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巷
江南,這濕漉漉的名字一直是久居北方的我一個綠色的夢。
對江南的向往,對江南的情有獨鐘使我一度懷疑自己的祖籍不應該是在寒冷的北方。
中學的時候讀戴望舒的《雨巷》,我幾乎認定了自己就是那個結著紫丁香淡淡愁怨的女孩兒,我想那條雨巷不在北方,而該在江南,只有江南才有雨巷,青色的石板路在細雨中泛著青色的光輝,兩旁是高高的布滿苔草的老石墻,小巷的盡頭應該有座小小的石拱橋,橋下有緩緩劃過的小船,船頭甲板上俏立著一個婉約的女子手里撐著一把油紙傘。
這就是我夢中的江南,那樣真實又那樣朦朧,那樣親切又那樣陌生。
哦,江南,我該重新去探訪你,我該去找尋屬于我的那條雨巷。
于是,我選擇了蘇州,因為她的纖細雅致,因為她的含蓄安詳。
到了蘇州,天氣格外的晴朗,我住在賓館里向服務生打聽天氣情況,問什么時候能下雨,那個男孩兒頗感意外的看著我,他說我是他遇到的最特別的游客。
我笑著并不解釋。
蘇州本身就是雨做成的,如果沒有了雨,就像少女沒有明眸,花兒缺少了露珠兒。
終于,在一天早晨醒來時,發現窗外飄著蒙蒙的細雨,我欣喜的穿上在蘇州特意買的月白色的旗袍,然后拿上一把淡紫色的油紙傘,在走到大廳的時候,我問那個男孩兒哪有小巷,他顯然有些困惑了,他說蘇州有很多小巷,不知道我要找哪個。
我說要最古老的、最長的、最安靜的。
他笑了,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齒,他說這有點難,不過他可以告訴我有條小巷離這里不遠,是不是最古老的他不知道,但他認為是最長的,最安靜的。
我笑著和他道謝,就在走出大門的時候,他對我說你是真正懂得蘇州的游客。
我找到了那小巷,在走進她的一剎那,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的喧囂都停止,只有我和這條雨巷。
我緩緩的走進去,青石板上響起的足音是我長長的叩問,我對自己說:“我來了。
”這條小巷真的很長也很安靜,我想她應該是最古老的,至少在我心中是。
漫天的雨在我傘外織成一張細密的網,我用手細細撫摩石墻上柔軟濕滑的青苔,這暗綠色的身后必定刻滿滄桑。
高墻的那邊不知道會是什么,也許是個茶樓,也許是個鬧市,但我想在千年前一定有個很大的宅院,宅院里也一定有個小樓,樓上一定有個孤獨的女子臨窗嘆息,凄艷的眼神幽幽穿過無邊的網,刺痛千年的寂寞,而又在此刻聆聽我心中的獨白。
我就是那個女子,你是被我追尋的前生,我是被你喚回的后世。
雨巷好長好靜,仿佛是通往歷史的隧道,千年前紫色的愁怨在這條雨巷上開成淡淡的丁香,我是那擎傘婀娜而行的女孩兒。
我深深的呼吸著,千年前的我也在深深的呼吸著,我的四肢魂魄已溶化在這潮濕的霧氣中,隨之一起蒸騰、飄散。
此刻,曾經在我心中唱了萬遍的曲韻流觴已消退成畫外音,在我心中畫了萬遍的端著細瓷茶碗玲瓏的手已暈染成一幕背景,天地間已然定格在這條雨巷,我是這雨巷中微微泛黃的剪影。
這時,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打斷了我的神思魂往,是個撐傘款款而行的女孩兒,就在我們擦身而過的時候,我們彼此都愣了一下,然后相視而笑,我們居然都穿了月白色的旗袍,都撐一把淡紫色的油紙傘,天下竟有這樣的巧合,在相同的地方,在相同的時間,同樣裝束的兩個陌生的人相逢在雨中,相忘在一笑中。
在回首的一瞬間,我驀然驚覺,我已走到了小巷的盡頭,時光在此交錯變換,巷外是車水馬龍的張揚前行,巷內是緘默無語的內斂守望。
歷史已悄然淡出,在遙遠的天際和我揮手告別,那個和我相視一笑的女孩兒,早已蹤跡杳然,莫非她就是這條雨巷的精靈,在這里守侯了千年,只為了今天與我的擦肩而過?或許她也和我一樣,來此找尋失落在千年前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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