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平則鳴”到裁物象、覷天巧、補造化,到明確提出雄奇怪異的審美理想,韓孟詩派形成了一套系統的詩歌創作理論。
它突破了過于重視人倫道德和溫柔敦厚的傳統詩教,由重詩的社會功能轉向重詩的抒情特質,轉向重創作主體內心的展露和藝術創造力的發揮,這在詩歌理論史上是一個值得重視的現象。
在反對傳統、銳意創新的路子上,韓愈做出了突出的貢獻,也取得了應有的成就。
他以宏大的膽氣駕馭詩篇,賦予詩歌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和超現實色彩;他雕鏤詞句,尚險求奇,營造出大量他所獨有的險怪意象;他以文入詩、以議論入詩,開一代詩風,這些無不展示出他在中唐詩壇所具有的獨特地位。
清人葉燮《原詩》說得好:“韓愈為唐詩之一大變,其力大,其思雄,崛起特為鼻祖。”事實上,韓愈的“崛起”及其對唐詩的“大變”,不僅在當時影響巨大,而且對后世尤其是宋人的詩歌創作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當然,破壞傳統的同時也必須建立新的規范,這種規范,韓愈在詩中并非沒有建立,但相比起他的散文來還有欠完備。
如用詞造句刻意求新致使語意晦澀,對詩材的不加簡擇導致意象過于丑陋怪誕,大量使用散文化句式和哲理性議論,在一定程度上破壞了詩歌的節奏美、形象美。
如此種種,既對后世的詩歌創作造成不良影響,也曾引起后人的議論的指責。
對于一位詩壇的改革者和新詩風的開創者來說,這恐怕是難以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