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翠鳥
夏日午后,一只小翠鳥飛進了我的庭園,停在玫瑰花樹上。
我正在園里拔除雜草,因為有棵夜百合花擋在前面,所以小翠鳥沒看見我,就放心大膽地啄食起那些玫瑰枝上剛剛長出的葉芽來了。
我被那一身碧綠光潔的羽毛震懾住了,屏息躲在樹后,心里面輕輕地向小鳥說:”小翠鳥啊,請你盡量吃吧。
只求你能多停留一會兒,只求你不要太快飛走。”
原來在片刻之前還是我最珍惜的那幾棵玫瑰花樹,現在已經變得毫不重要了。
只因為,嫩芽以后還能再生長,而這只小翠鳥也許一生中只會飛來我的庭園一次。
面對起這一種絕對的美麗,我實在無力抗拒,我愿意獻出我的一切來換得它片刻的停留。
對你,我也一直是如此。
二、喜鵲
在素描教室上課的時候,我者見兩只黑色的大鳥從窗前飛掠而過。
我問學生那是什么?他們回答我說:
“那不就是我們學校里的喜鵲嗎?”
素描教室在美術館的三樓,周圍有好幾棵高大的尤加利和木麻黃,茂密的枝葉里藏著很多鳥雀,那幾只喜鵲也住在上面。
有好幾年了,它們一直把我們的校園當成了自己的家。
除了在高高的樹梢上鳴叫飛旋之外,下 雨天的時候,常會看見它們成雙成對地在鋪著綠草的田徑場上慢步走著。
好大的黑鳥,翅膀上鑲著白色的邊,走在地上腳步蹣跚、遠遠看去,竟然有點像是鴨子。
有一陣子,學校想重新規劃校園,那些種了三十年的木麻黃與尤加利都在砍除之列。
校工在每一課要砍掉的樹干上都用粉筆畫了記號。
站在校園里,我像進入了阿里巴巴的童話之中,發現每一棵美麗的樹上都被畫上了印記,心里惶急無比,頭一個問題就是:
“把這些樹都砍掉了的話,要讓喜鵲以后住在那里?”
幸好,計劃并沒有付諸實現,大家最后都同意,要把這些大樹盡量保留起來。
因此,在建造美術館的時侯,所有沿墻的大樹都被小心翼翼地留了下來,三層的大樓蓋好之后,我們才能和所有的雀鳥們一起分享那些樹梢上的陽光和雨露。
上課的時候,窗外的喜鵲不斷展翅飛旋,窗內的師生彼此交換著會心的微笑。
原來雀鳥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我們肯留下幾棵樹,只要我們不去給它們以無謂的驚擾,美麗的雀鳥就會安心地停留下來,停留在我們的身邊。
而你呢?你也是這樣的嗎?
三、獨木
喜歡坐火車,喜歡一站一站的慢慢南下或者北上,喜歡在旅途中間的我。
只因為,在旅途的中間,我就可以不屬于起點或者終點,不屬于任何地方和任何人,在這個單獨的時刻里,我只需要屬于我自己就夠了。
所有該盡的義務,該背負的責任,所有該去爭奪或是退讓的事物,所有人世間的牽牽絆絆都被隔在鐵軌的兩端,而我,在車廂里的我是無所欲求的。
在那個時刻里,我唯一要做也唯一可做的事,只是安靜地坐在窗邊,觀看著窗外景物的交換而已。
窗外景物不斷在變換,山巒與河谷綿延而過,我看見在那些成林的樹叢里,每一棵樹都長得又細又長,為了爭取陽光,它們用盡一切委婉的方法來生長。
走過一大片稻田,在田野的中間,我也看見了一棵孤獨的樹,因為孤獨,所以能恣意地伸展著枝葉,長得像一把又大又粗又圓的傘。
在現實生活里,我知道,我應該學習遷就與忍讓,就像那些密林中的樹木一樣。
可是,在心靈的原野上,請讓我,讓我能長成為一棵廣受日照的大樹。
我也知道,在這之前,我必須先要學習獨立,在心靈最深處,學習著不向任何人尋求依附。
四、白帆
可是,我如何能做到呢?如何能不尋求依附?在我的心里,不是一直有著你嗎?
