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并刀如水 宋·周邦彥
并刀①如水,吳鹽②勝雪,纖手破新橙。
錦幄③初溫,獸煙④不斷,相對坐調笙。
低聲問:向誰行⑤宿?城上已三更。
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⑥少人行。
2.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 清·納蘭性德
誰念西風獨自涼?
蕭蕭黃葉閉疏窗。
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
當時只道是尋常。
3.生查子·元夕 宋·歐陽修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4.醉花陰/醉花陰·薄霧濃云愁永晝 宋·李清照
薄霧濃云愁永晝,瑞腦消金獸。
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
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1.譯文
情人雙雙共進果橙。
破橙的刀具光潔,像清水那樣澄澈;盛橙子的盤子明凈,果蔬新鮮。
美人端莊高雅,用她的纖纖細手親自為心上人般破新橙。
女子對男子的一片溫情,男子怎能不知呢?室內,華美的帳幔輕輕低垂,裊裊的錄像是室內彌漫著暖融融的氣息,彼此之間的柔情蜜意也似乎融化在這溫馨的氣息中了。
他們相對而坐,男子陶醉在女子的笙曲中。
夜深了,男子起身向與女子告別,女子低聲問他:你現在哪里入宿呢?現在已經是三更時分了,外面寒風凜冽、路滑霜寒,很少有人行走,不如就別走了吧。
文學賞析
這首詞,通過對女子特有口吻惟妙惟肖的刻畫,曲折深微的寫出對象的細微心理狀態,追述作者自己在秦樓楚館中的經歷,大有呼之欲出之概。
上片以男方的視角寫美人的熱情待客,抒發對女子情投意合的情感。
[3]
“并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這是富于暗示力的特寫鏡頭。
出現在觀眾眼前的,僅僅是兩件簡單的道具(并刀,并州出產的刀子;吳鹽,吳地出產的鹽。
)和女子一雙纖手的微細動作,可那女子刻意討好對方的隱微心理,已經為觀眾所覺察了。
“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室內是暖烘烘的幃幕,刻著獸頭的香爐(葉嘉瑩:獸形的香)輕輕升起沉水的香煙。
只有兩個人相對坐著,女的正調弄著手里的笙,試試它的音響;男的顯然也是精通音樂的,他從女的手中接過笙來,也試吹了幾聲,評論它的音色的音量,再請女的吹奏一支曲子。
這里也僅僅用了三句話,而室內的氣氛,兩個人的情態,彼此的關系,男和女的身分,已經讓人們看得清清楚楚了。
下片以敘事的方式來抒情,改用女方的口吻來傳情,有層次,有曲折,人物心情的宛曲,心理活動的幽微,人物形象的刻畫和生活細節的描寫更是十分細膩逼真。
“低聲問”一句直貫篇末。
誰問?未明點。
為何問?也未說明。
“向誰行宿?”的文化自知是男子的告辭引起。
寫來空靈含蓄,挽留的意思全用“問”話出之,更有味。
只說深夜“城上已三更”,路難“馬滑霜濃”,“直是少人行。
”只說“不如休去”,表情措語,分寸掌握極好。
詞結束在“問”上,結束在期待的神情上,意味尤長。
無限情景,都自先手破橙人口中說出,更不別作一語。
意思幽微,篇章奇妙。
詞中所寫的男女之情,意態纏綿,恰到好處,可謂“傅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不沾半點惡俗氣昧;又能語工意新。
這種寫生的技巧,用在散文方面已經不易著筆,用在詩詞方面就更不容易了。
單從技巧看,周邦彥實在是此中高手。
2.譯文
秋風吹冷,孤獨的情懷有誰惦念?看片片黃葉飛舞遮掩了疏窗,佇立夕陽下,往事追憶茫茫。
酒后小睡,春日好景正長,閨中賭賽,衣襟滿帶茶香,昔日平常往事,已不能如愿以償。
[4]
文學賞析
這是一首悼亡詞。
上闋寫喪妻后的孤單凄涼。
首句從季節變換的感受發端。
西風漸緊,寒意侵人。
值此秋深之際,若在往日,盧氏便會催促詞人添加衣裳,以免著涼生病。
但今年此時,盧氏已長眠黃土,陰陽阻隔,天壤之別,她再也不能來為詞人鋪床疊被,問寒問暖地關心他了。
“誰念西風獨自涼?”這句反問的答案盡在不言之中,混合了期待與失望的矛盾情緒。
次句“蕭蕭黃葉”是秋天的典型景象。
在秋風勁吹之下,枯黃的樹葉紛紛揚揚地通過窗戶飄進屋內,給詞人心頭更添一層秋意。
于是,他便關上窗戶,把那觸緒神傷的黃葉擋在窗外。
