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幾道一生清狂磊落,縱弛不羈,曾為許田鎮監、開封府推官等小吏。
他與蘇軾、黃庭堅先后同時,文章翰墨,自立規模。
以《鷓鴣天》詞見稱于神宗,詞云:“碧藕花開水殿涼,萬年枝上轉紅陽。
昂平歌管隨天仗,祥瑞封章滿御林。
金掌露,玉爐香,歲華方黃圣恩長。
皇州又奏圜扉靜,十樣宮眉捧壽觴( 紫薇郎君按:《宋史仁宗本紀》并無記載獄空事,據《宋會要輯稿》實為神宗朝事,此年小山四十五歲)。
詞雖是應命之作,內容無甚可取,但作者的藝術才華于此可見。
小山身出高門,不慕勢利,黃庭堅稱他是“人杰”,也說他癡亦絕人:“仕官連蹇而不能一傍貴人之門,是一癡也。
論文自有體,不肯作一新進士語,此又一癡也。
費資千百萬,家人寒饑,而面有孺子之色,此又一癡也。
人百負之而不恨,已信人,終不疑其欺己,此又一癡也。
”于此,足見小山之為人。
小山孤高自負,傲視權貴,即使是蘇軾這種人,也不在眼下。
據《硯北雜志》云:“元佑中,叔原以長短句行,蘇子瞻因魯直(即黃庭堅)欲見之,則謝曰:‘今日政事堂中半吾家舊客,亦未暇見也。
’”(按:當時蘇軾在京,正受帝、后賞識,遷中書舍人、翰林學士。
)其高傲竟至此等程度。
他好藏書,能詩,尤以詞著稱。
據《墨莊漫錄》云“叔原聚書甚多,每有遷徙,其妻厭之,謂叔原有類乞兒搬惋。
叔原戲作詩云:‘生計惟茲惋,搬擎豈憚勞。
造雖從假合,成不自埏陶。
阮杓非同調,頹瓢庶共操。
朝盛負余米,暮貯籍殘糟。
幸免播同乞,終甘澤畔逃。
挑宜筇作杖,捧稱葛為袍。
倘受桑間餉,何堪井上螬。
綽然徙自許,噱爾未應饕。
世久稱原憲,人方逐子敖。
愿君同此器,珍重到霜毛。
’”此詩雖是戲作,而憤世疾俗之情,高潔固究之趣,斐然可見。
他存詩只數首,為“春風自是人間客,張主(亦作主張。
)此依《江西詩征》。
)繁華得幾時?”(《與鄭介夫》)“窮通不屬兒曹意,自有真人愛子虛。
”(《題司馬長卿畫像》)都是寓意頗深之作。
他的詞風農摯深婉,工于言情,與乃父齊名,世稱“二晏”。
但當時及后世作者都對他評價很高,認為造詣在殊之上。
“北宋晏小山工于言情,出元獻(晏殊)、文忠(歐陽修)之右……措辭婉妙,一時獨步。
”(《白雨齋詞話》)他的《小山詞》存詞二百多首,多為小令,其藝術造就也表現在這些小令方面。
小山詞多懷往事,抒寫哀愁,筆調整飽含感傷,傷情深沉真摯,情景融合,造語工麗,秀氣勝韻,吐屬天成,“能動搖人心”。
雖反映生活面窄,而藝術境界較高。
詞風接近李煜。
他的《臨江仙》、《鷓鴣天》、《阮郎歸》等,都是歷來傳誦的名篇,其中新辭麗句,深為論者所嘆賞。
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臨江仙》),《復堂詞話》贊它是“千古不能有二”的“名句”;“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鷓鴣天》),《苕溪漁隱叢話》評它為“詞情婉麗”;至于“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鷓鴣天》),連認為“作文害道”的理學家程頤聽了,都得笑著說:這樣的詞,只有“鬼”才寫得出!(《邵氏聞見后錄》)
小山詞從《珠玉》出,而成就不同,體貌各異。
在描寫上,比大晏深細,而無大晏的含蓄;在修辭上,有大晏的婉麗,而無大晏的清潤;在感情上,比大晏濃摯;在思想上,則不及大晏的深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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