你是一艘小小的張著白帆的船,停泊在我心中一個永不改變的港灣。
我對你永遠有著一份期待和盼望。
在年輕的時候,在那些充滿了陽光的長長的下午,我無所事事,也無所怕懼,只因為我知道,在我的生命里,有一種永遠的等待。
挫折會來,也會過去,熱淚會流下,也會收起,沒有什么可以讓我氣餒的,因為,我有著長長的一生,而你,你一定會來。
今天,陽光仍在,我已走到中途。
在曲折顛沛的道路上,我一直沒有歇息,只敢偶爾停頓一下,想你,尋你,等你。
霧從我身后輕輕涌來,目光淡去,想你也許會來,也許不會,開始害怕了。
也開始對一切美麗的事物憐愛珍惜。
不管是對一只小小的翠鳥,或是對那結伴飛旋的喜鵲;不管是對著一顆年輕喜樂的心,或是對著一棵亭亭如華蓋的樹;我總會認真地在那里面尋你,想你也許會在,怕你也許已經來過了,而我沒有察覺。
日子在盼望與等待中過去,總覺得你好像已經來過了又好像始終還沒有來,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呢?你到底是一種什么模樣呢?
總有一天,我也會像所有的人一樣老去的吧?總有一天,我此刻還柔軟光潔的發絲也會全部轉成銀白,總有一天,我會面對著一種無法轉寰的絕境與盡頭;而在那個時候,能讓我含著淚微笑地想起的的,大概也就只有你只是你了吧?
還有那一艘我從來不曾真正靠近過的,那小小的張著白帆的船。
五、池畔
我又來到這個荷池的前面了。
背著畫具,想畫盡這千株的荷。
我一個人慢慢地在小路上行走著,觀察和搜尋著,想從最美麗的一朵來開始。
仍然是當年那樣的天氣,仍然是當年那種芳香,有些事情明明好象已經忘了,卻能在忽然之間,排山倒海地洶涌而來,在一種非常熟悉又非常溫柔的氣味里重新顯現、復蘇,然后緊緊地抓住我的心懷,竟然使我覺得疼痛起來。
原來,生命就是這個樣子的啊!原來,所有已經過去的時日其實并不會真正地過去和消夫。
原來,如果我曾經怎樣地活過,我就曾怎樣地活下去,就好象一張油畫在完成之前,不管是畫錯了或者畫對了,每一筆都是必須和不可缺少的。
我有過怎樣的日子,我就將會是怎樣的人。
那么,現在的我,是一種什么樣的人呢?面對著一如當年那樣的千株的荷,我在心里輕輕地問你。
如果再相逢,你還會認得我嗎?
如果再相逢,你還會認得我嗎?
如果在我畫荷的時策,你正好走過我的身后,你會停下來,還是會走過去呢。
我想,你一定會停下來的,因為,你和我都知道,在這一生里面,你是不可能在走過一個畫荷的女孩子的身后,而不用稍做停留的了。
因為,你曾經怎樣地活過,你就會怎樣地活下去。
當你轉過一叢叢的熱帶林,當你在一個黃昏的時刻來到這荷池的旁邊,當你突然發現一個穿得很素淡的女孩正坐在池邊寫生,你是不可能不停步的了。
當然,在外表上,你不過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而已,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以外,是不會有人知道你心里起伏的波濤。
可是,一切是怎樣令人震驚的相象啊!這傍晚柔弱的陽光,這荷池里淡淡的芳香,這寂靜的周圍,甚至這個女孩所畫的色調和筆觸都不很流暢的水彩,這一切是怎樣讓人心懷疼痛的相象啊!
