害的展望。
這才是真正的達觀,是超越了道德,生死,超越了形體,從而養生,是要與宇宙尋找與心靈上的合一,從而超然物外,游于萬物四海之間,超脫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