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錯(前200年—前154),西漢潁川郡(今河南禹縣一帶)人。
早年跟軹縣張恢先生學習申不害、商鞅的刑名學說。
因通曉文獻典故,走上了仕途,當了太常掌故。
一生中著作二十篇。
漢初,對文化學術事業較為重視。
文帝時,朝廷沒有一個研究《尚書》的專家,只聽說濟南人伏勝原是秦朝的博士,精通《尚書》,已經九十多歲,因年老不能征召,文帝就詔令太常派人去向他學習。
晁錯被派去學習,回朝后,上書報告向伏勝學習《尚書》的情況。
從此晁錯被任命為太子舍人、門大夫,后又提升為博士。
他呈上《言太子知術數疏》,很受文帝的稱贊,被任命為太子家令。
因他善辯,得到太子劉啟的寵愛,在太子家里號稱“智囊”。
這時匈奴勢力強盛,往往前來擾亂,漢朝實行防御政策。
晁錯呈上了《言兵事疏》。
文帝予以贊許,并以尊崇對方的言語給予答詔。
晁錯又把“守邊備塞、勸農力本”這兩件事,作為當世之急務,向皇帝呈上《守邊勸農疏》。
文帝聽從了晁錯的建議,招募百姓遷徙到邊塞地區。
晁錯又呈上《募民實塞疏》。
文帝詔令朝廷大臣推舉賢良文學士,晁錯是被推舉者之一。
文帝親自以詔書策問,晁錯呈上《舉賢良對策》,對時政大發議論。
這時賈誼已死,對策者一百多人,唯有晁錯名次最高,于是提升為中大夫,做了朝廷的顧問。
晁錯面對當時諸侯與朝廷存在矛盾的情勢,提出“削諸侯事,及法令可更定者”,上書達三十篇。
文帝雖然沒有完全采納,“然奇其材”,當時,太子劉啟贊許晁錯的計策,而袁盎等一些大臣“多不好錯”。
景帝(即文帝的太子劉啟)即位,很想有所作為,馬上提拔晁錯為內史,讓他掌治京師。
晁錯多次請求與景帝個別談話,所議都被聽取,受寵超過九卿,“法令多所更定”。
這就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滿。
丞相申屠嘉是“高帝時大臣”,因“自絀所言不用,疾錯”①。
他覺得晁錯所為不對,但又無法阻止。
內史府座落在太上廟的墻外,大門朝東,因外有廟墻擋著,出入不方便,晁錯就命令開了一個南門以便出入,因此鑿開了堧垣(廟外的圍墻)。
申屠嘉得知大怒,打算把此事奏請皇帝殺掉晁錯。
晁鍺聽到消息,當晚請求皇帝個別接見,說明情況。
申屠嘉上朝報告,說晁錯擅自拆廟墻為門,請求交給廷尉處死。
景帝心里已經明白,說:“此非廟垣,乃堧中垣,不致于法。”申屠嘉無可奈何,退朝后憤怒地對其部下長史說:“吾當先斬以聞(即先斬后奏),乃先請,為兒(指晁錯)所賣,固誤。”回到家里,因氣憤“歐血而死”②。
從此晁錯更為顯貴。
晁錯升任為御史大夫,掌管全國糾察、彈劾等事,地位僅次于丞相。
他向景帝報告諸侯王勢力膨脹的事實,請求削去他們的“支郡”。
景帝將晁錯的建議交給公卿、列侯和宗室討論。
誰也不敢反對,獨有外戚竇嬰持不同意見,由此與晁錯產生矛盾。
對于晁錯所更定的三十章法令,諸侯“喧嘩”。
晁錯的父親知道后,急忙從潁川老家趕來長安,對晁錯說:“上初即位,公為政用事,侵削諸侯,疏人骨肉,口讓多怨,公何為也!”晁錯答:“固也。
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廟不安。”其父說:“劉氏安矣,而晁氏危,吾去公歸矣!”于是這位膽小怕事的老人喝了毒藥而死,臨終時說:“吾不忍見禍逮身。”