女孩在專心畫畫,沒有回頭,你站在她身后,注視著畫面,可是,看見的卻是多少年以前的那一幅。
你靜靜地來,又靜靜地離去,女孩始終沒有回頭。
當你走遠了以后,再轉身遙望過去,隔著千朵百朵安靜的荷,那個女孩正慢慢站起身來,開始收拾著畫具了。
天色已睛,她穿著淺色衣裳的身影非常模糊而又非常熟悉,就象這充塞在整個空間里的荷香。
你心中也充滿了感激,感激她的剛好出現,感激她的始終沒有回頭。
就是因為她沒有回頭,才使你知道,如果再相逢,你一定遠遠地就會認出我來。
每次到荷池前面的時候,都嫌太晚了一點。
盛開的荷是容不得強烈陽光的,除非剛好開在一大片的荷葉底下,不然的話,近午的陽光—來,開得再好的荷也會慢慢合攏起來,不肯再打開了。
等到第二天清晨,重新再展開的花瓣,無論怎樣努力,也不能再象第一次開放時那樣的飽滿,那樣充滿了生命的活力,那樣地肆無忌憚了。
然后,到第三天,就是該落下來的時候了。
一片一片粉白柔潤的花瓣落在浮萍上,卻不會馬上沉下去,翠綠的浮萍是花瓣變黃變暗前最后的一處舞臺,在這一處溫柔但是并不持久的舞臺上,荷花展露了它最后一次嫵媚的憂傷。
也不是沒想早起過,也不是沒有試過,可是,每一次都只能在近午的時候趕到,然后,面對著不肯再打開的花瓣,心里嗒然若失。
只好慢慢地沿著荷池搜尋,希望能找到一兩朵有荷葉的遮蔭,還能快樂地開放,還能沒有改變還能不受影響的那樣的一朵。
有一次,在我背著沉重的畫具,一朵一朵地找過去的時候,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對我微笑,他說:“真正好看的荷花是在早上,你現在是找不到那樣的一朵了。
”
是的,老先生,謝謝你,你說的我也知道,可是,我如果不把這條長路走完,不把這千朵百朵荷花都看遍,我是不會甘心的。
如果,如果我剛好沒看到那一朵,那一朵從清晨就開始在等待著我的荷,如果我剛好錯過。
如果,只是因為近午酷熱的陽光,只是因為我背上沉重的負擔,只是因為周圍的人群不以為然的注視,我就開始遲疑、停步,然后轉身離去,那么,我心里就永遠會留著一個遺憾了。
我就會常常想到,也許,也許有一朵始終在等待著我的荷,就白白地盼望了一生,就終于在與我相隔咫尺的距離里枯萎而死。
到那個時候,我錯過的,將不只是一個清晨而已,我還錯過了一個長長的下午,錯過了一個溫柔而又無怨的靈魂整整的一生了。
所以,這樣的一條長路,我是一定要走完的,我寧愿相信,有這樣的一朵。
而我也真的常會在奇跡一般的時刻里,與它相遇。
在千層萬層的荷葉之間,在千朵百朵的荷花之中,它就在那里,溫潤如玉、亭序而立。
對于這樣的相遇,我們只有微笑地互相凝視,所有的話語都將是不必要和多余的了。
他們很喜歡用二分法來解釋這個世界。
他們說:如果你心里有一種渴望,那必然是因為你對現實的不滿意,如果你想要渡河到對岸,那必然是因為河的這一邊不夠美麗;他們還說;如果兩人有緣,就必然不會分離。
他們把這個世界分成極端相反的兩類:所有糾結著的心事都必須要在他們很快就決 定了的結論之下一分為二,不是“是”就是“不是”,不是“有”就是“沒有”。
所以,他們是不能相信我們的世界的了。
他們不會相信,在這個荷花盛開的季節,一個在池畔寫生的女孩都可能是我,也可能不是我,每一個站在我身后的觀眾都可能是你,也可能不是你。
那個回了頭的我也許永遠不不再是我,而那個始轉沒回頭的女孩反而可能永遠是我,永遠在黃昏的池畔,畫著一朵生澀的荷。
所以,如果有緣再來相逢,我們反而沒有他們所猜想的那種快樂,反而要悲傷地回過頭去,沉默地再次分離,這樣的命運,是他們絕對無法想象和無法相信的了。
