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偶句賞
《岳陽樓記》駢文味道很濃,詞藻華麗,音韻鏗鏘,多用對偶句以寫景狀物。
現將文中對偶句分析如下。
1 “銜遠山,吞長江”
這個對偶句由兩個動賓語組成。
動詞“銜”、“吞”相對;有動態和活力,表現了洞庭湖的磅礴氣勢;形容詞“遠”、“長”相對,名詞“山”、“江”相對,對仗極工。
六字寫洞庭湖,是粗線條的大寫,極壯闊,極見氣勢。
從修辭看,既是對偶,又是擬人。
試想:湖中之山那么遠大,卻像把一片餅干銜在嘴里一樣;萬里長江卻可以把它一口吞下,形象多么生動,氣勢多么磅礴。
六字描繪“橫無際涯”的洞庭,堪稱絕唱。
2 “北通巫峽,南極瀟湘”。
“日星隱曜,山岳潛形”。
這兩個對偶句,均由兩個主謂短語組成。
第一句“北”和“南”是表示方位的名詞相對。
“通”,通向;“極”,到達,動詞相對。
“巫峽”、“瀟湘”,名詞相對。
第二句“日星”、“山岳”是并列關系的名詞短語,兩者均為主語。
謂語“隱曜”、“潛形”是兩個動賓短語。
兩個句子不論從詞組看,還是從每個字看,都是相對甚工的。
從意義上,第一句寫岳陽樓的地理環境,交通四通八達,故“遷客騷人,多會于此”,為下文寫雨、晴兩段作鋪墊。
第二句極寫雨中迷蒙的日、星、山、岳,渲染蕭索悲涼的氣氛。
3 “沙鷗翔集,錦鱗游泳”。
這個對偶句也是兩個主謂短語。
“沙鷗”、“錦鱗”,名詞相對。
錦鱗,代魚,以局部代全體,用的是借代的修辭格。
“翔集”、“游泳”,動詞相對。
這句寫洞庭湖景物的優美,可與毛譯東《沁園春》名句“鷹擊長空,魚翔淺底”并讀。
4 “長煙一空,皓月千里”。
“浮光耀金,靜影沉璧”。
這兩個對偶句極寫洞庭月夜的壯觀、優美,用以襯托登岳陽樓“心曠神怡”、“其喜洋洋”的心情。
兩句均由兩個主謂短語組成。
“長煙”、“皓月”是偏正式的合成語,用作主語。
謂語“一空”、“千里”,論對仗,從字面看是很工整的。
擔從詞義分析,則“一空”——完全消失,是偏正短語,而“千里”則為數量短語,這種對仗屬寬對。
第二句,論對仗是極為工穩的。
“浮光”、“靜影”作主語,兩詞均為偏正式合成詞。
“躍金”、“沉璧”均為動賓短語作為謂語。
用“躍金”來描摹有風時湖面上浮動的月光,用“沉壁”來描繪無風時倒映在湖中的月影,不僅詞藻華麗,比喻形象,且意境也極為優美。
5 “去國懷鄉,憂讒畏譏”。
這個對偶句,上下句均為兩個動賓式組成的并列短語,對仗甚工。
寫“遷客騷人”面對“滿目蕭然”的陰雨,“連月不開”的洞庭景色所產生的“感極而悲”的心情,極深沉,極能引起讀者的共鳴。
從上述分析,本文所運用的對偶句,不僅對仗工整,含意深刻,且句法多變多樣,多姿多彩。
這一特色和全文其他因素共同組成這篇文情并茂、膾炙人口的佳作。
擴展資料:
《岳陽樓記》是北宋文學家范仲淹于慶歷六年九月十五日(1046年10月17日)應好友巴陵郡太守滕子京之請為重修岳陽樓而創作的一篇散文。
這篇文章通過寫岳陽樓的景色,以及陰雨和晴朗時帶給人的不同感受,揭示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古仁人之心,也表達了自己“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愛國愛民情懷。
文章超越了單純寫山水樓觀的狹境,將自然界的晦明變化、風雨陰晴和“遷客騷人”的“覽物之情”結合起來寫,從而將全文的重心放到了縱議政治理想方面,擴大了文章的境界。
全文記敘、寫景、抒情、議論融為一體,動靜相生,明暗相襯,文詞簡約,音節和諧,用排偶章法作景物對比,成為雜記中的創新。
《岳陽樓記》全文有三百六十八字,共六段。
文章開頭即切入正題,敘述事情的本末緣起。
以“慶歷四年春”點明時間起筆,格調莊重雅正;說滕子京為“謫守”,已暗喻對仕途沉浮的悲慨,為后文抒情設伏。
下面僅用“政通人和,百廢具興”八個字,寫出滕子京的政績,引出重修岳陽樓和作記一事,為全篇文字的導引。
第二段,格調振起,情辭激昂。
先總說“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設定下文寫景范圍。
以下“銜遠山,吞長江”寥寥數語,寫盡洞庭湖之大觀勝概。
一“銜”一“吞”,有氣勢。
“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極言水波壯闊;“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概說陰晴變化,簡練而又生動。
前四句從空間角度,后兩句從時間角度,寫盡了洞庭湖的壯觀景象。
“前人之述備矣”一句承前啟后,并回應前文“唐賢今人詩賦”一語。
這句話既是謙虛,也暗含轉機,經“然則”一轉,引出新的意境,由單純寫景,到以情景交融的筆法來寫“遷客騷人”的“覽物之情”,從而構出全文的主體。
三、四兩段是兩個排比段,并行而下,一悲一喜,一暗一明,像兩股不同的情感之流,傳達出景與情互相感應的兩種截然相反的人生情境。
第三段寫覽物而悲者。
以“若夫”起筆,意味深長。
這是一個引發議論的詞,又表明了虛擬的情調,而這種虛擬又是對無數實境的濃縮、提煉和升華,頗有典型意義。
“若夫”以下描寫了一種悲涼的情境,由天氣的惡劣寫到人心的凄楚。
這里用四字短句,層層渲染,漸次鋪敘。
淫雨、陰風、濁浪構成了主景,不但使日星無光,山岳藏形,也使商旅不前;或又值暮色沉沉、“虎嘯猿啼”之際,令過往的“遷客騷人”有“去國懷鄉”之慨、“憂讒畏譏”之懼、“感極而悲”之情。
第四段寫覽物而喜者。
以“至若”領起,打開了一個陽光燦爛的畫面。
“至若”盡管也是列舉性的語氣,但從音節上已變得高亢嘹亮,格調上已變得明快有力。
下面的描寫,雖然仍為四字短句,色調卻為之一變,繪出春風和暢、景色明麗、水天一碧的良辰美景。
更有鷗鳥在自由翱翔,魚兒在歡快游蕩,連無知的水草蘭花也充滿活力。
第五段是全篇的重心,以“嗟夫”開啟,兼有抒情和議論的意味。
作者在列舉了悲喜兩種情境后,筆調突然激揚,道出了超乎這兩者之上的一種更高的理想境界,那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感物而動,因物悲喜雖然是人之常情,但并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古代的仁人,就有堅定的意志,不為外界條件的變化動搖。
這篇文章表現作者雖身居江湖,心憂國事,雖遭迫害,仍不放棄理想的頑強意志,同時,也是對被貶戰友的鼓勵和安慰。
《岳陽樓記》的著名,是因為它的思想境界崇高。
和它同時的另一位文學家歐陽修在為他寫的碑文中說,他從小就有志于天下,常自誦曰:“士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也。”可見《岳陽樓記》末尾所說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是范仲淹一生行為的準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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