過了十多天,吳楚等七國起兵反叛朝廷,聲稱誅伐晁錯。
景帝與晁錯商議出兵征伐,晁錯打算讓景帝親自帶兵出征,自己在京城留守。
這時竇嬰所推薦的袁盎正應詔來到。
景帝向袁盎問對付吳楚叛亂的策略和具體辦法。
袁盎原與晁錯有矛盾,又因受吳王劉濞賄賂被晁錯懲治過,懷恨在心,現在景帝發問,見報復的時機已到,就要求個別談話。
景帝命眾臣退下,獨有晁錯還在。
袁盎對景帝說:“臣所言,人臣不能得知。”于是景帝讓晁錯出去。
晁錯退避到東廂房,心知袁盎在搗鬼,十分惱恨。
這時袁盎對景帝說:“吳楚相遺書,言高帝王子弟各有分地,今賊臣晁錯擅謫諸侯,削奪之地,以故反,名為西共誅錯,復故地而罷。
方今計,獨有斬錯,發使赦吳楚七國,復其故地,則兵可毋血刃而俱罷。”景帝面臨著重要的決策,是犧牲晁錯而向吳楚讓步呢?還是堅持重用晁錯而堅決征伐吳楚呢?他一時默然不語,過了很久才表示,要看真實情況如何,并說:“吾不愛一人謝天下。”意思是,如果情況真象袁盎所說,那就可以犧牲晁錯而向吳楚認錯。
袁盎還要求景帝仔細考慮。
景帝就任命袁盎為太常,秘密地出使吳國。
又過了十多天,丞相陶青、中尉嘉、廷尉張歐向景帝劾奏晁錯。
他們認為,吳王反叛朝廷,應當誅伐,現在御史大夫晁錯提出討伐軍不可交給群臣,而要陛下親自帶領,讓晁錯居守京師,又主張把尚未淪陷的徐、僮等縣送給吳國。
這說明晁錯不能宣揚陛下德信,打算疏遠君主與臣民的關系,又打算以城邑送給吳國,實無臣子之禮。
他們建議:“錯當腰斬,父母妻子同產無少長皆棄市。
臣請論如法。”景帝下令說:“可。”晁錯還不知道。
于是派遣中尉召晁錯,騙他乘車巡行市中。
晁錯穿著朝服被斬于東市。
晁錯死后,在討伐軍中當校尉的鄧公,回朝來報告軍事,面見皇帝。
景帝問他:你從部隊中來,知道晁錯處死,吳楚罷兵否?鄧公回答:吳王蓄意謀反已幾十年了,是因削減他們的封地而惱怒,以誅晁錯為名,其本意并不在晁錯。
現在殺了晁錯,我擔心天下之士箝口不敢再講這件事了。
景帝驚問:“何哉?”鄧公說:“夫晁錯患諸侯強大不可制,故請削之,以尊京師,萬世之利也。
計劃始行,卒受大戮,內杜忠臣之口,外為諸侯報仇,臣竊為陛下不取也。”于是景帝喟然長嘆,說:“公言善,吾亦恨之。”景帝后悔莫及。
晁錯生活的西漢前期,是我國歷史上鞏固和發展國家統一和封建專制的重要時期。
他的政治言論和活動,對當時的國家統一和封建專制,對所謂“文景之治”,起了重要的促進作用。
晁錯在治國問題上,主張君主集權、任人唯賢。
晁錯在《舉賢良對策》和《言太子知術數疏》兩篇政論文中,根據歷史經驗和朝廷面臨的形勢,論述了發揮朝廷的威力,打擊分權和分裂勢力的問題,為加強封建專制提供了思想武器。
在《舉賢良對策》中,晁錯提出了加強國家政權必須遵循的一些原則,其中特別強調君主要“躬親”政事,通過君主親自執政,以加強封建專制主義的集權。
文帝對他的對策很欣賞,擢為“高第”,說明君臣倆是靈犀相通的。
在《舉賢良對策》中,晁錯較為系統地論述了選拔人才的意義和標準。
他指出,古代賢明的君主之所以賢明,就在于他們善于選擇賢臣以輔助自己。