只有這千朵百朵的荷花知道,我們曾經怎樣地活過,我們就會怎樣地活下去。
六、 中年的心情
今夜,在我的燈下,我終于感覺到一種中年的心情了。
這是—種既復雜卻又單純,既悲傷卻又歡喜,既無奈卻又無怨的心情。
這是一種我一直不會完全知道的心情。
在那個時候,在十幾年前,當船停靠到旅程的最后一站,當我在法國的馬賽港上岸的時候,世界曾經以怎樣光輝燦爛的面貌來迎接我啊!我,一個藝術系的小小畢業生,一個年輕的東方女子,是懷著怎樣一顆熱烈如朝圣者的心,在博物館和美術館的長廊里,一張畫一張畫地看過去,每一個角落都不肯放過。
而在學校里,每逢考試,每逢競爭,就用一種超乎平常百倍千倍的力氣會拼斗,不得到第一誓不罷休。
寒冷的深夜,在布魯塞爾市中心租來的簡陋畫室里,埋頭作畫的我似乎竟然有著一種烈士的心情了。
在那個時候,我的周遭充滿了種種美麗的事物,每一種都有一種不同的光采,我每一種都愛,都想要,并且,都一定要得到。
而十幾年過去了,就在這個夏天,我去了一趟紐約和芝加哥,在紐約的大都會博物館里,我卻有了一種不同的心情。
墻上掛著的畫幅依舊讓我喜愛,但是,我已經學會用另一種方法來觀看了。
我知道這個博物館里有著驚人的豐富珍藏,然而,我每一次去,卻都只看一個小小的區域。
我可以用好幾個鐘頭的時間來欣賞莫內的一幅灰紫色的睡蓮,在我喜愛的畫幅之前,我變得非常安靜和從容,我不再像十幾年前那樣的急切,那樣匆忙地在博物館里上上下下奔跑,渴望著能把每一樣東西都看遍,渴望著能夠不漏過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角落,我不再是那樣的一個人了。
十幾年的生活,使我有了不同,我已經知道,世間的美是無限的,而終我一生,我 所能得到的卻只是有限中的有限,就只有那么一點點而已。
因此,既然是這樣,為什么不能好好地來享受我眼前所能見到的這—點有限的美呢?
當然,我知道,就在另外一幢樓里,或者,就在另外一間展覽室里,甚至,能在隔墻,就在一扇門之外,有我還沒有見到的珍奇與美麗,也許在我一舉足,一跨步,一開門之間就可以見到。
可是,我也深深地明白,就在我惶急地一轉身的時候,那張原來已經在我眼前,原來已經安靜地呈現在我眼前的那一幅畫,原來已經在墻上等待了我那么多年,原來已經等到了我的來臨,原來,原來巳經就要馬上進入我的心里,馬上成為我日后的安慰與幸福的那份美麗,就會在我一轉身的那一剎那,被我永遠地拋在身后了。
因此,我就站住了。
也許是在這一張灰紫色小幅的睡蓮之前,也許是在另一個博物館里,在那個神奇的月夜,無邪的獅子輕嗅著沉睡中的吉普賽人的畫幅之前,我靜靜地站住了。
在我能得到的有限之中,我甘心做一個無限專注熱情的觀眾。
中年看畫,竟然看出了一種安靜和自足的心情來。
然而,“看畫”,到底仍然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收獲,而在人生的這一條長路上,走到中途的我,錯過了的,又豈僅是一些珍奇與一些美麗而已呢?
在人生的長路上,總會遇到分歧的一點,無論我選擇了那一個方向,總是會有一個方向與我相背,使我后悔。
此刻,在我置身的這條路上,和風麗日,滿眼蒼翠,而我相信,我當初若是選擇了另外一個方向,也必然會有同樣的陽光,同樣的鳥語花香。
只是,就因為在那一個分歧點上,我只能選擇一條被安排好的路,所以,越走越遠以后,每次回顧,就都會有一種名的悵惆。
在我心里,那條我沒能走上的小徑就每次都在那里,在模糊的顏色里,向上展露著一種模糊的憂傷。
然而,中年的心情,是由不得我來隨意后悔的啊!
