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明園里的笑聲
記得大學讀書期間圍繞著圓明園遺址是否修復,曾展開過一次爭論。
當時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宗璞寫的一篇散文。
“那風聲吹過,仿佛在說著留留留。”就為了留下這風聲傳遞來的呼喊,我和徐陶,海虹在一個新雨初霽的下午特地蹬車前往圓明園長春宮舊址,這是圓明園遺址最具有代表性的一處。
只見數十塊巨石柱,橫七豎八地倒臥在地,零落散亂,一塊大約幾十平米的長方形石臺敦敦實實,儼然一個舊舞臺。
夕陽一抹映照在殘破的石柱上,把好長的投影拖灑在黃土地上。
四周寂寥無聲,只有幾個民工慢吞吞地運土填坑,幾個老外圍坐在石臺上野餐。
風吹著松林,空曠的四野似乎只有風聲在輕輕地慨嘆,一種莫名的凄涼,悵惘涌上心頭。
這就是傳說中比頤和園要恢宏,富麗幾倍的圓明園嗎?它昔日的輝煌,威風到哪里去尋?這就是自稱文明人的西方列強所上演的毀滅文明的戲劇嗎?“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我們幾個誰都不說話,仿佛害怕打攪當年慘死的亡靈,他們用生命見證了那場災難,至今應該還在痛哭吧。
歌舞升平的繁華勝地瞬間變成墓地,那比天高比海深的奇恥大辱怎么能輕易隨風飄去呢?
我突然擔心,修復后的圓明園還能保持這樣完整的舊貌嗎?雖然這殘破讓我有著揪心的痛楚,我也不愿意它變成廢墟上的花園,那粉飾的歡樂更讓我悲哀。
在一片爭議聲中,圓明園如期修復了。
挖通了福海,恢復了迷宮,夏日人們可以在福海蕩舟,孩子可以在迷宮里嬉戲,然而我卻無心賞玩。
經不住女兒多次強烈要求,90年代初的一個夏日我再次來到圓明園。
女兒興高采烈地劃船戲水,在迷宮里穿梭,不忍心破壞女兒歡快的心情,讓她幼小的心靈過早蒙上悲傷的陰影,我一直陪著笑臉和她玩耍。
最后我們逶迤來到長春宮遺址,還是那些斷壁殘垣,不同的是少了昔日的寧靜。
熙熙攘攘的游人勾肩搭背,笑語盈盈,擺著各種姿勢攝影留念。
難道不應該嗎?在這里只能扼腕蹙眉,頓足長嘯嗎?為了不能忘卻的國恥我是不是太矯情了?一個濃妝艷抹的女模特,在幾個男人的包圍下,矯揉造作地搔首弄姿,幾個鏡頭爭先搶拍。
一個攝影師得意洋洋地說:“等著吧,照片一定震了。
什么叫殘缺的美”?
我愕然了。
天呢,這就是他們追求的所謂殘缺的美?這就是他們自稱的藝術?以國仇家恨帶來的毀滅慘景,襯托他們所謂的美,他們還有良心嗎?他們還是中國人的子孫嗎?不,不是我太矯情,他們不是太無知,就是太無恥。
我想若先人亡魂地下有知將怎樣流涕太息?
我又一次質疑,圓明園該修復嗎?我茫然,許久許久無語。
我心痛,撕心裂肺地痛。
這痛感直到今天仍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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