他詳細地論述了選拔賢臣的標準和條件:制定法令以“興利除害,尊主安民”為目的,而不是“苦民勞眾”;對害國傷民的法令與行為,要敢于“直言極諫”,“請而更之”,而不是聽之任之;按功罪定賞罰,不徇私情;品行端正,“遭患難不避死,見賢不居其上,受祿不過其量,不以無能居尊顯之位”。
這是強調“任人唯賢”,而否定“任人唯親”。
在《舉賢良對策》中,晁錯還闡述了自己對制令行政要“本于人情”的政治見解。
他說,三王時代君臣合謀相輔,計安天下,使得“百姓和親,國家安寧”,是“明于人情”的功效。
還說,人情都是“欲壽”、“欲富”、”欲安”、“欲逸”,就是想要活得長一點,家庭富一點,生活安一點,還要舒服一點;三王對待的辦法,則是“生而不傷”,“厚而不困”,“扶而不危”,“節其力而盡”,就是順乎人情的做法,而不是違背民情。
晁錯說三王如何如何,顯然不是歷史事實,而是借助于傳說以表自己的政見。
他要明乎人情的,是要漢朝統治者明乎當時的階級斗爭和政治斗爭的形勢,接受秦朝末年“賦斂不節”、“宮室過度”、“民力疲盡”,以至“內外咸怨”、“陳勝先倡,天下大潰”的歷史教訓,不致于有覆舟之災。
晁錯強調本于人情,是為了“名位不失”,使“天下樂其政,歸其德,望之若父母,從之若流水”,也就是為了鞏固封建統治,但這對國家統一和社會安定也還是有利的。
在《言太子知術數疏》中,晁錯強調君主要知“術數”,就是要講究任用官吏、駕馭政權、控制國家的方法和手段。
他指出,皇太子雖然讀書很多,而未深知術數,是無用的,所以提出用“術數”教育太子的建議。
文帝對此頗為稱許,所以任命晁錯為太子家令,輔導太子劉啟學習。
后來劉啟為帝頗有權術,與晁錯的輔導自然有一定關系。
晁錯在經濟思想方面,是主張重農貴粟,防荒備戰。
經秦楚之際大戰亂,到了漢初,“民失作業”,土地荒蕪,糧食缺乏,人民困苦,以至“人相食,死者過半”的地步①。
同時,有些諸侯王與地主富商私營冶鐵、煮鹽、鑄錢等手工業和商業,嚴重地影響了農業生產和朝廷收入。
西漢朝廷早就制定了重農抑商政策,雖有一定的功效,但并沒有真正解決問題。
晁錯在《論貴粟疏》和《勿收農民租》兩篇政治經濟論文中,針對當時政治經濟情況,發揮了先秦法家的“耕戰”思想,提出了重農、貴粟、抑商、防備邊患和防水旱災害等一系列政治經濟主張,對于發展當時的經濟和鞏固封建統治,起了積極的作用。
在《論貴粟疏》中,晁錯開頭就提出了發展農業、搞好糧食生產的“開其資財之道”問題。
他認為,民眾如果饑不得食,寒不得衣,即使慈母也難保全其子,君主也難保全其民,所以英明之主應當“貴五谷而賤金玉”。
他說:“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務。”重農貴粟實是其經濟思想的核心問題。
他向文帝建議,為了長有其民,就要鼓勵百姓從事農業生產,廣積糧食,充實倉庫,以供應邊防之需,防備水旱之災。
他還針對當時“地有遺利,民有余力”,“游食之民未盡歸農”的實際情況,提出了一些重農貴粟的具體措施,如:勸農力本,使游食之民盡歸于農,以保證農業生產有穩定的勞動力;“薄賦斂”,甚至“可時赦,勿收農民租”,使農民有一定的糧食儲備,有能力供給戰爭物資和應付水旱之災;“貴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為賞罰”,納粟于國者“得以拜爵,得以除罪”,從富人那里取得糧食,就可少收農民的賦稅,這就是“損有余補不足”的辦法。