于是,我不斷地充實自己,鍛煉自己,告訴自己:要了解世間美麗與珍奇的無限,要安靜,要知足,要從容,要不后悔我所有的抉擇,所有的分離和割舍。
因此,對現在的時刻就越發地珍惜起來。
我想,所有被我匆忙地拋在后面的日子,對于它們,我是再也無能為力了。
可是,對那些即將要來臨的,對眼前的這一個時刻,我還來得及把握,還可以用我的全心與全力來等待、企盼與經營。
我想,無論如何,在往后的日子里,對所有被我珍惜的那里事物,我都要以一種從容與認真的態度去對待。
我原來以為,只要認真地琢磨,我可以把中年的時光琢磨成一塊晶瑩剔透的玉,只要我肯努力,生活就可以變得極為光潔、純凈、沒有絲毫的瑕疵。
可是,我卻不知道,生命里到處都鋪展著如迷般的軌道,就算是到了中年,有些事情仍然是我無法探索也無法明白更無法控制的了。
因此,我愕然發現,人類的努力原來也是有限的。
理想依舊存在,只是在每一個畫的反復里,會發生很多細小瑣碎的錯誤,將我與我的理想慢慢隔開。
回頭望過去,生命里所有的記憶都只能變成一幅褪色的畫,而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在我心里,曾經是那樣鮮明的顏色啊!
面對著這樣的一種結果,我在悲傷之中又隱隱有著歡喜,喜歡臣服于自己的命運,時光與浪潮對生命的沖洗。
而正如他們所說的:那就是我所有的詩里的心情了。
自從把詩印成鉛字以后,就不斷有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讀者來問我,很直接或者很技巧地問我,他們很想知道,在我詩里的這種心情,是真的還是假的?
而我要怎樣才能回答他們呢?
莫內的那一幅灰紫色的睡蓮,或者他畫的所有的睡蓮:清晨的、正午的、傍晚的、一那些巨幅的連作,或者是那些小張的速寫,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在他作畫的時候,那池中的睡蓮開得正好,與它們嬌艷的容顏相比,莫內畫上的睡蓮應該只是一種沒有生命的顏色而已。
可是,畫家在他的畫里加上了一引他愿意留下來的,他希望留下來的美麗,藉著大自段里那無窮的光彩變化,他畫出一朵又一朵盛開的生命。
這個夏天,當我站在他的畫前的時候,七十多年前那個夏天里那一池的睡蓮早已枯死去了。
和他畫中的睡蓮相比,到底誰才是實?誰才是虛?那一朵是真的?那一朵才是假的呢?
又有誰能夠回答我呢?
而中年的心情,也許就是—種不再急切地去索求解答的心情了吧?
也許就是在被誤會時,不再辯解,再被刺傷時,不再躲閃的那一種心情了。
無怨也無尤,只保有一個單純的希望。
希望終于能夠在有—天,畫出一張永不褪色的畫來。
追問
題,和賞析謝謝
追答暮色
在一個年輕的夜里
聽過一首歌
清洌纏綿
如山風拂過百合
再渴望時卻聲息寂滅
不見蹤跡 亦無來處
空留那月光沁人肌膚
而在二十年后的一個黃昏里
有什么是與那夜相似
竟爾使那旋律翩然來臨
山鳴谷應 直逼我心
回顧所來徑啊
蒼蒼橫著的翠微
這半生的坎坷啊
在暮色中竟化為甜蜜的熱淚
這是一首精致感人的美麗小詩,飽含真摯熱切的愛戀之情。
當我們走過繽紛的花叢,怡人的小徑,亦或經過一株獨開的花,一片殘留的綠時,我們是否會想到在我們的身邊的莽莽生靈中有那么一些正守望著我們,祝福著我們,深深地愛著我們,因我們的存在而美麗,幸福?
愛是一種痛苦,也是一種幸福;悲哀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痛苦。
是否真有輪回的造化成就著情感的延續與傳遞?亦或身邊的美好本身就透漏著愛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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