窗戶關上了,黃葉自然不會再來叨擾,但詞人因此也同外界完全隔絕,因而處境更加孤獨。
孤寂的感受使詞人觸景生情。
他獨立在空蕩蕩的屋中,任夕陽斜照在身上,把身影拖得很長很長。
這時,他的整個身心全部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
次句平接,面對蕭蕭黃葉,又生無限感傷,“傷心人”哪堪重負?納蘭性德或許只有一閉“疏窗”,設法逃避痛苦以求得內心短時的平靜。
“風”、“黃”、“疏窗”、“殘陽”、“沉思往事”的詞人,到這里,詞所列出的意向仿佛推向了一個定格鏡頭,凄涼的景物襯托著詞人凄涼的回憶,長久地鍥入讀者的腦海,并為之深深感動。
下闋很自然地寫出了詞人對往事的追憶。
前兩句回憶妻子在時的生活的兩個片斷:前一句寫妻子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體貼和關心,自己在春天里酒喝得多了,睡夢沉沉,妻子怕擾了他的好夢,動作說話都輕輕的,不敢驚動;后一句寫夫妻風雅生活的樂趣,夫妻以茶賭書,互相指出某事出在某書某頁某行,誰說得準就舉杯飲茶為樂,以至樂得茶潑了地,滿室洋溢著茶香。
這生活片斷極似當年著名女詞人李清照和她的丈夫趙明誠賭書的情景,說明他們的生活充滿著詩情和雅趣,十分美滿和幸福。
全詞情景相生;由西風、黃葉,生出自己孤單寂寞和思念亡妻之情;繼由思念亡妻之情,生出對亡妻在時的生活片斷情景的回憶;最后則由兩個生活片斷,產生出無窮的遺憾。
景情互相生發,互相映襯,一層緊接一層,雖是平常之景之事,卻極其典型,生動地表達了詞人沉重的哀傷,故能動人。
3.譯文:
去年正月十五元宵節,花市燈光像白天一樣雪亮。
月兒升起在柳樹梢頭,他約我黃昏以后同敘衷腸。
今年正月十五元宵節,月光與燈光同去年一樣。
再也看不到去年的情人,淚珠兒不覺濕透衣裳。
文學賞析:
明代徐士俊認為,元曲中“稱絕”的作品,都是仿效此作而來,可見其對這首《生查子》的贊譽之高。
此詞言語淺近,情調哀婉,用“去年元夜”與“今年元夜”兩幅元夜圖景,展現相同節日里的不同情思,仿佛影視中的蒙太奇效果,將不同時空的場景貫穿起來,寫出一位女子悲戚的愛情故事。
上閿描繪“去年元夜時”女主人公與情郎同逛燈市的歡樂情景。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起首兩句寫去年元宵夜的盛況美景,大街上熱鬧非凡,夜晚的花燈通明,仿佛白晝般明亮。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女主人公追憶與情郎月下約定的甜蜜情景,情人間互訴衷情的溫馨幸福溢于紙上。
從如晝燈市到月上柳梢,光線從明變暗,兩人約定的時間又是“黃昏”這一落日西斜、素來惹人愁思的時刻,皆暗示女主人公的情感故事會朝著悲劇發展。
下闋寫“今年元夜時”女主人公孤獨一人面對圓月花燈的情景。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一年過去,眼前的景象與去年沒有兩樣,圓月仍然高掛夜空,花燈仍然明亮如晝,但是去年甜蜜幸福的時光已然不再,女主人公心里只有無限相思之苦。
之所以傷感,是因為“不見去年人”,往日的山盟海誓早已被戀人拋諸腦后,如今物是人非,不禁悲上心頭。
令人肝腸寸斷的相思化作行行清淚、浸濕衣衫。
“淚滿春衫袖”一句是點題句,將女主人公的情緒完全宣泄出來,飽含辛酸蘊藏無奈,更有無邊無際的苦痛。
4.
譯文:
薄霧彌漫,云層濃密,日子過得愁煩,龍腦香在金獸香爐中繚裊。
又到了重陽佳節,臥在玉枕紗帳中,半夜的涼氣剛將全身浸透。
在東籬邊飲酒直到黃昏以后,淡淡的**清香溢滿雙袖。
莫要說清秋不讓人傷神,西風卷起珠簾,簾內的人兒比那黃花更加消瘦。
文學賞析:
從天氣到瑞腦金獸、玉枕紗廚、簾外菊花,詞人用她愁苦的心情來看這一切,無不涂上一層愁苦的感情色彩。
以花木之“瘦”,比人之瘦,詩詞中不乏類似的句子,這是因為正是“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這三句,才共同創造出一個凄清寂寥的深秋懷人的境界。
“莫道不消魂”,直承“東籬把酒”以“人擬黃花”的比喻,與全詞的整體形象相結合。
“簾卷西風”一句,更直接為“人比黃花瘦”句作環境氣氛的渲染,使人想象出一幅畫面:重陽佳節佳人獨對西風中的瘦菊。
有了時令與環境氣氛的烘托,“人比黃花瘦”才有了更深厚的寄托,此句也才能為千古傳誦的佳句。
參考資料
舒新城.辭海.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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