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蔡齊字子思,其祖先是洛陽人。
其曾祖父蔡綰,為萊州膠水縣令,因而就在此安家。
蔡齊少時便成為孤兒,依附外祖父劉氏家長大。
考進士第一。
蔡齊生得儀表俊偉,舉止端莊,真宗見了,回頭對寇準說:“得到合適的人啦。
”并下詔金吾儀仗給七馬騎從,沿途傳呼,以示尊寵。
狀元給以騎從,自蔡齊而始。
授官將作監丞、通判兗州,又調濰州。
以秘書省著作郎入直集賢院。
仁宗初,蔡齊為司諫、修起居注,后又改任尚書禮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
錢惟演鎮守河陽,奏請特別賞賜鎮兵錢,章獻太后將要允許。
蔡齊說:“皇上剛即位,錢惟演是外戚,奏請偏賞以示私恩,不可許。
”于是上奏彈劾錢惟演。
蔡齊以起居舍人知制誥,入為翰林學士,加侍讀學士。
太后大出金錢修景德寺,派遣內侍羅崇勛主持,命蔡齊作文記述此事。
羅崇勛暗中使人引誘蔡齊說:“趕快作記,就可以得到參知政事了。
”蔡齊久久不獻上記文,羅崇勛就進讒言,將蔡齊罷為龍圖閣學士、出知河南府。
參知政事魯宗道力爭留之,不能得。
后來以親人年老為由,改任密州,又調任應天府,后召還為右諫議大夫、御史中丞。
太后去世,遣誥以楊太妃為皇太后,同裁制軍國大事。
百官都到皇宮側門朝賀,蔡齊卻要求下屬官吏不要去湊熱鬧,并入見執政說:“皇上風華正茂,且已習知天下政事,現已親理政事,豈能宜于使女后相接稱制嗎?”遂被罷免參與政事,復為龍圖閣學士、權三司使。
有謠言流傳說荊王元儼自為天下兵馬都元帥的,捕而下獄,且連捕了許多人。
皇帝發怒,讓蔡齊審訊懲處。
蔡齊說:“此不過小人無知,不值得處治,而且處治了又拿什么去安撫荊王。
”皇帝醒悟,并立即命將被捕者釋放。
蔡齊被拜為樞密副使。
交址部落虐待其本部族的人,宜州收留了跑過來的八百多人,有議者說不可讓其入我境內,蔡齊說:“蠻人離開暴政而歸順有德,拒之而不祥,請撥給荊湖一帶的閑田使之自食其力;若硬將其趕走,肯定不回其部族,必定要聚而為盜賊了。
”結果沒人聽從他的意見。
過了數年,這些蠻人果然作亂。
蜀地大姓王齊雄犯了殺人罪被罷職除名,齊雄,是太后的姻親,未經赦免,便恢復官職。
蔡齊說:“如果這樣,那豈不歪曲擾亂了法律!”第二天,入朝奏事時說:“齊雄仗勢殺人,不僅不死,又很快授以官職,這是以恩廢法。
”皇帝說:“降他一等給他小一點的官可以嗎?”蔡齊說:“若如此以恩廢法,那讓朝廷以后怎么辦!”皇帝只好勉強聽從,讓齊雄抵罪。
錢惟演附和丁謂,由樞密題名,擅自削去寇準的姓名,卻說“寇準自己拒而不寫”。
蔡齊對仁宗說:“寇準忠義名聞天下,乃社稷之良臣,豈是可以讓奸黨隨便就可以誣陷的了的!”仁宗立即命令磨去題名。
郭皇后被廢,將要冊立富人陳氏之女為皇后,蔡齊極力論說。
后被拜為禮部侍郎、參知政事。
契丹到幽州去祭天,并屯兵于邊境。
朝中輔臣要調兵備戰于邊境,輔臣與蔡齊輪番獻策建議于帝前,蔡齊獻三策,料定契丹不會背叛盟約。
王曾與蔡齊友善,王曾與夷簡卻不融洽,王曾被罷去相位,蔡齊也以戶部侍郎不再參知政事而歸戶部本班。
不久又出知潁州,后去世,享年五十二,贈兵部尚書,謐文忠。
后來穎州的百姓見了蔡齊屬下故吏朱寀去參加喪禮,仍然痛哭思念蔡齊。
蔡齊莊重而有風采,性格謙遜退讓,從不妄言。
有善從不自夸。
丁謂執政,想要蔡齊依附自己,蔡齊最終也沒能如他所愿。
少時與徐人劉顏友好,劉顏因罪被罷官,蔡齊為其上書洋洋數十萬言,終使劉顏得以復官。
劉顏去世,蔡齊又將自己的女兒給他的兒子劉庠做了妻子。
蔡齊一生所舉薦的龐籍、楊偕、劉隨、段少連。
后來相繼成為一代名臣。
開始,蔡齊并沒有兒子,就以從子蔡延慶為后。
等去世后,有遺腹子名為蔡延
蔡延慶字仲遠,考中進士。
授官通判明州。