這在以小農經濟為基礎,需要發展農業生產以防荒備邊的西漢社會,是適時的可貴的經濟思想與主張。
同時,晁錯對于當時的“弛禁”政策①,對于私人冶鐵、煮鹽、鑄錢不加限制,以至富商與諸侯王富侈,農民貧困,出現了農民“棄本逐末”,大片農田荒蕪,“耕者不能過半”狀況,極為不滿。
他指出:“今法律賤商人,商人已富貴矣;尊農夫,農夫已貧賤矣。”他認為要改變這種狀況,只有抑商而重農,使游食之民盡歸于農。
文景之時是貫徹重農政策的。
文帝曾規定入粟拜爵的標準與辦法,下詔減收一半租稅,還一度免除民田的租稅。
景帝屢次命令“有司以農為務”,“令民半出田租,三十而稅一”②。
所以當時農業有所發展,“五谷豐熟,百姓足,倉廩實,蓄積有余”③,米價降低,由漢初每石五千錢降至每石數十錢④。
到武帝時,竟有“京師之錢累巨萬”,“太倉之粟陳陳相因”,“眾庶街巷有馬,阡陌之間成群”的盛況。
這說明晁錯的重農抑商思想,符合于當時的歷史要求。
晁錯在軍事思想方面,主要是守邊備塞,抵御侵擾。
他在《言兵事疏》、《守邊勸農疏》、《募民實塞疏》等三篇軍事論文中,根據當時漢匈斗爭的形勢,提出了守邊備塞的方針政策以及抵御匈奴的戰略戰術。
在《言兵事疏》等文中,晁錯總結了近世漢匈關系的經驗教訓,分析了雙方的特點和長短,提出了對待匈奴的戰略戰術。
以從事農業的漢民眾對待前來侵擾的游牧族,晁錯以為漢初那種敵來則消極抵抗,敵去則缺乏邊防的被動挨打狀況,必須解決。
他主張招募內地之民移屯于邊塞,適當安排,使他們一面從事農業生產,一面進行軍事訓練,亦農亦兵,“卒伍成于內”,“軍正定于外”,做好守邊備戰工作。
在《守邊勸農疏》和《募民實塞疏》中,晁錯強調募民徙邊,一定要“本于人情”,使他們“樂其處而有長居之心”,這就要求官府為他們安排好生活與生產,不僅要管衣食住行,還要注意“男女有婚,生死相恤,墳墓相從”。
這樣才能使“先至者安樂而不思故鄉”,“貧民相募而勸往”。
同時,要把徙邊之民組織起來,“使五家為伍,伍有長”,“十長一里”,“四里一連”,“十連一邑”。
按組織進行軍事訓練,“居則習民以射法,出則教民以應敵”。
再加之有一套賞罰獎勵的辦法,就可起到守衛邊塞和維護農業生產的作用。
在《言兵事疏》中,晁錯從實際出發提出的戰略戰術,也是值得一提的。
他把“得地形”、“卒服習”、“器用利”作為克敵制勝的重要條件,詳盡地論述了武器、地形與士兵三者間的關系。
他認為,武器要完備精良,要選擇和創造有利的地理條件,還要嚴格訓練士兵,使他們行動敏捷,嚴守紀律,掌握好手中的武器。
在此基礎上,又提出兵器要利,士兵可用,將要知兵,君要擇將等軍事要素。
晁錯還提出聯合受匈奴政權壓迫的少數民族,供應其作戰物資,發揮其“長技”,使其與漢軍“相為表里”,共同抗擊匈奴侵擾的策略思想。
② 材料主要根據于《史記·晁錯列傳》和《漢書·晁錯傳》,凡引此兩篇文字不另加注。
① 《史記·申屠嘉列傳》。
② 《史記·申屠嘉列傳》。
① 《漢書·食貨志》。
① 《史記·貨殖列傳》。
② 《漢書·食貨志》。
③ 《風俗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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