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林清玄的很多散文符合這一特點。
而且他的散文很優美,也適合寫作者賞析學習。
很多他的文章被選進課本。
下面附上他的幾篇文章。
希望采納。
清凈之蓮
偶爾在人行道上散步,忽然看到從街道延伸出去,在極遠極遠的地方,一輪夕陽正掛在街的盡頭,這時我會想,如此美麗的夕陽實在是預示了一天即將落幕。
偶爾在某一條路上,見到木棉花葉落盡的枯枝,深褐色的孤獨地站邊,有一種蕭索的姿勢,這時我會想,木棉又落了,人生看美麗木棉花的開放能有幾回呢?
偶爾在路旁的咖啡座,看綠燈亮起,一位衣著素樸的老婦,牽著衣飾絢如春花的小孫女,匆匆地橫過馬路,這時我會想,那年老的老婦曾經也是花一般美麗的少女,而那少女則有一天會成為牽著孫女的老婦。
偶爾在路上的行人陸橋站住,俯視著在陸橋下川流不息,往四面八方奔串的車流,卻感覺到那樣的奔馳仿佛是一個靜止的畫面,這時我會想, 到底哪里是起點?而何處者終站呢?
偶爾回到家里,打開水龍頭要洗手,看到噴涌而出的清水,急促的流淌,突然使我站在那里,有了深深的顫動,這時我想著:水龍頭流出來的好像不是水,而是時間、心情,或者是一種思緒。
偶爾在鄉間小道上,發現了一株被人遺忘的蝴蝶花,形狀像極了鳳凰花,卻比鳳凰花更典雅,我傾身聞著花香的時候,一朵蝴蝶花突然飄落下來,讓我大吃一驚,這時我會想, 這花是蝴蝶的幻影,或者蝴蝶是花的前身呢?
偶爾在靜寂的夜里,聽到鄰人飼養的貓在屋頂上為情欲追逐,互相慘烈地嘶叫,讓人的汗毛都為之豎立,這時我會想,動物的情欲是如此的粗糙,但如果我們站在比較細膩的高點來回觀人類,人不也是那樣粗糙的動物嗎?
偶爾在山中的小池塘里,見到一朵紅色的睡蓮,從泥沼的淺地中昂然抽出,開出了一句美麗的音符,仿佛無視于外圍的污濁,這時我會想:呀!呀!究竟要怎么樣的歷練,我們才能像這一朵清凈之蓮呢?
偶爾……
偶爾我們也是和別人相同地生活著,可是我們讓自己的心平靜如無波之湖,我們就能以明朗清澈的心情來照見這個無邊的復雜的世界,在一切的優美、敗壞、清明、污濁之中都找到智慧。
我們如果是有智慧的人,一切煩惱都會帶來覺悟,而一切小事都能使我們感知它的意義與價值。
在人間尋求智慧也不是那樣難的。
最重要的是,使我們自己的柔軟的心,柔軟到我們看到一朵花中的一片花瓣落下,都使我們動容顫抖,如悉它的意義。
唯其柔軟,我們才能敏感;唯其柔軟,我們才能包容;唯其柔軟,我們才能精致;也唯其柔軟,我們才能超拔自我,在受傷的時候甚至能包容我們的傷口。
柔軟心是大悲心的芽苗,柔軟心也是菩提心的種子,柔軟心是我們在俗世中生活,還能時時感知自我清明的泉源。
那最美的花瓣是柔軟的,那最綠的草原是柔軟的,那最廣大的海是柔軟的,那無邊的天空是柔軟的,那在天空自在飛翔的云,最是柔軟!
我們心的柔軟,可以比花瓣更美,比草更綠,比海洋更廣,比天空更無邊,比云還要自在,柔軟是最有力量,也是最恒常的。
且讓我們在卑濕污泥的人間,開出柔軟清凈的智慧之蓮吧!
海邊的白蝴蝶
我和兩個朋友一起去海邊拍照、寫生。
朋友中一位是攝影家,一位是畫家,他們同時為海邊的荒村、廢船、枯枝的美驚嘆而感動,白凈綿長的沙灘反而被忽視了。
我看他們拿出照相機和素描簿,坐在廢船頭工作,那樣深情而專注,我想到通常我們都為有生機的事物感到美好,眼前的事物生機早已斷失,為什么還會覺得美呢?恐怕我們感受到是時間,以及無常、孤寂的美吧! 然后,我得到一個結論:一個人如果愿意時常保有尋覓美好感覺的心,那么在事物的變遷之中不論是生機盎然或枯落沉寂都可以看見美,那美的根源不在事物,而在心靈、感覺,乃至眼睛。
正在思索的時候,攝影家驚呼起來:“呀!蝴蝶!一群白蝴蝶。”他一邊叫著,一邊立刻跳起來,往海岸奔去。
往他奔跑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七八只白影在沙灘上追逐,這也使我感到驚訝,海邊哪來的蝴蝶呢?既沒有植物,也沒有花,風勢又如此狂亂。
但那些白蝴蝶上下翻轉的飛舞,確實是非常美的,怪不得攝影家跑得那么快,如果能拍到一張白蝴蝶在海灘上飛舞的照片,就不枉此了。
我到攝影家站在白蝴蝶邊凝視,并未舉起相機,他撲上去抓住其中的一只,那些畫面仿佛是影片里,無聲、慢動作的剪影。
接著,攝影家用慢動作走回來了,海邊的白蝴蝶還在他的后面飛。
“拍到了沒?”我問他。
他頹然而地張開右手,是他剛剛抓到的蝴蝶。
我們三人同時大笑起來,原來他抓到的不是白蝴蝶,而是一片白色的紙片。
紙片原是沙灘上的垃圾,被海風吹舞,遠遠看,就像一群白蝴蝶在海面飛舞。
真相往往就是這樣無情的。
我對攝影家說:“你如果不跑過去看,到現在我們都還以為是白蝴蝶呢!”
確實,在視覺上,垃圾紙片與白蝴蝶是一模一樣,無法分別的。
我們對美的感應,與其說來自視覺,還不如說來自想像,當我們看到“白蝴蝶在海上飛”和“垃圾紙片在海上飛”,不論畫面或視學是等同的,差異的是我們的想象。
這更使我們想到感官的感受是非實的,我們許多時候是受著感官的蒙騙。
其實在生活里,把紙片看成白蝴蝶也是常有的事呀!
結婚前,女朋友都是白蝴蝶,結婚后,發現不過是一張紙片。
好朋友原來都是白蝴蝶,在斷交反目時,才看清是紙片。
未寫完的詩,沒有結局的戀情、被驚醒的夢、山頂縹緲的莊園、緣盡情未了的故事,都是在生命大海邊飛舞的白蝴蝶,不一定要快步跑去看清。
只要表達了,有結局了,不再流動思慕了,那時便立刻停格,成為紙片。
我回到家里,坐在書房遠望著北海的方向.想著,就在今天的午后,我們還坐在北海的海岸咣海風,看到白色的蝴蝶--喔,不!白色的紙片_隨風飛舞.現在,這些好像真實經歷過的,都隨風成為幻影.或者,會在某一個夢里飛來,或者,在某一個海邊,在某一世,也會有蝴蝶的感覺.
唉!一只真的白蝴蝶,現在就在我種的一盆紫茉莉上吸花蜜呢!你信不信?
你信,那么你是個有美感的人,在人生的大海邊,你會時常看見白蝴蝶飛進飛出。
你不信,那么你是個重實際的人,在人生的大海邊,你會時常快步疾行,去找到紙片與蝴蝶的真相。
具體你還可以百度他的文章,希望對你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