后官歷福建路轉運判官,提點京東、陜西刑獄。
神宗即位初,以集賢校理任開封府推官。
在任時有衛士來告發一個黃衣老卒拿著筒火入值刑獄,延慶觀察老卒的臉色和言辭,心存疑慮,仔細訊問,果然是被人誣陷,便按律讓告者反坐。
事情上聞,皇帝開始看重他,乃加任延慶入直史館、知河中府。
第二年,又同修起居注,入直舍人院、判流內銓,并拜為天章閣待制、秦鳳等路都轉運使,又以應辦熙河軍需之功,進升龍圖閣直學士。
王韶率師進軍河州,被羌人斷其歸路。
延慶進言說:“軍事本來并不是我所應該參預的,然而軍隊被困主帥危難,若不趕快救援,恐壞國家大事。
”于是傳令調兵援救,羌人解圍而去,王韶得以全師歸來。
可轉運判官蔡蒙卻彈劾其擅自興兵,朝廷問明情況,將蔡蒙調到其它地方。
王韶回來后入朝,延慶代理熙河兵馬統帥。
在元宵夜張燈,羌人乘此機會埋伏兵馬于北關下,并派遣二十九人假裝投誠,準備舉火內應。
延慶窺知其陰謀,全部斬殺,外邊伏兵連夜潰逃。
又有蕃人官員詐稱木征想要投降,讓大將景思立前去迎接。
延慶洞悉其謀,命令眾將不許擅自出城,誰違犯了命令,雖有功亦殺,可是景思立不聽,最終兵敗而死。
延慶后又調任成都府兼兵馬都鈐轄。
本來那裹從不設置都鈐轄,延慶就任屬于特命。
府屬茂州籠絡著州屬九個蠻族,他們自己推選一人為將統領眾人,將常在州裹聽約束。
而州就處在群蠻中,沒有城池,只有樹立鹿角以自固。
蠻族人屢屢夜入搶劫人們的牲畜,然后讓人們用財物來贖取。
州民飽受其害,就到郡守李琪那裹請求筑城。
李琪上奏于朝廷,皇帝下詔讓延慶權衡利弊來處理,延慶下達筑城之命,李琪已去職。
繼任郡守范百常認為有利,便開工筑城。
蠻族首領前來訴說筑城侵占了他們的土地,乞求停止筑城,沒得到同意。
數百蠻人四面而來,被趕走。
第二天,來的蠻人更多,盡數放火焚燒了鹿角及一些百姓的廬舍,并用木梯沖車攻打城池,范百常率眾捍衛抵御,直到殺了兩個蠻人首領,其余眾才退。
然而還有游騎仍在四面山上游走,南北道路全被蠻人占據,城中人不敢出城。
范百常招募勇士繞道到成都告急。
延慶命令與之和解,并上奏乞請派遣接近皇上的內臣共同處理此事。
皇帝下韶命押班王中正前往,中正接受旨意,凡軍事都得與都鈐轄延慶商議。
將要出行,中正又說茂州離成都太遠,一一與之商議,又恐坐失事機,請求自己可以專決。
于是事無巨細皆由中正自己處理,延慶不再干預。
監司附和王中正,上奏延慶處置失當,致生邊患。
延慶被調知渭州,并降為天章閣待制。
夏人禹臧苑麻懷疑延慶在邊境有陰謀,使人進入塞內賣馬,被守吏抓住報告了延慶。
延慶說:“這是他們懷疑,所以來窺視。
若將其執而不放,就證實了其疑慮。
”于是讓人與其商議好價錢留馬給錢讓其回去。
疆吏入敵境偷搶羊馬,延慶將他殺死在邊境上,并且告訴夏人說:“兩國互不侵犯邊境,就能互保平安,所以我們把他殺死以示警戒。
若有這種事,我們仍然依此處理。
”夏人悅服。
曾得一本《安南行軍法》研讀,效仿其書中辦法,使部分正兵弓箭手人馬,團為九將,合百隊,分左右前后四部。
每隊又有駐戰、拓戰之區別,步騎器械,每將都相同。
又以蕃兵人馬為別隊,各隨所靠近的分別隸屬。
而諸將之數,又不及正兵之半,所以讓正兵以控制。
將老弱置于城寨,比較其遠近而為區別。
使蕃兵、漢兵不得相互混雜,以防有變。
并將此法書寫上奏。
其時墉延呂惠卿也分頭謀劃兵事,延慶條列其不便,神宗贊同其議。
后召延慶任知開封府,拜翰林學士。
又以言官彈劾罷知滁州,歷瀛、洪州,又為龍圖閣待制,并為高陽帥。
過了一年,復職直學士,移任定武。
元佑年間,入朝為工部、吏部侍郎。
去世,享年六十二,皇上賜錢三十萬,由官府備辦其葬禮。
延慶有學問,平居簡單而沉默,遇事而能分辨是非,所至之處皆有惠政。
昔時既為伯父蔡齊之后,又因蔡齊臨終有遣腹子,于是歸其本宗,將家中之所有全部付還,無一毫自取,萊州人認為義焉。