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狼》里面,賈平凹表現出了一種強悍、兇狠的敘述風格,并以驚心動魄的細節、震聾發聵的情節傳遞了他與眾不同的美學觀點,以及對生活和生活中意義的理解。
換句話說,在《懷念狼》里面,人與狼的關系成了人與自然的關系的一種隱喻,最大的善與道德在于你能在那樣殘酷的環境、那樣惡劣的生活中掙扎而出,以堅韌到幾近麻木的態度去面對痛苦,這才是活著的真諦和意義。
《懷念狼》:英雄失落的囈語
《懷念狼》的誕生并不是一件很突然的事情,自《高老莊》以后,賈平凹就一直關注人類自身的退化問題。
在《高老莊》的后記中,賈平凹提到自己在本命年里感到“恐慌懼怕”,天地運動的周期性使其焦躁不安;在《老西安》這樣的懷舊散文里面,賈平凹也為城市人的萎縮、異化而恐懼,“我抱著我收藏的恐龍蛋呆在屋中”。
賈平凹把《懷念狼》寫成了現代寓言,以此來回答“我從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的形而上問題。
賈平凹如此平靜而巧妙地“轉向”,借用的是老莊哲學和佛教智慧。
刻意進入悟“道”狀態后,他發現,憤怒與辯解是低層次的,在家常話中表達真理才是最高境界。
誰的悟性高,誰擁有的道理就越多。
為了實現這一“悖論”,賈平凹采用將情節處理成意象的方法,以實寫虛,體無證有,這種方法似乎更接近于漢語的本質。
但是,《懷念狼》的敘述卻異常的粗糙,顛三倒四,重復來重復去,在沒滋沒味的故事中硬要擠出多義性和象征性來。
所以,不但作家寫得累,讀者讀得也累。
賈平凹企圖借助于“天人合一”的思維方式來應對現代化進程中的精神困境,《懷念狼》中充滿了對現代文明的詰難和對人性弱點的抨擊。
這本來可以成為刻畫環境與人的復雜微妙關系的經典性作品,但是,賈平凹固有的游戲態度制約了終極思考,老氣和妖氣的敘述圈套使“懷念”成為一種矯情和虛偽。
人變成狼,狼變成人,這不是什么隱喻,其批評性不及魯迅先生所驚呼的“吃人”二字。
將人性防線的崩潰歸罪于現代文明,將技術文明與自然生態簡單地對立起來,詛咒城市,崇尚原始,最終只能陷入無所選擇的兩難境地。
現代藥物固然無法療救現代人的精神傷口,但是回歸自然也并非是萬全之策。
人類的生存斗爭的環境問題是難以提前解決的,人類也不是從一開始就錯的。
獵人對狼產生親和感、依賴感,只不過一場英雄悲劇而已。
如果不從獵,還算什么獵人?賈平凹反復在英雄失落這一主題上徘徊。
想當初賈平凹因虛擬了一個充滿野情野味的商州而成為商州的文化英雄,成為商州的名片,在《懷念狼》中,賈平凹仍為自己所創造的這一地域性的文化輝煌而自鳴得意:“我被作為一臺芯子的題材,和那些歷史人物、神話傳說的情節一起有著造型而抬著招搖過市。
”這段自白暴露了賈平凹的自我神化趨向,他無形中把自己當作了商州當然的代言人。
《懷念狼》中,我們發現始終有一種概念性的東西在控制著作者,賈平凹當年在商州系列中的那種細膩感受和溫柔情懷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突兀的設定。
居高臨下的發言姿態阻礙了作家對環境倫理的深入探索,生態智慧被話語霸權所抑制。
老子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如此而已。
在這個“周行”、“復命”的循環演化中,人類雖然沒有充當權威的資格,社會的發展卻必須以人為導向。
商州人對狼的瘋狂追殺,對投放從外國引進的野狼新品種的謠傳的恐懼與憤怒,不僅是人性使然,也是一種文化遺傳。
狼對人的威脅本身就是一種象征。
可惜,賈平凹對此的理解并沒有超過蒲松齡。
他按照“靈魂隨物賦形而上世”的理論來詮釋人與狼的角色對換,并強調要與民間流傳的輪回轉世說法區分開來,這種直截了當的“哲學分析”讓人糊涂。
《懷念狼》暴露了賈平凹想象力的局限和哲學底蘊的匱乏。
在遮遮掩掩、有氣無力的敘述中,我們嗅到了一種沒落的氣息,這大概是“世紀病”的一種癥狀吧。
靠土匪氣和狼性來喚醒沉睡的生命本能,這一選擇給人以“有病亂投醫”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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